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半的飞机。”
孟行悠盯着自己的兔子拖鞋,声音越来越低:“你暑假是不是就不回来了……考完试直接就去封闭训练了吗?”
“是。”
“我要过年才能看见你了吗?”
“……是。”
孟行悠终是没忍住,眼泪夺出眼眶,直接砸到地板上,一滴两滴三滴……她视线渐渐模糊,转过身,一边用手擦眼泪,一边哽咽着说:“那太好了,整个暑假都没人说我了,家里上下就数你最啰嗦,天天就知道念叨我学习,你快走,我巴不得你早点走,我一点都不想见你。”
孟行舟没想到孟行悠会哭,除了小时候生病打针,他没见她哭过。
很多话哽在心头,孟行舟觉得不说也罢,他按住孟行悠的肩膀,把她转过来面对自己。
“哭什么?哥哥又不是不回来了,你不想见我,我还挺想见你的,臭丫头。”
孟行悠听完哭得更厉害,直抽抽,眼泪怎么擦都擦不完。
孟行舟叹了一口气,张开双臂把孟行悠抱进怀里,他不会哄人,只能略笨拙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别哭了,多大点事儿。”
孟行悠把眼泪鼻涕全往孟行舟衣服上擦,哽咽着说:“这事儿……事儿可大了……孟行舟你这个神经病,为什么要去当兵,你知不知道你很烦啊。”
孟行舟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无奈地顺着她说:“对,我神经病,我还很烦。”
这明明是很高兴的事情,明明只有很厉害很厉害的人才能得到这个名额。
可这个一想到很厉害很厉害的人是孟行舟,孟行悠就完全高兴不起来。
她不敢要求他不去,她想让他去,因为这是她亲哥哥的梦想。
可为什么偏偏要梦想做一名军人呢,世界上那么多职业,那么多不需要豁出命去守护一方一国安定的职业,为什么不能做他的梦想。
孟行悠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奇怪还有点自私,可她怎么也控制不住,恐惧不舍心疼几乎要把她淹没。
哭完一阵,孟行悠从孟行舟怀里钻出来,红着眼瞪他:“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孟行舟问:“什么话?”
“祸害遗千年。”孟行悠抓着孟行舟的衣领,凶巴巴地说,“你就是个祸害,你给我长命百岁,听到没有?”
孟行舟任由她抓着,难得好脾气全盘接受:“我是祸害,长命千岁都行。”
孟行悠放开他,她不能再啰嗦下去,她今天已经快把整年矫情的份额都用完了。
孟行舟转身回房间,路过孟行悠身边时,倏地开口:“孟行悠。”
孟行悠抬头,问:“干嘛?”
孟行舟简直操不完的心,叮嘱道:“我找同学借了化学竞赛的重点笔记还有复习题,你自己拿去看,都是拿过国一的人整理的,对你有帮助。”
虽然还是跟学习有关的事情,孟行悠听着就没了平时的不耐心,心里反而暖暖的,认真回答:“我知道了。”
孟行舟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比赛要尽力,但别把竞赛当成唯一出路,拿不到好名次也没关系,反正还有高考。”
孟行悠点头如捣蒜:“好。”
孟行舟看她这不着调的样子就不放心,啰嗦起来没尽头:“分科之后别仗着自己理科好就不把语文英语当回事,都要好好学。”
孟行悠拼命点头:“遵命。”
孟行舟话锋骤然急转直下:“谈恋爱归谈恋爱,不能拖累你的成绩。”
孟行悠答顺嘴了,张口就来:“好。”
说完,孟行悠捂住嘴,自知失言,眼神慌乱地四处乱飘,压根不敢再看孟行舟一眼。
孟行舟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轻笑了一声,并没有挑明了说,还是给妹妹留了些面子,只说:“他要是欺负你,我绝对打断他的腿。”
孟行悠鼻子又开始酸,还没来得及煽情,又听见他说:“你成绩要是走下坡路,我连你一起打。”
“……???”
孟行悠惊恐得睁大了眼睛:“你居然连你亲妹妹都不放过?”
孟行舟一视同仁:“谁让你偏科呢,孟学渣。”
“分科了我就不渣了,你以后要叫我学霸,看我考个年级第一给你瞧!”
“这不够。”
“什么不够?”
