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何兴学校长姿态放松地往椅子里一倚:“那批仪器虽然是在平城大学的地下仓库丢失,但是一来,真正的租用方是另外的学校;二来,不像这份协议上有我校公章,那批仪器的制定相关协议的过程,没有平城大学的任何院系参与,期间发生任何问题,都由冯才杰个人承担;三来,冯才杰擅自使用我校地下仓库时,没有任何报备,他这种不负责任的私人行为险些给我校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我们也准备通过法律手段追究他的责任啊。”
对方法务一时无言以对。
严修筠适时道:“这件事我建议贵司联络警方,与此同时,我发现一个细节,无论是我们即将购买的仪器,还是冯才杰教授运作的那个订单,其中都有一个销售人员的参与痕迹,我觉得这其中是有些问题的。我想请问贵司,这位销售人员现在身在何处?”
法务:“韩小姐三天之前递交了辞职申请……”
他话音刚落,被身边显然职位更高的天翼代表一瞪,立刻噤声了。
而严修筠已经有了定论:“我怀疑这是一起有预谋的诈骗事件……何校长,我个人觉得,咱们也有必要向警方提供一些细节线索。”
何校长点点头:“严教授的建议有道理……这样,齐院长、王院长,你们赶紧和警方联络一下,说明一下细节。至于赔偿,咱们也尽量快点儿把手续办齐,不要出现疏漏……至于冯才杰的问题,我们也好,贵司也好,还是一起等警方公布调查结果吧。”
他三言两语打发了这件事,站起身就准备走,天翼那位一直没出声的负责人却开口了:“何校长请留步。”
然而他话音刚落,他的电话就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他懊恼的拿出来挂断,没过两秒,那声音又不依不饶的响了起来,他只能接了起来。
只听了一句,他的脸色就变了:“什么?!知道了……我现在就回公司。”
于是“留步”也留不成了,在场诸人目视他和法务匆匆而去,不明所以。
江晚晴则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拽了拽严修筠的衣袖,给他看了一张图。
那是孟采薇发来的一张图,图上山河一片绿,显示的正是“天翼”今日股票的断崖式下跌趋势。
“天翼”陡然遭遇了近亿的资产损失,这个损失的金额也许不至于让一个上市公司倾家荡产,但是“遭遇重大损失”这个风声一出,股票不应声下跌,显然是不可能的。
看来在季绍钧的主导下,“做空”的事情,成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个长线,让我慢慢往外抻……
56、25. ...
在外人看来, 季绍钧的做空过程, 是一个非常漂亮的闪电战。
他先寻找了“天翼”这个问题公司,不声不响的背后建立了空头仓位, 随后, 掐在平城大学事发的档口发布了做空报告,趁天翼股价暴跌之时, 高卖低买, 赚的盆满钵满。
在做空操作的整个过程中,季绍钧显然动用了一整条链,其中包括律师事务所、审计机构、会计事务所、研究机构、对冲基金等,这一条链上的所有人都高效而缜密, 使得季绍钧的计划堪称毫无破绽。
从竞争对手的角度来说, 季绍钧是个可怕的敌人;但是从专业角度来说, 他的调查分析方式、出手速度堪称鬼才,金融圈新贵的名声不是平白得到的, 背后分析的缜密,资料和调研的到位, 让无数人对季绍钧的手段折服。
季绍钧狙击“天翼”能够一击得手,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天翼”存在严重的财务舞弊行为。
随着“天翼”股票接连几天的暴跌, 关于“天翼”财务方面的问题更加不断暴露, 销售价格和利润率远高于同行;关联方过于频繁的交易,固定资产的获取成本偏低,暴露了企业高管涉嫌行贿受贿;而经营性的现金流低得不正常……
而这些问题, 大多数集合在近一年以来。
江晚晴坐在家里的沙发上,开着手机一条条浏览关于“天翼”各种各样的负、面、信、息,觉得有一个很微小的细节,已经被资本市场的瞬息万变全然淹没了。
“如果我没记错,韩乐雪就是大概一年多以前入职‘天翼’的。”她扭过头看着身边被她当靠垫儿的严修筠,“这是巧合吗?”
