曾经,他从没将业障、孽债放在眼里。即便因为宋家的闹腾知道了宋时的情况就是业障之故,他也还是觉得那是宋时活该。宋时的出生本来就是为了褚家的业障,那么这一切就都该是他要承受的。
可如今……
沁瑄……沁瑄一定不会愿意让自己的孩子成为和宋时一样的“替身”。可那又怎么样呢?
这些天业障缠身的痛苦,宛如万蚁噬心,他受够了,不想再受了。一分一秒都不想再受了。太痛苦了,比死还要痛苦。他不要再来一次,永远不要。
至于孩子,妹妹……
他曾经疼过的,宠过的妹妹……
褚旭抱着头晃啊晃,逼迫自己不要去想。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惊呼声。
褚旭心尖一颤,他听得出来,那是妹妹褚晗的声音。褚晗在求救。
他反射性站起来,走到房门口,握住了门把手,就在要扭动的时候,动作顿住了。
不,不能开门!开门了之后要怎么办?救妹妹吗?可是如果把妹妹从爷爷跟爸爸手里救出来,他们的业障呢?难道要他去代替吗?不!不要!他绝对不要!
褚旭颤抖着身子,一点点往后退,不断呢喃着:“没有声音,没有人喊!你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都没有!忘掉它,忘掉它!不是你的错,这不是你能决定的。听不到,听不到!”
一遍遍的诉说,好像这样就能催眠自己。
砰!
门被撞开了,褚晗摔了进来,倒在地上。她想要站起来继续跑,却因为业障缠身后导致的身体虚弱而身体无力,怎么都爬不起来。
身后,褚光远和褚彦的脚步越来越近。
褚晗的心头一片冰凉,她抬头对上褚旭的眼睛,仿佛看到了救星。
“哥!哥,救我!救我!”
她伸出手,将这最后的希望加诸在褚旭身上。
她不知道爷爷和爸爸发了什么疯要抓她,还说她是为家族牺牲,家族不会亏待她,这三年,会让她过最好的日子,想要什么给她什么!
可她不要!要是和宋时一样,成了病秧子,还要天天受苦,能过什么好日子?至于要什么给什么?命都要没了,给了有什么用!
“大哥!”褚晗哭着,“大哥,爸爸和爷爷疯了。我们逃!我们逃走,逃的远远的!大哥,帮帮我!你帮帮我!”
褚旭脸色煞白,晃着脑袋,没有上前,反而一步步往后退。
褚晗一震,不敢置信,“哥!”
褚光远和褚彦已经来到身边抓住了她,将她提了起来。
褚晗挣扎不过,惊恐地看着褚旭,“是你!是你对不对!是不是你!是你仗着爷爷的偏心怂恿他把我推了出去对不对?”
她不傻。如今褚家的情况要怎么解决,她心里不是半点不知道的。但她怎么也没想到真会面临这种局面。她总以为,既然有一个宋时,就能有第二个宋时,轮不到她和褚旭。
但如今……
爸爸那么疼她,怎么会忍心呢!她本来以为褚旭和她一样是不知情的。可现在看来他知情,不但知情,或许就是他为了自己活命,和爷爷献计,让爷爷说服了爸爸,从而放弃了自己。
“褚旭,我恨你!我恨你!为什么是我!凭什么是我!爸,爸爸,我害怕!爸爸,你不是最疼我了吗?你帮帮我!救救我!爸爸……”
声音渐行渐远,褚旭砰一下关上门,爬上床,用被子把自己盖住,裹得严严实实,命令自己快点睡去。
睡了就好,只要睡过去就没事了。醒来一切便会尘埃落定。
他会当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他今天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听到。
作者有话要说: 褚光远&褚彦:为了褚家,只能牺牲褚晗了。
褚旭:幸好不是我。
宋家&陆尧:你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愚蠢的反派,你们对作者的设定一无所知。
大时:说的好像你们知道一样。
陆尧: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亲妈。
大时:……
第034章
没几日,就传出褚晗得了病, 身体虚弱, 得在家中休养,等闲不出门的消息。而除此之外, 原本病了一场的褚家众人一个个恢复了原样,精神抖擞起来。
玄门之外的人有觉得巧合奇怪的,但也没太在意。玄门之内的, 有些察觉出了些端倪, 却也都按下不表。
若说存着小心思的人有, 本来还想着褚家若出了事, 自家是不是可以趁机捞点好处。可显然如今褚家的危机过去了,要在想弄点手脚,可不容易, 得不偿失的事情何必去呢?
