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里的你 (霏霏君子)

其中一个妇人说：“哎呦，没事没事。这人多了，我们这里也热闹一些。平时啊，都冷冷清清的。”妇人的脸上闪过一丝的落寞。
坐在她身边的丈夫将手放在她肩上，安慰着。
万亦涵知道自己今天的行为欠妥当，起身，端起酒杯，说道：“叔叔阿姨，今天是我鲁莽了。我向你们道歉。”说完，便一口将杯中的酒喝了下去。
张作尘看着她，没说话。只是夹了一点菜放在了万亦涵前面的碗里。
陈师傅也不知道缘由，只是跟着万亦涵照做。
四位老人忙劝道：“没事没事，别这么喝，小心身子。”
解除疑虑后，一桌子的人便就着酒菜，随意地谈了起来，不过谁都没有提当年的事情。
午饭过后，万亦涵帮着叔叔阿姨将碗筷洗了，便参观了一下这两座屋子。
二层上面两家是通着的，屋后的院子更是合二为一。万亦涵知道，张作尘这是怕两家老人孤独，便将这房子打通，他们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站在二楼阳台上，便可看见屋后那一大片蔚蓝色的海洋。
这时，张作尘也来了二楼，看见万亦涵站在阳台上，便走了过去。
“在看什么？”
“风景啊。”万亦涵随口答着。
两人都不说话，只是安静地吹着海风，很舒服。
过了会儿，还是万亦涵先打破了沉默：“你和叔叔阿姨们的感情很好。”
张作尘笑了一声，说：“还不错，两家的老人都失去了各自的孩子，又没有孙子辈的，自然是孤独的。我只能多陪陪他们。”
万亦涵却摇摇头，说：“不止是这样。他们似乎并不因为当年的事情而对你有所憎恨。”
张作尘在旁边的一张椅子坐了下来，说：“明眼人都知道，这件事情肯定不是我主导的。我和我的手下无冤无仇，我会买通渔民让他们去电击？”
万亦涵转过头来，眯眼看着眼前的男人。
当初有一篇新闻报道上说：张作尘是因为和遇难的两位争夺论文的第一作者而起争执，所以对他们怀恨在心，才会有如此悲剧造成。
万亦涵站在玻璃护栏旁，一手撑着自己的下巴，仔细地观察着张作尘，看着他拿起手边的咖啡机，煮着咖啡。
“当年各种各样的报道都有过，甚至还有说我最后没有坐牢是因为花了重金收买了法官。”说着便嗤笑一声，“我觉得当初那件事情闹那么大，我没有这种魔力可以做到这一点。”
其实张作尘已经将当初的一些子虚乌有的时候解释清楚了，万亦涵也听出来了。
“那你为何不解释，反而是任这些言论满天飞？”万亦涵问。
张作尘等待着自己的咖啡，拿起一个瓷杯去等。他听到万亦涵问这个问题，又笑了一声：“你们记者不就是喜欢写这些子虚乌有却很博人眼球的文章吗？即使我说了，该怎么写的你们还会怎么写的。”
“你就这么不相信记者的职业操守？”万亦涵很严肃地问。
“职业操守？”张作尘依旧漫不经心，“你可以坐下来，喝杯咖啡。我和你慢慢谈这个问题。”