孟行舟弯腰,与她平视,笑里藏刀不紧不慢地说:“告诉那个姓迟的,高考拿不到状元,休想进我孟家门拐走我妹妹。”
孟行悠:“……”
行……行吧。
第60章 甜度60%
化学竞赛市级预赛在七月底举行, 准备时间不到两个月。
他们高一这一批都是第一次参加学科竞赛, 赵海成和学校很重视,特地在元城理工大学联系了教授培训, 平时上课不能耽误,所以只能占用周末时间。
季朝泽是赵海成这几年带过成绩最好的学生, 但也是在高三那年破釜沉舟舍弃了文化课,专注竞赛的情况下才拿了国一,得到元城理工的保送名额,可以说是一场豪赌。
赵海成觉得孟行悠比季朝泽更有潜力, 她基础好脑子转得快,很多东西一点就通, 一点也不逊色于男生的逻辑思维,这样搞竞赛的好苗子, 可以说是可遇不可求。
赵海成对孟行悠格外器重,不是加做题量就是加实验量, 铁了心要让她第一次参加比赛就拿个好名次,一战成名。
孟行悠学校培训两头忙, 算是提前感受了一下高三的学习强度。
至于跟迟砚的早恋行动,一周拖一周, 一个月过去, 别说周末看电影吃饭,就连在学校也很少有机会单独吃顿饭。
高考已经结束, 尽管言礼和边慈都已经毕业, 但五月份在升旗仪式那么一闹, 五中对于早恋这件事抓得更严,甚至到了草木皆兵的程度。
男同学和女同学单独走在一起,被老师和领导碰见,都要请到办公室问话。
没什么的人都在避嫌,不想撞到这个枪口上当炮灰,更别提孟行悠这种有什么的,心虚程度不亚于做贼,只能尽可能跟迟砚保持距离。
期末考试前最后一个周末,孟行悠照例去元城理工参加培训。
学校考虑到马上期末,培训课程这周只安排了周六一天,周日没做安排,下周也留给学生自己备考,等五中期末考试结束,培训再继续。
周五晚上看书看得有点晚,孟行悠第二天培训迟到了半小时,挨了教授一顿骂。
教授在学校出了名的严厉,说话从不给学生留情面,得亏孟行悠心大,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换做别的女生怕是能当场难堪得哭出来。
中午大家都去吃饭休息,她因为迟到被教授惩罚,留下来收拾实验室。
各类试剂要按照不同的方法稀释溶解来处理,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儿。
平时这种事都是各组各自收拾,今天教授铁了心要给孟行悠下马威,让大家都别动手,八个组的实验台全留给了孟行悠一个人。
孟行悠饿得连抱怨的力气都没有,埋头苦干,只求下午上课前能去小卖部吃上一碗方便面。
刚收拾完四个组,手机在兜里震动,孟行悠放下试管匆匆洗了个手,拿出手机看见来电显示上迟砚的名字,莞尔一笑,接起来说:“你忙完了吗?”
迟砚今天去苍穹音改剧本,昨晚他有发微信说,孟行悠还记得。
“忙完了。”迟砚站在实验楼下楼,对着门口的刷卡机发愁,本想上去给孟行悠一个惊喜,结果现在连楼都进不去,只好说实话,“我在楼下,这栋楼要刷卡,我进不去。”
孟行悠听完一怔,跑到窗边推开窗户,冲楼下的空地喊了一声:“你在哪呢?”
迟砚听见楼上传来孟行悠的声音,拿着手机退后几步,站在太阳光下往上看,对上孟行悠的视线,轻轻笑了一下,抬手挥了挥,说:“下来吧,带你去吃午饭。”
孟行悠笑得开心,回头看见还剩一半的烂摊子,脸顿时垮下来:“我还有四组实验台没收拾,你等等我,我马上弄完。”
迟砚表示理解:“不急,你慢慢弄。”
“最多半小时,你先找个阴凉地坐着。”
“想不想喝奶茶,我去买。”
“想,我要芒果养乐多,加冰。”
“好。”
有了迟砚来陪自己吃午饭,孟行悠被惩罚的阴郁心情一扫而空,连带着做事速度都快了一倍。
收拾完最后一组,孟行悠把试管量杯放回置物架,站在讲台上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不妥,下午不会再被教授找茬后才锁门离开。
走了两步,在楼梯口碰见从楼上下来的季朝泽,孟行悠停下来跟他打招呼:“季学长中午好。”
季朝泽看见是孟行悠,合上手中的实验数据,笑着走过来:“中午好,下课挺久了怎么还不去吃饭?”
孟行悠和季朝泽并肩往楼下走,顺嘴闲聊:“我早上迟到被教授罚打扫实验室了。”
季朝泽对他们培训的安排了如指掌,一听孟行舟说教授马上就能对上号,顿了几秒,说:“王教授是很严格,我上学期上过他的课,也被罚过。”
孟行悠没想到季朝泽这种浑身透着好学生气息的人也会被罚,问:“你也是因为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