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遇暗礁何遇你/你的人生并没有那么坏 完结+番外 (水果店的瓶子)
- 类型:都市言情
- 作者:水果店的瓶子
- 入库:04.11
这姐妹俩的感情可想而知。
虽然她文化水平不高,一直待在乡下没见过世面,尽管她什么都不懂,但是她也有七情六欲,知道憎恨。
如果知道是因连玉落恶毒的评论才导致妹妹自杀的,苏乐绝对不会原谅连玉落,做出这种行为也是情理之中。
“玉落是诚心忏悔,她是真的想补偿的。”刘白嗓音沙哑,悲伤地问,“乔小姐,难道玉落真的要死才能赔罪吗?她想赎罪,但是不该死啊。”
刘白的询问,让乔言一时无法回答。
她不是苏乐,没有原谅连玉落的权利。
连玉落或许是无心之失,但已经造成这样的后果,就要为自己所做之事负责。
这世上大多事情,刨根问底都得不到一个答案。
不知是否是幻觉,通过电话,乔言隐约能听到连玉落的哭声。
“给我个地址,”乔言轻声说,“你看着她,有什么事见面再说。”
“谢谢。”
意识到自己先前询问的失态后,刘白低声道了谢,然后挂了电话。
手机即将没电,乔言打算先回去拿个充电器,但还没来得及摁电梯,就见电梯叮的一声打开了,很快就见付凉走出来。
“刚想给你打电话。”付凉将手机放回去,径直走向乔言,“事情解决完了?”
与此同时,乔言手机屏幕一闪,写着详细地址的信息跳出来。
地址她很熟悉,正是连玉落的租房地址,乔言去过几次,所以下一刻手机关机时,她也很平静地将手机放回包里。
“刚开始。”
轻轻蹙眉,乔言抬眼朝付凉说道。
付凉一愣,尔后道:“我送你。”
“不是要给外公过生日吗?”乔言笑着问。
不诧异乔言是如何知晓的,付凉只是轻轻点头,“嗯,不急。”
他本来也不是想特地去给外公过生日的。
没有同乔言说明,是想处理点私事,没有跟乔言说的必要。
*
连玉落的租房跟水云间有段距离,先前一来一回,加上路上堵车,等付凉将车开到目的地的时候,天色已经快暗下来了。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
这座城市的冬天跟白宁镇不一样,见不到枝繁叶茂的景色,树叶凋零,树干光秃秃的,在寒风中挺立着,颇有萧瑟悲壮之感,而白宁镇的冬天,多数时候都与寻常相差无几,偶尔会下一两场小雪,但不过几日光景罢了。
恍惚间乔言想起了以前,刚来京城的那一年冬天,下第一场雪的时候,连玉落提着几瓶啤酒和小吃来找她,当时的连玉落兴致高昂,对那个冬天、未来的日子,都抱有无尽的幻想。
那时候的连玉落,就算经历过很多折磨,心里还是残留一点希望的。
付凉将车停在楼下。
乔言让付凉先回去,然后独自一人下车,轻车熟路地走进大楼。
在听到门铃声的那一刻,刘白第一时间给乔言打开了门。
再次见到刘白,他依旧是那么局促,往后退一步,他才道:“乔小姐,她刚刚冷静下来,正等着你呢。”
乔言微微点头,然后走进了门。
也没有在玄关换鞋,乔言踩着高跟鞋进客厅。
听到动静的连玉落从卧室里走出来。
咖啡厅里的连玉落还化着妆,现在是纯素颜,没有在外的光鲜亮丽,憔悴的面容很明显。
“坐吧。”
连玉落长长吐出口气,然后抬眼迎上乔言的视线。
第一单元 去死吧 第073章 旧事(9)活下去。
客厅很安静。
悬挂在墙上的钟表,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清脆而有节奏。刘白正在厨房里准备茶水,水流入杯的声音缓慢流淌。
连玉落坐在沙发上,头发披散着,纵然坐着也是一派焦虑不安的模样,时而搓着自己的双手,时而将手插入发丝,她几乎无法自我控制地安静下来。
她想要抽烟,但烟盒刚刚拿出来,她看了一眼,就将其丢到茶几上。
乔言坐在单人沙发上,沉默地看着连玉落的所有动作,却没有主动开口。
“我去见苏乐了。”
刘白端着茶出厨房时,忽然听到连玉落沙哑的声音,于是他的步伐停下来,静静站在原地。
乔言依旧没说话。
这时,处于焦虑状态的连玉落,冷不丁抬起头来,露出一双熬出红血丝的双眼,眼窝深陷,细纹明显,憔悴不堪,她紧紧握拳,似是在克制自己情绪。
“她说她永远不会原谅我的,她让我去死!”连玉落激动地尖叫出声,她几乎就要站起来,手背和额头青筋暴露,但她又竭力忍住了,她红着眼睛紧盯着乔言,神情开始变得迷茫,语气也忽的变得软和起来,“乔言,人是会遭报应的。但是,为什么她们没有遭报应,为什么她们还能活得好好的?为什么?乔言,人是不是没有良心,才会过得好一些?”
