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有点茫然无措地坐在那,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对面的黄启明一脸嫌弃、甚至防备地看着她,压根都没有在听她说什么。
徐燕时第一次知道心疼到化了是什么感受。
到底有多难受,才要将这些不敢对他们讲的情绪,要对一个陌生人讲。
“他老师说向园你太冷血了,你不应该让他为了你放弃他的生活和理想,我没有啊。我甚至都不敢告诉他,我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好像所有人都断定了我对不起他。可是我也有我的难处啊,我爷爷打拼了这么久的企业,周伯伯说,你明明有机会可以让它起死回生,可是你却因为你的自私放弃了,当然你爷爷和哥哥不会怪你,但是我可能会后悔一辈子。没人体谅我啊,不管是他的朋友和老师,都觉得他付出比我多,每个人都来指责我。”
黄启明磕着瓜子没什么耐心地说:“面包重要。”
向园噎了噎不理他,她有点自暴自弃地说:“小白指责我不为爷爷考虑,老师指责我不为他考虑,”她忽然用手捂住眼睛,放声痛哭起来,眼泪从指缝间溢出,“我就是为了他们考虑我才想把自己卖了算了。”
黄启明有点被她触动了,怔怔地看着她,似乎有点感动地想说,你先别冲动万事好商量。
下一秒,小姑娘捂着脸,敞着指缝,两只眼睛骨碌碌地看着他,俏生生地问了句:“你有钱么?”
黄启明心下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你,你要干嘛。”
“我忘带钱包了。”
哇的一声哭出来!
黄启明不耐烦地结完账,钱没要到,请人吃了顿饭,把醉醺醺的女人安安全全一根毛没少地交到徐燕时手里,着急忙慌地撇清关系:“我没灌她,我来找她要尾款的,谁知道她一坐下就给自己拿了瓶白的,跟我诉苦公司最近怎么怎么缺钱,资金链短缺还说什么要卖身给谁还我钱,你好好劝劝她,这丫头疯了,还说自己能卖十亿呢,身上也就两颗肾值钱,在黑市上才卖三十万一颗,让她千万别想不开,那人肯定是个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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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停在她家楼下,惯常位子,头顶是一颗歪脖树,树杈分出来,绿茵茵的叶子能遮点白日的光,晚上,尽管没太阳他也习惯往这边停,头顶月光穿过稀疏的叶缝隙铺洒下来,在车顶上落下斑驳的光影,恰巧将她遮了点路灯和月光,光没那么刺眼,睡得更舒坦了些,连刚刚紧皱的眉头,此刻都松开了。
徐燕时没叫醒她,静静地坐在车内抽烟,人懒洋洋地靠着,衬衫捋到手肘出露出一截结实干净的手臂闲散地挂在车窗外,指尖的猩红在黑夜里明明灭灭,微侧着脸,一直在打量熟睡中的向园。
风一吹,女人的碎发吹到脸颊上,有些痒,她嘤咛一声,不太满意。
徐燕时吸了口烟,将她那戳头发拨到耳后。
向园浑浑噩噩睁眼,男人这才收回视线,将烟掐了。
向园身子伏过去,跨到他身上,徐燕时配合地将驾驶座躺椅往后调整了,向园抱着他的脑袋,蹭了蹭,声音带着刚睡醒时的鼻音和低喃:“我喝醉了,所以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明天我就不认了。”
“做什么?”
男人声音的更沉,更沙哑,向园那时浑然不觉,大约是酒精在脑袋里作祟,自顾自地爬下去去解他的皮带,意识不清地说:“不是说爱一个人才愿意用嘴吗,咱俩好像还没试过?我帮你弄一次。”
她如果抬头再看一眼,大约就能看见,身下这个男人眼睛是红的。
刚为她哭过。
此刻正哭笑不得地看着她,被水浸湿过,眼睛在月下更亮,嗓音暗哑:“向园,我答应你,一个月后我去复试。”
她手上动作停下来,“真的?”
他嗯了声。
然后,车外砰一声,后备箱弹开,他把人从驾驶座上放下去,随即自己也两脚踩地,关上车门,将人带到后备箱位置,整个后备箱都塞满了满满当当大小不一的礼物盒。
向园怔愣之际。
越野车后备箱空余,徐燕时坐着,随手从里头捡了个盒子递给她。
向园看到上面写着,——“三十七岁生日礼物。”
“不是送过了?而且我今年二十七,哪有三十七。”
谁料他人闲闲坐在后备箱上,靠着车框位置,表情懒散,“分手礼物。”
向园心头一滞,一抽抽地疼,他还是想跟她分手么?
“攒到一百岁了,以后每年过生日自己拆一个,别全一起拆了。”男人腿松松地搭着地面,没什么情绪地看着她说。
他居然给她准备到了一百岁的生日礼物!