再说, 不论褚晗的情况是不是他们想的哪有,毕竟是褚家的人, 如果是人家自愿大呢?哦, 不, 不论是否自愿,只要褚家弄成自愿。他们上蹿下跳,就成了个笑话。偷鸡不成说不定还得蚀把米。
收到消息的宋屹,轻轻呵了一声,直接将文件给扔了。
当初是阿时,如今是褚晗。褚家也就这点本事。可惜积蓄了几代的业障, 有了这一次突破桎梏机会,怎么会甘心再次被困?更何况,褚家对于“替身”的要求一代比一代严格,这样的手段,他们又哪还能用的长久?
褚家以为牺牲了褚晗,解决了问题?天真!当他们宋家没留后手吗?再说,作为最直接的幕后出手人,陆尧的心眼子比他还多。
褚家?等着他们自食恶果就好了。
宋屹站起身来,神清气爽。总之看到褚家不好,他就开心了。他走出书房,望着空荡荡的别墅,皱眉高声将阿泰唤过来。
“阿时呢?”
“时少爷去隔壁陆家了。”
陆家……
宋屹撇撇嘴,有些一言难尽。
从前他为宋时的身体焦虑,为宋时鲜少出门没有朋友心忧,可现在宋时的身体好了,也有朋友了。却是整天想着往别人家跑!
尤其上回还和他说想做人家的弟子!
弟子?陆尧才几岁啊?满打满算,过几天才二十一?
二十一岁收徒,还是收个十五岁没比自己小多少的?
宋屹再次抽了抽嘴角。
“外公!”
宋时欢欢喜喜从外头回来,献宝似得把两张符篆递给他,“我自己画的。外公看看怎么样?”
这一看,宋屹愣住了,差点没把符篆给摔了,“天盲流火符?你说,你自己画的?”
“嗯!陆哥教的。前几天已经能画单纯的流火符了。不过这阵法和符篆结合的天盲流火符今天还是第一次画。效果不是很好,恐怕只能发挥出陆哥五分之一的力量。陆哥说让我不要急,慢慢来,多练习,总会好的。”
宋屹手一抖,“他教你的?主动教的?”
“是!陆哥人很好,还说我资质高,悟性强,等我学会了这些,再教我别的。”
别的……
宋屹神色闪烁,觉得自己越发看不透陆尧了。现今的玄门世家,有点什么功法秘籍或是丹药符篆等,谁不是藏着掖着弄成独门。他倒是一点都不藏私。又或者说,他有更大的“私”,所以对于手头的这些,他并不在乎?
宋时小心瞄了宋屹好几眼,犹豫着说:“其实陆哥会的很多。远远不止我们看到的这些。他虽然年纪轻,修为也比不上外公。但他的知识底蕴,眼界心思,都强过许多人。即便是修为……”
宋时眼珠动了动,“我觉得也不会等太久了。”
这个不会等太久是什么意思,宋屹哪能不知道,没好气地瞪了宋时一眼,他说:“你就这么想拜他为师?”
宋时低了头,不说话。态度却非常明确。
宋屹感觉自己被噎了个半死,差点心梗。
这崇拜陆尧的姿态,把陆尧看做偶像的眼神,他这个做外公的都没享受过呢!
宋屹绝不承认,他是有点吃醋了。
“外公,陆哥会的东西很多。别的不说,就我们目前知道的这些。他的剑法,世间罕有。看似少了几分凌厉,缺了一丝锋芒,可若要当真用于作战对敌,却能将对方压得死死的。运用好了,还能让对方跟着自己的剑势走。
再有这天盲流火符,威力是众所周知的,就不用我多说了。更有之前的那些丹药。其他的我没抢到不晓得。但就我买到的培元丹,效果比顾家制作的还要强了好几倍。还有……”
顾家是如今玄门的丹药第一大家。如果说玄门七成的符篆褚家,那么同样的也有七成的丹药出自顾家。与莫家差不多,顾家也是凭此坐上的一流四大家之位。
听着宋时絮絮叨叨,全是对陆尧的追捧,宋屹觉得自己又肝疼了。可也明白宋时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实情。陆尧,仿佛真的是一个宝藏。一个怎么挖都挖不完的宝藏。
他神色闪了闪,心念转动,睨了宋时一眼,“行了行了,不用再说了,我知道了!阿泰,去准备厚礼,我们去隔壁。”
宋时:???
“你不是要去拜师吗?”
宋时:???!!!
反应过来后,宋时欣喜,“不用准备了,阿泰,你去我房间把柜子里的四个礼盒拿出来就行。”
宋屹:……合着自己早就把拜师礼给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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