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诗通过对戍妇形象的塑造和戍妇对丈夫思念的描写,控诉了封建战争对平民百姓的摧残,讴歌了戍妇坚贞不渝的爱情。”
——“评委评语。”
“……”
孟行悠看看这段,再看看上面那句简单粗暴的全文总结,实在很难想象这说的是同一篇文。
中国文化果然博大精深。
文科脑牛逼。
*
孟行悠在国防大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等到了孟行舟,晚上三个人一起吃了顿饭,气氛一直挺不错,不错到她一直没找到机会跟孟行舟谈正事儿。
主要是他们从来也没有正儿八经说过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开头。
回酒店后,夏桑子给孟行悠递了一个眼色,借故下楼买东西,把房间留给兄妹俩。
她今天过来最开始是想劝孟行舟的,可吃饭的时候,夏桑子跟她偷偷聊过,说这样不好。
不要劝,说事实就行。
劝就是施压,孟行舟会痛苦,说不定还会起反作用。
劝也不行,说也不知道怎么说,孟行悠更加小心翼翼,坐在椅子上,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被自己烦到不行,万千愁绪不如放个屁,一了百了。
孟行悠一拍桌子站起来,拿过遥控器关掉电视,严肃且正经:“孟行舟你站起来!我要跟你说件事!”
孟行舟目光一紧,沉声问:“你叫我什么?”
孟行悠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改口:“舟狗哥,我要……”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孟行舟一声冷笑:“你今天真的皮痒。”
孟行悠:“……”
算了。
向恶势力屈服也没什么丢人的。
反正也没人知道。
孟行悠垂下头,老老实实地说:“哥哥,我要跟你说件事。”
孟行舟满意地“嗯”了声:“说吧。”
孟行悠没有忘记夏桑子的话,煽情的、劝人的全都没提,只说事件结果:“明天是爸爸生日,你还记得吗?”
提到这个,孟行舟脸色冷下去,孟行悠不敢说后话,两兄妹僵着。
过了一会儿,孟行舟站起来,拿过桌子上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开口问:“还有呢?”
孟行悠摸不太准他的心思:“啊?还有什么?”
“你不可能因为生日就专门跑过来找我,一定还有别的事。”孟行舟把旁边的旺仔牛奶打开,插上吸管,递给孟行悠,“说吧,还有什么事?”
孟行悠听了这话还怪感动的。想到夏桑子之前说的什么,其实你哥哥很爱你,以前还偷偷给你买过糖吃,只是因为不好意思所以没告诉你。
孟行舟的兄长之爱居然如此深沉内敛,关说无用,孟行悠决定实践一下,试试真假。
孟行悠接过旺仔牛奶喝了一口,然后为难扶额,嗲声嗲气地说:“我喝不完了,哥哥,剩下的你喝吧。”
孟行舟一阵恶寒:“你发什么神经?”
“刚刚我在外面看见别人家的哥哥,都要吃妹妹的吃不完的小糖人的。”孟行悠站起来,把旺仔牛奶拿到他面前,饱含深情道,“桑甜甜说你很爱我,来吧,证明我们兄妹情的时刻到了,只要你喝了它,我就告诉你第二件事。”
“……”
“你不喝就是不爱我,你恨我,夺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是不是?”孟行悠抹了一把不存在眼泪,可怜巴巴地吸吸鼻子,“你果然恨我,我知道了我是多余的,好吧,我现在就走,现在就回去,你千万不要拦着我,千万!不要!”
“……”
孟行舟一脸受够了的样子,扯开吸管扔掉,仰头几口把牛奶喝干净,倒扣在桌子上,咬着牙说:“喝完了。”
“看来你不讨厌我。”
孟行悠戳戳那罐旺仔,自顾自笑起来。
后来笑声渐渐淡下去,孟行舟觉得不对劲,按住孟行悠的肩膀,凑过去一看,小姑娘竟然哭了。
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砸,哭就算了,偏偏还边哭边笑。
看着怪心疼的。
孟行悠抬手擦眼泪,边擦边笑:“太好了,你不讨厌我,我一直以为你讨厌我……”
孟行舟哭笑不得,抽了几张纸巾放在她手上:“谁跟你说我讨厌你?”
孟行悠理直气壮:“我自己感觉到的。”
孟行舟点点头,说:“你的感觉跟你文科一样差。”
“……你又语言暴力我,你还说你不讨厌我?”孟行悠不满嚷嚷。
“我暴力别人了?”孟行舟按住孟行悠的头,粗暴地揉了两下,声音听起来有点别扭,“你不是我妹,老子才懒得理你。”
孟行悠一怔,过了几秒,开口:“爸爸上周做了阑尾手术,最近身体也不好。”
话题跳跃得太快,孟行舟半天才反应过来,有些无语:“你转移话题就不能铺垫一下?”