第9章 第九章

万亦涵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既然人家让喝杯咖啡，自然不拒绝。
张作尘给万亦涵也倒了一杯咖啡，放到她跟前去。随即品了品自己煮的咖啡：“嗯，我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你尝尝。”
端起那小瓷杯，万亦涵也微抿了一口，确实不错。
“张总，我觉得您因为一件事情而一棒子打死一群人是不是有点偏激了？”万亦涵放下杯子，质问。
午后的太阳渐渐西迁，两人坐在阴凉处，远处越过屋子后面的几排梧桐树，便是点缀着渔船的大海了。
“不仅仅是这一件事，据我所知的一些新闻报道里面，这样颠倒黑白或者说是博人眼球的文章多了去了，记者们根本不在乎事实是怎样的，只在乎自己写的这篇文章能不能火。”他放下杯子，目光直视万亦涵，“万组长自己在这个圈子里打拼，见到的还少吗？”
万亦涵不再和他争辩，知道争辩也是毫无意义。
“那我就先告辞了。”万亦涵起身。
“万组长不喝完咖啡再走？”张作尘笑着问。
“不了，还有稿子要写，就不打扰张总了。”她随即给了张作尘一个假笑。
上车之前，万亦涵和四位老人家道别后再看了眼两座屋子，心情复杂地离开了。
路上，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是上司贾言。
万亦涵接听着。
“亦涵啊，你那件事情调查得如何了？”贾言在电话那边漫不经心地问。
万亦涵用指腹揉了揉自己的鼻梁，说：“没什么进展。”
“哦，既然没什么进展就赶紧回来吧，还有一堆事儿等着你忙呢。别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知道了。”万亦涵的语气略带些失落，不过虽然嘴上是这么答应着，心里可不是这样的。哪怕只剩最后两天，她也会尽可能地去挖一些资料。
今天只是运气差了一些。不过看这个样子，即使明日万亦涵再来，也依旧问不出什么的，他们之间早就商议好了的。
现在只能看看吴珂他们那边有什么进展了。
这几日没怎么睡过好觉，趁着在路上，万亦涵闭上眼睛，让自己的脑袋休息片刻。
可就在自己似乎睡着的时候，车子突然一声响，车速慢了下来。
她睁开眼睛问陈师傅：“怎么了吗？”
陈师傅握稳了方向盘，将车子缓缓停靠在路边，转头看了眼万亦涵说：“可能是爆胎了。”
万亦涵眉头一皱，随即开门下车去检查车胎。
果然，右后方的车胎已经瘪了下去。
“有备用轮胎吗？”
“有是有的，但是没有千斤顶，这也换不了啊。”陈师傅为难的说。
万亦涵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看看周围也没一户人家。她只好打电话给吴珂，让他带一些器械过来修车。
“啊，万组长，我这到哪里去找千斤顶啊，这边也没有汽修厂啊。”吴珂在电话那头为难地说。
“到附近的人家去问问看，实在不行多带几个壮汉过来。”万亦涵挂了电话，本就心烦，这下子更添堵了。
虽说已是下午四五点钟，可是太阳的热度却依旧很足。虽然坐在车里吹着空调，但是万亦涵这急躁的性子已经快要爆炸了。她看了看手表，都过去了四十分钟了，吴珂怎么还没到？！
正将视线放到远处去，想看看路的尽头是否有车辆出现。
可是结果总是让人失望。
正当万亦涵准备再想办法的时候，自己身侧这边的车窗被人敲了敲。
转头看去，张作尘那张脸准确无误地出现在了万亦涵的眼帘中。
万亦涵心里头骂着吴珂耽误时间，让自己遇上了这个冤家。将车窗放下，给张作尘一个微笑。
“车子抛锚了？”张作尘看了看瘪下去的轮胎，温和地说。
“是啊，真是倒霉了。”万亦涵承认道。
张作尘笑了笑，迈着步子朝陈师傅那个车窗走去。
用手示意陈师傅下车。
万亦涵见状也跟着下了车。
“我车里有换轮胎的器械，你们拿去先用吧。”说着，便将后备箱打开，从里面拎出一个器械箱交给了陈师傅。
“哎呀，这真是太好了，谢谢您了。”陈师傅一拿到手，便立刻走到轮胎旁开始换上备用胎。
张作尘很绅士地朝万亦涵笑了笑，说：“那我就先告辞了。”
之后便没再看万亦涵，驾车绝尘而去了。
万亦涵看着那伴着些许灰尘离开的车子，原本焦灼的心顿时平静了不少。
几天的相处下来，万亦涵发觉，其实这个男人还是挺不错的。
她唇角一勾，没有再细想下去。
等换轮胎的期间，万亦涵百无聊赖，突发奇想地拿出手机，又搜了搜关于张作尘的一些信息。这个人可以说很低调了。除了当年那件事情他接受过仅有的几次采访，其他几乎没有任何媒体报道。不过百度上面还是有他学生时代风云人物的记录的。
比如在校期间一直是学生会主席，参加过很多竞赛，发表过很多论文，拿过很多奖状……
可谓是学霸中的战斗机了。
万亦涵的指尖在屏幕上不停地滑动着，猛地一个词汇映入了她的眼睛——前女友。
虽然内容很少，也不具体，不过还是透露了一些小小的信息的。
万亦涵将其看完，表情上没什么变化。
“万组长，这轮胎已经修好了，你就让吴珂别来了吧。”陈师傅的声音从自己身边传了过来，将万亦涵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立刻将搜索界面关掉，一边答应着，一边给吴珂发微信让他不用来了。
车子继续朝未村驶去。
看着旁边的修理箱，万亦涵在想：得把这个还给他。
回到旅店门口，刚下车便碰见了吴珂和杜颖两人。步履匆匆地回来，看见万亦涵，脸上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