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稿。”沈逡书朝着木小树伸出一只手。
木小树连忙打开包拿出了一沓设计图:“这些还是初稿,师父你看一看合不合适,如果可以的话我继续润色。不合格的,我再改。”
沈逡书站在书桌前,一张张翻看设计稿,一言不发。木小树提气凝神站在他身边,有些紧张。她是沈逡书带出来的,每每寻求他的指点时总会不自觉地紧张。这种紧张已成了习惯。
不知过了多久,沈逡书翻阅完了所有的画稿。
他从众多画稿中挑出了两张,抬眸看木小树。木小树低头一看,那两张稿子是在梵蒂冈和洛伊克巴德时画的。
“你的风格变化了不少。”沈逡书说,“过去你的设计稿里或多或少都带着孤勇。有棱角的设计的确能抓住人的眼球,但棱角太过尖锐则容易走极端。我告诉过你很多次,画笔要软下来,软一点,更能打动人。过去那么多年,你的画笔都没能软下来,但这短短一个月,你做到了。”
木小树微微一愣。
“这一个月假期经历了什么?走了哪些地方,看了哪些美景,才换得这样的觉悟?”沈逡书挑了眉看向木小树。
木小树舔了舔嘴唇,答:“因为梵蒂冈的日出很好看,洛伊克巴德的温泉很赞。”
沈逡书默默地看着木小树,眼里眸色沉沉。就在木小树后背升起冷汗,做好挨训准备时,他蓦地笑了:“这么紧张做什么?你要对你的设计有信心。”
木小树依旧大气不敢出。
“这一次的设计稿,很好。好得超出了我的预期,我没有什么要改的。”沈逡书收起画稿,“你和你的团队,马上就要忙起来了。我等着看最后的成稿和效果图。”
心头一团气终于落到了实处,木小树弯了眉眼,接过稿子:“谢谢师父!”兴冲冲地就要出门与Arbre的成员分享这个好消息。
谁料,还没走出几步又被沈逡书叫住了。
木小树忐忑地回过头。
沈逡书单手撑着桌沿,微眯了眼,看向木小树:“什么时候让我见见他?”
木小树一愣。
“什么时候带我见一见那位让你有了改变的先生吧。”沈逡书勾了勾唇角,“总不能让他这么一声不响地就把我养了这么多年的小徒弟给拐走。”
木小树微微红了耳根:“哦,好的。”顿了顿,又补充道,“师父,他很好的,你别吓坏他……”
沈逡书乐了:“怎么,怕我把他吓跑了?”
“如果他这么容易退缩,哪里有资格把你要走。你孑然一身,TRsam就是你的娘家,不要委屈了自己。”
木小树心下一动,眼里蕴了笑:“晓得啦,师父你就放心吧。”
门开启又阖上,办公室内再度恢复了寂静。
沈逡书依旧保持着单手撑桌的姿势,静默了良久。
“老大!老大回来了!”
木小树一踏入Arbre工作室,原本安静的工作室立刻炸开了锅。
Kevin 最为眼尖:“哟,老大,出去旅游了一圈,手上多了一枚戒指啊?”
木小树赶在八卦之势燎原之前“啪”地把一摞设计稿拍在了Kevin脑门上:“嚎什么嚎,干活!”
“老大,这回的巴黎设计展真由我们上?”何菲菲一脸期待地望向木小树。
木小树转过头:“所以我们要拿出全部干劲。我的主设计初稿已经完成,咱们队里再出三套辅设计。我希望,到时候在T台上展示的不仅是我的设计,而是我们Arbre的设计。”
“安茜、Kevin,你们分别负责两套设计。”木小树吩咐,“第三套设计,唔,菲菲,交给你了。”
何菲菲呆愣在原地:“我我我……”她才加入Arbre没有多久,怎么敢胜任这样大的设计?
“怎么?”木小树蹙眉,“对我的安排没信心?”
“不不不……”何菲菲连忙摇头。
木小树拍了拍何菲菲的肩,轻轻笑道:“要对自己有信心,也要对我的眼光有信心。”
“是!老大我会好好干!”何菲菲激动得不能自已。
一投入工作,木小树总不自觉忘了时间。当她完善了三幅设计稿后,天已完全黑了下来。
颈椎僵得厉害,感觉不是自己的了。她扭了扭脖子,释放一下颈椎的压力,这一转头就看到了不远处倚桌而坐的祁缙谦。
“你怎么来了?”她有些惊讶,接着就是懊恼,“来了怎么也不叫我。”
他走过来,抬手按摩她的肩胛:“看你忙得那么专注,不想打扰你。”
“等很久了?”她越发愧疚。
他笑了:“唔,很久很久,怎么补偿?”
