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医生,我头疼 (Jilly)

　　元音坚持不下去，只好承认道：“是我太小心眼儿了。我知道你的工作是治病救人，你们那个科室少了你也不行，你总是忙到吃不好一顿饭也没法睡个完整的觉，可你整天不着家，连我怀孕这事儿都能忘，我是有点不开心的，毕竟我是个平凡的人啊，还是个矫情的女孩子。”说到这儿她笑了下，抬手去摸摸他下巴，已经长出了一点点小胡茬，看不出来，但是能摸到。
　　好喜欢这手感。
　　“但是看你那么累，我又觉得自己很自私，我太坏了，不忍心责怪你。”她往他怀里拱了拱，“宋大哥，你看，我们都有小崽崽了呢。你就原谅我吧。”
　　气氛忽然变得古怪，导致了元音认为自己做错了事情。
　　她可爱的认为，自己现在就是个小沙雕。
　　宋熠哪里是责怪她啊。
　　理性的宋医生只是想搞清楚状况而已，这个女孩子，他是爱到不行，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怎么会生气？
　　看她脸蛋红红的，闪烁的大眼睛，懵懂娇憨，宋熠忍不住把她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又去看看她的肚子，还是很平的。
　　他问：“身体有没有不舒服？肚子会疼吗？”
　　元音笑了，“没有不舒服，也不疼。就有一点儿......”
　　“什么？”
　　“我老是饿。吃的太多了。”
　　宋熠听了想笑，元音也跟着笑，真是个傻孩子。
　　“饿就多吃点儿，你吃的还是太少了，太瘦对胎儿发育也不好。不用担心胎儿过大，我会帮你盯着。”
　　“哦。”
　　“沈绽青怎么说？”宋熠想起来问正经事。
　　“就说孩子很好，对了，那儿的医生告诉我需要去产科建档，然后要一直在一个医院做检查的。”
　　这一点宋熠知道，“我来准备资料。产检就在三院做。”
　　看着自家老公非常靠谱地说着，他会把一切都搞定的，元音抖了个机灵：“你要给我做检查么？”
　　宋熠垂眸瞧她，跟看个小傻瓜似的，“我不能。只能在家里给你检查，你要么？”说着作势要去掀开她的裙子，把她吓了一跳。
　　但也只是吓吓她而已。
　　“你好好的，乖一点。”他最后说：“别担心，我会照顾好你。”想了想又补充：“我挺会照顾人的，大人、孩子都可以。你看，我把沫沫养得不是挺好？”怕她不信，他还举例子。
　　元音抿唇笑，揶揄：“对啊，沫沫二十岁结婚，宋医生你呢？拖了多少年了？”
　　“……”
　　一晚上宋熠都睡不好。
　　元音耐不住，洗洗上了床去睡觉。
　　他把她的病例单子反复看了几遍，小心地收进抽屉里，在卧室坐了一会儿，辗转反侧不能入睡，最后只好去客厅，心底被什么东西提着，落不下来。可能是初为人父的紧张和惊喜吧。
　　孩子真来了，除了有让夫妻俩心更贴近的魔力，也让宋医生惊慌。
　　恐怕做不好丈夫和父亲。
　　当年的那个小女孩儿，慢慢长大了，回到他身边，结婚了。
　　现在肚子里都装了个小孩子，是他的，好神奇。
　　半夜元音想喝水，可能是晚餐吃太多菜嘴巴干，迷迷糊糊地要爬起来，宋熠听到动静，安抚了她两下，让她好好睡，自己去厨房倒水，还贴心的兑了一半热水，温的给她喂完，她睡了，自己还清醒着。
　　“干嘛不睡觉啊？”她半明半寐间问。
　　宋熠笑，接口道：“你先睡，我还有工作。”
　　元音轻轻叹了口气，说：“怎么还那么忙啊，那你早点哦。”
　　“知道，睡吧。”
　　盯着她的肚子看了一会儿，三十几岁的男人了，忽然傻笑。
　　已经是午夜了，说他这辈子是个劳碌命也没错了，任何时候都像个老牛，不停的耕耘。现在，大半夜的，他竟然想找点事情做。
　　把卫生间里把元音和小周澈换下来的衣服都洗了，烘干，收到衣架上去；又去拖地，整理厨房，准备明天的早餐，他甚至想了一下菜谱，早上给这一大一小吃点什么好呢？
　　绞尽了脑汁。
　　一干起活来，他的思维便活络起来。
　　其实之前一直说要孩子，思想上是准备好了，但物质上并未做准备。家里安排照顾孕妇的人，还有房子，是不是要换一个大点儿的房子了？这个房子二人世界是足够的，但有了孩子又不一样了，得考虑儿童房，学区等等。
　　他的工作强度：现在有了孩子，需要多花时间陪伴家人了。宋医生不再是一个光杆子男人了，背后是整个家庭......