“不能,终于说出口了,我憋了一晚上。”孟行悠松了一大口气,瘫在椅子上,“我生怕惹你不高兴,也害怕给你压力,但我觉得我不说,家里没人敢跟你说了,所以我今天来了。”
“家里人知道吗?”
“就奶奶知道,她帮我请的假。”
孟行舟在床边坐下,双手撑在身后,仰头看天花板,许久没说话。
孟行悠不想劝,她该说的话说完,至于结果,留给孟行舟自己选择。
“我明天早上的飞机,你送送我吧。”孟行悠摸摸自己的裤兜,想起小金库告急的事情,毫不客气地说,“我没钱了,哥,你给我点儿,我想坐头等舱。”
孟行舟轻笑了一下:“现在问我要钱,不担心我讨厌你了?”
“不担心。”孟行悠顿了一秒,笑着说,“我想开了,血缘断不掉,你喜欢我也好,不喜欢也罢,这辈子我都是你妹。而且我挺喜欢你的,每次跟别人说‘孟行舟是我哥’都倍儿有面子,这样就够了。”
第40章 甜度40%
跟孟行舟聊过之后, 他始终没表态。
次日一早, 孟行舟和夏桑子把孟行悠送到机场。
飞机在元城落地,孟行悠跟着人群从出口走出来, 看见在外面接机的孟父孟母,她以为是自己花了眼, 站在原地没动,伸手揉了揉眼睛,再看,人还在。
一下子兴奋起来, 抬腿跑过去,往父母身上一扑, 笑起来:“你们怎么会来接我?”
孟母牵住孟行悠的手,一家人往停车场走:“你哥一大早就给你爸发了短信, 我打电话回大院,你奶奶藏不住话, 没几句就全说了。”
孟行悠眼睛睁得老大,注意力全在前半句:“我哥发了短信?什么短信?给我看看!”
孟父摸出手机, 笑得合不拢嘴,把短信点出来递给女儿看:“还是我们悠悠有办法, 你哥就听你的。”
孟行舟发的短信很简短, 就四个字。
“吃面,保重。”
生日当天吃长寿是孟家一贯的传统, 他说不出生日快乐, 而且又过了生日当天, 所以只说吃面。
他知道孟父刚做完手术,说不出关心话,只说声保重。
简短的四个字,蕴藏着说不尽的深意。
隔着屏幕的祝福纵然显得有些冰凉,但于孟行舟,于整个孟家而言,已是极为可贵的一步,难怪家里人会高兴成这样。
孟行悠把手机还给孟父,挽住父母的手,开开心心往前走:“我就知道哥哥不是狠心的人。”
“你跟你哥说了什么?”
孟母看着这两个小孩一直打打闹闹相处,不似寻常兄妹那般亲近,儿子会因为女儿的几句改变想法,是她从来没奢望过的事儿。
“没说什么,就说周六是爸爸生日,然后动了手术最近身体不好。”孟行悠说。
孟父听完一怔,难以置信道:“就这样?”
“对啊,我本来是想过去劝他的,不过夏桑姐说不能这样,我哥会不好受,我就只说了事实,所以我也没做什么。”孟行舟那边不能劝,父母这边全无顾忌,孟行悠忍不住多说了两嘴,“我哥发短信都是他自己的想法,跟我没关系,既然他那边有所松动,你们以后对他也随便一点,别太拘着了,我觉得咱们家慢慢会好起来的。”
孟父眼里似有泪光闪烁,别过头没说话。
孟母更稳得住一些,揉揉孟行悠的头,但声音也哽哽的:“你真是长大了。”
孟行悠不太适应这个煽情气氛,走到车前主动坐到后座,把孟父往副驾驶推:“行了,你们两口子别矫情,我不习惯,回家回家,我饿了,妈妈我中午想吃你做的椒盐排骨!”
孟母厨艺没话说,只是现在工作越来越忙,两个家里都请了做饭阿姨,她很少有机会露一手,今天心情好,女儿提什么要求她都会应,何况只是区区一份椒盐排骨。
“行,做,那咱们先去菜市场,你还想吃什么,妈妈今天都给你做。”孟母想到生日那一茬,又补充,“再去买个蛋糕回家吹蜡烛,昨天你爸生日你和你哥都不在,今天补一个。”
孟行悠瘫在座位上,悠哉地说:“好啊,我什么都想吃,对了,排骨你多做点儿,我拿去学校给我同学尝尝。”
孟母赞成点头,发动车子开出去,想起上回的事儿,又问:“是上次给你送书包的同学吗?你多谢谢人家,我再烤点小饼干,你们小女生喜欢吃这些,你晚上一起给她,交朋友别失了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