她也笑了,坐直身子亲了亲他的嘴角:“这样够不够?”
他挑眉:“当然不够。”说罢揽着她站了起来,“走,回家。回家补偿。”
两人一起下了电梯,正要走出大厦,忽然被门卫叫住了。
“木小姐吗?”保安小跑了过来,“这里有你的一封信。”
木小树狐疑,她不记得有会寄信给自己的朋友。但她还是接过了那封厚厚的信。
信封上没有署名,没有邮戳,连寄信地址和收信地址也没有。只有几个电子打印的方块字:木小树亲启。
木小树一愣,再抬头,保安已不见了踪影。
祁缙谦蹙了蹙眉,伸手掂了掂信。
“要打开吗?”木小树有些迟疑。这信来得实在蹊跷,必然非通过邮局所寄,那么就只可能有人亲自将信送了过来。
祁缙谦打开了信封。
信封内是一沓厚厚的便签纸,约莫三十张。每一张纸上只写着同一句话:一切安好,勿念。
三十张便签纸,三十句“安好,勿念”,唯一不同的是纸上的笔迹。
第一张笔迹歪歪扭扭,像刚学写字的孩童的手笔。第二张依然如此,只不过情况比第一章稍稍好了一些。
木小树翻到了最后一张。最后一张的笔迹已能看出出自成年人,通过笔迹的轮廓和笔锋笔韵已能清晰辨认出字的主人。
“这是……小柏?”木小树惊愕地抬头看向祁缙谦,“木泽柏给我寄的信。”
“看来他的手恢复得不错。”祁缙谦沉吟道。
木小树又是一愣,目光忽然锁在了每一页便签纸的右下角。那里写着日期。
三十张便签纸,三十个日期。小柏每天写下同一句话,一个月结束后,将信给了她。
祁缙谦揽住她的肩:“这应是好事。这么短的时间内木泽柏的手已能同过去一样握笔,他的手复原是有希望的。”
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但愿,是真的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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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榭,木宅。
开门声打破了大厅的寂静。
木泽松正半仰躺在大厅内的沙发上闭目养神,只开了手边的一盏小台灯。
听到门边的声响,他下意识抬头望去。
这一望却叫他彻彻底底呆住了。
门边站着一个高挑的女人,齐耳短发,一身长风衣,一双杏眼依旧如往昔那般桀骜,只不过多了几分岁月沉淀下来的凌厉和沧桑。
“洛琪……洛琪……”木泽松站了起来,“你……你回来了?”
木洛琪拉着小行李箱走进大厅,掀开大灯的按钮。
她环顾了四周,蹙眉道:“木泽柏人在哪里?你写信让我回来见木泽柏最后一面,怎么回事?”
木泽松一愣:“我写信给你?”
木洛琪皱眉:“怎么?到底出了什么事?”
木泽松定了定神,答:“我从来没有写信给你。我也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写信让你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改错字
第66章 西城东
洗过澡后,木小树换上睡裙,趴在床上对着画稿涂涂抹抹,连祁缙谦什么时候到了身边也不知道。
“这么敬业,连睡觉的时间也不放过?”他凑过来看了看画稿。
她坐了起来,眯着眼审视画稿:“说不紧张是骗人的,这一次我代表的可是整个TRsam,如果输给了Uren,多掉份。”
他笑了:“要对自己有信心。”
“你来看看这一处,有没有办法再改得好看一些?”她靠在他怀里,将画板竖起。
他思索了半晌,拿起炭笔轻轻在肩膀处画了画:“外行人给的建议是,这里太繁复。轻便一些,会更好看。”
“这里吗?”她蹙了蹙眉,“肩膀的设计是这套礼服的亮点之一,你看。”她比划自己的肩膀,“肩带在这里,距离脖颈有几分距离,在这里镶上锁链设计可以突出锁骨的美感。”
“哦,是吗。”他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的肩膀,将她的睡裙褪到手肘,“可是,如果锁链太过繁琐,有可能遮住锁骨,此外,若锁链太过晃眼,谁还会注意锁骨?”一边说着一边抚摸着她的锁骨。
她想了想:“你说得有道理,我可以修改一下锁链的样式。”
他点点头,将她扣近了自己几分:“锁链设计不用抛弃,只要精简一些就好。”说罢吻上她的脖颈。
她呆了呆,这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身上薄薄的睡裙已被褪去,自己近乎不着寸缕地坐在他怀里。登时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