　　还有准妈妈的情绪，现在孕中和产后的抑郁症也很多。
　　他去书房，用电脑列出一个表格。
　　准爸爸要操心的事情很多。
　　就这么一直忙到了后半夜，终于有了困意，好在第二天上夜班，白天可以休息一下。
　　本想抱着她睡的，可刚走进房里，隔壁屋子里的小幼儿周澈抱着个乐高出来了，男孩儿揉揉眼睛要抱。
　　宋熠问：“怎么了？”
　　周澈鼻头泛红，夜里孩子的神经也是脆弱的，带着哭腔说：“我想妈妈了，她怎么还不回来？”
　　宋熠说：“现在是半夜，妈妈已经睡了，也不能打电话。”
　　周澈想哭。小孩子想妈妈想到睡不着觉。
　　“你乖，先去睡觉，明早跟妈妈视频。”
　　小孩儿站在门边不动，坚强地揉了揉眼睛把哭腔咽回去，说：“舅妈呢？我要和舅妈睡。”
　　虽然舅舅很疼他，但毕竟是个男人。在小孩子眼里，宋熠还是严肃的，此刻他更期待母亲般的柔软抚慰。
　　于是宋熠抱起周澈，放到元音的被窝里。小男孩儿贴紧了元音，糯糯的喊了一声：“舅妈，要抱抱。”
　　元音没睁眼，下意识把孩子搂进自己怀里，抱了抱，念叨着：“乖乖。”
　　宋熠给俩人掖好了被子也上床，并且把小孩儿往自己怀里拽了拽，生怕小幼儿晚上睡觉乱踢，踢到元音的肚子。
　　周澈还挺不愿意的，继续往元音的怀里拱。
　　宋熠不允许，低声哄着：“乖，来舅舅这儿。”
　　“我不要。”舅妈身上软软的香香的，比较像妈妈。
　　宋熠甚至耐心的跟小孩儿解释：“舅妈肚子，不能乱踢也不能乱摸知道吗？”
　　“是因为她会疼吗？”
　　“对。”他有些无语，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会保护她，不会踢她肚肚的。”小周澈懂事的说。
　　于是，知道怀孕的第一晚，宋医生想抱一抱老婆也没办法了，谁让中间横着一个孩子呢。
　　*
　　第二天给这一大一小做了早餐，把周澈送到早教班后，宋熠带着元音去三院做检查。
　　下面的医生见了宋熠还纳闷儿：“宋医生，你今天不是夜班吗？早上没急诊啊。”
　　宋熠牵着元音的手，没明说，只笑笑，说：“有点事。”是带老婆过来产检的。
　　上午十点，她准时进了检查室。
　　因为孩子太小了，还检查不出什么，反正各项指标正常，大夫只给元音拿了一堆的单子，剩下的话直接跟宋熠交代的。因为宋熠提前打过招呼了，说怕自己的太太听不懂专业术语会瞎担心，他先知道，然后转达给元音。
　　“你看看，这个孩子好的。”元音洋洋得意，虽然他们一直觉得她瘦，不健康，但是看吧，她可没亏待孩子呢，也把自己照顾的很好。
　　宋熠说：“嗯，只有五周。”
　　跟个小豆丁似的。
　　元音对这一层面的知识还是模糊的，只知道是个小的胚胎而已。
　　她回想了一下，说：“你说，是我们哪一次怀上的啊？”
　　这有点儿为难宋熠了，婚后的夫妻生活还是挺频繁的，很多时候晚上是说来就来。要么他忙一两周都没一次的。有的时候仗着第二天休息，一晚上两三次的都有。
　　宋熠侧头，装作沉思的样子。
　　胡乱说了一个：“上个月的月底。从爸妈家吃饭回来。”废话，五周了，当然是上月的月底，总不能是这个月的吧。
　　元音没察觉宋大夫的敷衍，屁颠儿的拿着单子研究，“哎呀呀，我也要生孩子了呢。”
　　宋熠说：“恭喜你啊，宋太太。”
　　“也恭喜你，宋医生。”
　　主要是孩子身体健康，妈妈的身体也健康。他们并没有大多数人刚怀孕的局促和慌乱。
　　一切都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回家以后，宋熠拉着元音去书房，给她看了昨晚自己画的分解图。有模有样地给她上了一堂生物课，让准妈妈也感受一下孩子的形成。
　　他说，现在才五周左右，孩子没发育成型，也就是个一厘米左右的小孕囊。他拿起她的小拇指比划了一下，比她的小指甲盖儿都小，已经开始长脑长脊髓了，看上去像个小海马。
　　他拿着分解图给她看，元音感觉自己回到了高二那年。
　　痛苦的生物课啊。
　　她虽然也感兴趣，但是一听这些就困了，宋熠笑，道：“认真听，作为医生的老婆，你连自己孩子多大了都不懂，好意思吗？”
　　元音笑：“你知道就可以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