“嗯,”乔言轻声应着,然后迎上连玉落质问而迷茫的视线,淡淡道,“没有良心的人,不会愧疚。”
连玉落先是愣了一下,发丝散乱在脸上,很是凌乱,盯了乔言几秒后,蓦然间她痴痴地一笑,然后倏地站起身。
她上前一步,抬手指了指自己,大声质问:“那我怎么办?我不该有良心吗?我不该愧疚吗?凭什么,这个世界非得颠倒黑白,做错事反思愧疚不是应该的吗,为什么冷漠无情自私自利的人反倒是过得更好?他们凭什么心安理得的活着,而我——”
她撕心裂肺地说着,明明是笑着的模样,但泪水却从眼角滑落下来,打湿了脸颊,也打湿了发丝,她让自己愈发的狼狈。
然后她低着头,站在乔言跟前,她近乎崩溃地问:“我为什么要活成这个样子?”
乔言平静地看着她质问,看着她闹腾。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乔言见过很多人崩溃的场景,他们撕心裂肺、歇斯底里,他们又哭又笑,一边痛骂着上天又一边祈祷上天保佑,他们身处绝望却又期待着希望的到来,于是他们变得很疯狂,而疯狂的人可以做出很多疯狂的事。
被那种气氛感染,有时会怀疑,自己是否也不正常。
但连玉落还是好的。
连玉落不需要绝望,而刘白就是她的希望。
她只是迫切地期待能让希望触手可及。
她心里有梦,期待着未来,所以才没选择继续逃避,而是勇敢去面对。
乔言一直不愿意以友人的身份站出来,对连玉落说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你可以开始自己的新生活’‘苏木已经死了,但你要活着’‘你受的苦足以弥补先前的过失’之类的话。
这种话她说不出口。
她没有理由去逼死连玉落,但也没有理由去原谅连玉落。
但逼疯连玉落的,不止是苏木,还有一种现象——为什么没有良知的施暴者依旧活得好好的,他们无所畏惧地成为社会毒瘤,为什么自己一时犯错却要永远活在痛苦之中,无法脱身。
乔言终究说道:“你可以选择放下这件事。”
“你以为我不想吗?!乔言,我能放下吗?我怎么可能放下!”连玉落情绪再次激动起来,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我现在一闭眼就是苏木!一睡觉就是苏木!她怨我、恨我,她还朝我笑,跟我第一次见到她那样,她笑得那么温柔,可一转眼她就在咒我,她想让我去,想让我去陪她!”
下一刻,连玉落倏地蹲在沙发和茶几的缝隙里,用手捂着脑袋,疯狂地往后退,挤在狭窄的角落里,她红着眼瞪着乔言,崩溃地喊道:“乔言,这件事不解决,我会死的!会死的!”
见状,刘白赶紧冲过去,将手中的茶杯放到茶几上时,有热水洒出来落在他手背上,他疼得赶紧收回手,却没去顾及烫伤,而是急忙来到连玉落身边,蹲在她身侧环住她的肩膀,尽量制止她疯狂的举动。
连玉落情绪一旦崩溃,就容易伤害自己,经常自己撞桌子撞墙,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没有什么事是必须要做的,没有什么坎是必须要跨过的。那些对你施加暴力、留下创伤的人,现如今也不活得好好的吗?那些家破人亡一世悲苦的人,不也是照样过日子吗?”刘白紧紧搂住她,低声安抚道,“事情做不到就算了,坎跨不过也没关系。铁石心肠就铁石心肠,人偶尔自私一点没有关系的。只要活着,活着就好。”
“可我受不了了——”连玉落大声呼叫,“我想死,死了就解脱了!”
“那我呢!”
刘白声音猛地拔高,将连玉落的尖叫声制止住。
连玉落泪眼模糊地抬头,愣愣地看着刘白。
刘白捧起她的脸,亲吻了下她的额头,压抑着内心的慌张赶紧劝慰道:“你可以愧疚着,一直愧疚着,我陪你。一天两天,一年两年,一辈子也行。做过的事情是不会被抹去的,再多的原谅也抹除不了它的存在,它一直在,永远在。但给别人带来的伤害是可以弥补的,我们一起补偿,一起做点什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