“当然不是。”严修筠转过脸来,亲昵地蹭蹭她的额头,对她的敏锐和聪慧分外欣赏,“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天翼’的财务问题不是一天能造就的,一定有人在其中做了大量的工作,从管理、生产、销售、再到现金流等所有的环节,都被她松了松土。一个上市公司是不可能在一天内倒下的,在所有的环节都有所松动之后,任何一点风吹草动,才有可能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刻稻草’。”
江晚晴了然:“更何况,这棵‘稻草’还挺重的,平城大学这边近亿的损失只是其中一部分,我看新闻发现,跟平城大学类似的‘事故’,在全国各地发生过多起,直接损失近10亿……这连追查都难,事故分散且早有预谋,‘天翼’现在处于一种非常艰难的被动中。”
严修筠笑了笑,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江晚晴往他怀里窝了窝,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天翼’那边注定要乱一段时间了,接下里你准备怎么办,让‘季扒皮’先生继续趁火打劫,趁机收购了‘天翼’吗?”
“那就太明显了,季绍钧这个时候不宜出面。”严修筠低低笑道,“我来吧。”
虽然早就料到了这一点,江晚晴仍然觉得严修筠这话说得太大了。
“严教授,我提醒你一下,你我都是穷酸知识分子,我们的财力距离‘家里有矿’还是有点儿距离的,而且,这又不是一个保险能解决的事情,撑死几万块钱我就当包养你了……你准备动用严女士留给你的遗产吗?”
严修筠听到“包养”的时候,很有兴致地挑了挑眉,而听到“遗产”的时候,又含笑摇了摇头:“妈妈并不希望我像傅耀康一样成为一个商人,在她的潜意识里,他们婚姻的失败源于改变人性的资本……我尊重她的想法儿,不会拿她的遗产做资本投资。”
“那你怎么办?”
“我们没钱,但有人有。”严修筠道,“我准备找大哥。”
江晚晴倒是真没预料到:“哎?”
严修筠有个亲哥,是傅耀康先生和严书音女士的长子,如今耀康集团的掌门人傅修远。
因为对方常住英国,而江晚晴夫妻俩又常住平城,结婚一年,江晚晴也和傅修远见得不多,印象最深的一次还是在结婚的时候。
至于具体的印象,江晚晴至今都觉得,那是“真·霸道总裁”。
从长相而言,严修筠继承了严书音女士温润谦和的气质,而傅修远则更像傅耀康,气质是盛威赫赫之下的不怒自威,往那儿一站,就能看出他是个高高在上的掌权人。
如果不是亲眼见过,江晚晴也很难相信亲兄弟之间能有如此明显的气质差别。
不过想想,这也是合理的。
严修筠从出生开始,就跟着同为知识分子的母亲过着云淡风轻的隐居生活,周边的相对美好平和的人事,让他学会了心平气和地与世无争。
而傅修远不同,他是傅耀康长子,“耀康集团”这样一个庞大商业帝国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如果他经历的是父辈并不残酷的呵护,他还有可能变成个儒商,然而“耀康集团”情况复杂,家族企业继承人之间的争夺围绕着傅耀康实际上的太太和长子之间展开,其中腥风血雨不消与外人道。
别的都不提,不是所有人都能从“空难”中活着回来,还顶着不占优势的局面重新执掌“耀康集团”的。
从这个角度而言,江晚晴也能理解傅修远那副高高睥睨、从不平易近人的姿态,他的生活里充满了外人想象不到也解决不了的尔虞我诈,如果他像严修筠这么与世无争,恐怕要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傅修远比严修筠大十五岁,而傅耀康这个父亲在某些地方的失德很难让严修筠从心底尊敬,所以对于严修筠来说,傅修远可谓真正意义上的“长兄为父”。
他们兄弟俩的关系总体来说还是很好的,只不过在理念上有点儿根本的分歧——傅修远一直想让严修筠从商,并且去“耀康集团”帮他,而严修筠则执意成了一个普通学者,回国和江晚晴结婚,安安稳稳地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
虽然严修筠不提,但是以江晚晴的敏锐,她仍然能感受到傅修远在其中的心理落差,尤其在婚礼上的时候,江晚晴也能感觉到傅修远如影随形打量着自己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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