“你存心给我未来老公添堵吧?”
“嗯,存心的。”他毫不避讳且臭不要脸地大方承认了。
下一秒,他把人拉到怀里,“还分么?”
“能不分么?”
“能,”他逗她,眼睛还是红的,调侃,“刚刚在车上怎么说的?帮我弄一次?”
第87章
夏夜,夜风清凉,月光隐入树梢间,花叶静立,蝉鸣稀稀。
车内风光旖旎,暧昧如火烧。
徐燕时放矮座椅,月光落进,姑娘伏在他身上,表情生涩、求助似的看着他,“没感觉么?”
徐燕时表情松散,双手交叠压在脑后,一脸惬意地看着她,逗她:“没有。”
其实原本没打算让她弄,这种事情他不太强求,总觉得让女生做这个有点太过。向园比他还兴奋,蠢蠢欲动地拉着他上车,捋臂将拳地让他解皮带,见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自己忍不住上手。
徐燕时任由她去,还顺势放低了座椅,心下那瞬在脑海里唾弃自己:装什么,你也想。
淡白的月光透过车前挡风玻璃落进来,女人身形单薄如同一片秋叶轻轻压在他身上,领口下的山水风光饱满莹润,含羞带怯地要遮不遮,要掩不掩……
徐燕时就着昏弱的月光,毫不客气地打量。
向园抬眼一瞬间,瞧见他暗沉、稍稍带欲的目光,情潮在心中如翻了江的海浪,奔腾不息,仿佛已蹿遍她全身,脸颊酡红,余光里,全是他直白且缱绻勾人的视线。看得她心头一凛,心跳疯狂,也学着他的样子,回视他,力道渐重。
半天没出来。向园急了,求助地看着他。
男人不为所动,甚至在她想要抽离的时候,手及时托住她的后脑勺,半眯着眼声音沙哑开口:“这样我怎么开车?”
向园酸得不行,憋红着脸骂了句脏话,想说我管你怎么开车,老娘不干了。
看他眼神格外红,到底没舍得。
……
等结束,两人又在车里难舍难分地亲了会儿,蝉鸣微弱,也不敢惊扰,最后,向园醉醺醺地靠在徐燕时怀里,搂他脖子,看他抽了张纸巾,低头擦裤子,面色羞赧不自觉说:“我看网上说,男人好像都喜欢用嘴,更有征服欲,是吗?”
他今天看起来确实比之前更兴奋一些。
徐燕时手一顿,继续擦干,将纸巾塞一旁,漫不经心地回了句:“有吗?”
向园不信,双眸盈盈地看着他,“你不是吗?”
“是你个头,”徐燕时抽了张纸巾摁在她脸上,“擦嘴。”
向园听话地接过。
却听他抱着胳膊,端着眉眼认真地看她,一本正经道:“说实话,男人纯看快感,快感差不多,我可能会选择一种让你更舒服的方式。今天是例外。”
向园觉得不能再讨论下去了,自己已经心猿意马了,纸巾快速擦了下嘴,清咳一声说:“我说你回研究院的事别忘了,听到没?”
月华如水,暧昧气氛散去,蝉鸣声忽而又起,萦绕在树梢头。
徐燕时看着她,久没答话,向园瞧他眼神直勾又透着某种隐忍,心下一紧,轻轻搡了他一下,“听见没?”
却见他眼神牢牢地盯着她,那双眼睛不知是蕴着嘲讽还是什么,在月光下,眼睛里仿佛有星星,眼窝深邃而凝重,极其郑重其事地跟她说了声:“对不起。”
向园怔怔地看着他,没回过劲来。以为他要反悔了,却见他微微低了下头,自嘲地一笑,说:“我代梁老师跟你道歉。他一心扑在学术上,对我是恨铁不成钢。但他是我老师,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只能代他跟你道歉。”
向园打断:“我知道。我没恨梁老师,他也没骂我,他说的没错,我不该耽误你,所以你千万不要为了我放弃研究院,东和的事情我自己能解决,实在不行,我跟我爷爷也说了,申请破产。”
说到这,她苦涩地笑了下,“就是以后也不能坐头等舱,不能去高档消费场所,更不能住五星级酒店。怎么样,你愿意跟着我吗?”
“这么惨?”他挑眉,似乎难以理解,“我考虑一下,我现在头等舱坐惯了,经济舱的环境可能不太适应,还有高档消费场所?我现在一周不打高尔夫手就痒,酒店不住套房好像睡不着了怎么办?”
向园急了,捶了他一下:“你什么时候养成这些臭习惯??”
他笑而不答。
“逗我的?”
徐燕时捏她的脸,“傻不傻,你什么时候见我打过高尔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