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苏摸摸她的脑袋,“妈妈不生气,妈妈现在想请小拾帮个忙。”
小拾眨眨大眼睛:“什么事情呀?”
甘苏:“我们回家说,趁你爸爸还没有回来。”
“好呀。”
甘苏带着小拾回到家,进了她的房间,认真给她说明,她要回到四年前的那个夜晚。
小拾点点头,“妈妈,我明白啦,我带你回去,我之前也带丑丑回去玩过
。”
甘苏吃惊,好多小拾的事情,她都不了解。
小拾拉住甘苏的手,“妈妈,准备好哦,走啦。”
“好。”
甘苏睁着眼,以旁观者的身份,回到了那夜。
她捂住小拾的眼睛,“答应妈妈,别看别听。”
小拾天真,自己捂着耳朵,“好,我听话。”
甘苏站在一旁,看着自己被时辰刺中倒下,她看清了自己当时眼中的吃惊和绝望,甚至还带着点怨恨,怨他说会护着她,结果最后杀了她,可她还是爱他,爱了就爱了,没办法。
甘苏继续看着,看着时辰扔掉未太,拥着她的尸体,坐在地上,嘴里念着对不起。
他拥着她,仿佛时间都停止了。
直到天空失色,日晷被割裂,六块区域从日晷中被扔出,只留下淡淡的一层白光,维系着整个日晷的运作。
甘苏鼻子发酸,这就是舍弃了六个时的时候,她觑着时辰,他一点也没犹豫,放弃了与他相伴多年的伙伴。
接着,她听见他念出逆转时辰的话语,话音刚落,所有的一切都像倒带一样发生重叠重组,最后回到原地。
第一次失败,他还亲着她的额头,说,没事……没事……一会儿就好……
接下来便是第二次,像复制粘贴一样,一切仍旧回到了这个终点,又失败了。
这次,甘苏看见了他眼中含着的眼泪,还有嘴角愈发深的血红。
他勉强挤个笑,拥着怀里的她,虚弱说,还有机会……还有机会……
甘苏静静望着,泪水从眼角滑落,滴在小拾的额头,哑着声说,“时辰……”
她知道他听不看,可是她心疼,疼到无法呼吸。
她明白为什么现在他家里有那么药瓶子,人也变得比以前瘦削。
身体就是这个时候弄坏的,逆转时辰带给他的身体负担有多大,就好比抽筋扒皮,从没力气的身体里,再积聚能量,熬干你的生命。
甘苏看着他放下自己的尸体,走到日晷中心,此时一大片金黄落在甘苏身上,时辰扭过头,看见了躲在角落里的辰吉,他手上拿着御守。
多谢。
时辰用唇语对他说。
最后一次,逆转时与辰时,时辰便不见了,五分钟后,甘苏的尸体也不见了,包括在场的所有人,都消失了。
“小拾,他们去哪儿了。”
“妈妈,我帮你看看。”
甘苏强调:“先找你爸爸。”
“好。”
也就几秒,小拾困惑:“妈妈,这个时间点的爸爸回到了很久以前。”
“很久以前?”
“嗯。”
小拾继续说:“妈妈,爸爸阻止了两个哥哥姐姐的相遇。”
“什么?”
“哥哥叫时文澜,姐姐叫施芸。”
甘苏皱眉,时辰的父母……他回到了他父母的年代,从过去逆转时辰吗?
一瞬间,甘苏想起了些事情,她人恍惚后退一步,颤抖问:“小拾,那个时候,日晷是完好的吗?”
“是呀。”
甘苏愣了几秒,突然无力蹲下地上,眼泪啪嗒啪嗒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
时辰回到过去逆转时与辰,力量虚弱的他,致使日晷破裂,时间流失。
日晷破裂,时间分流者出现。
那个人不是别人,是时辰的母亲,施芸。
这就是,日晷的第一次破裂。
第115章 申寸·鎏冕(1)
申寸·鎏冕(1)
金玉富丽, 天子诸侯
·
小拾看甘苏痛苦不堪的模样,旋即带着她回到了家, 甘苏依旧木讷蹲在原地,脸色极差,闭上眼,眼泪滑落,是懊悔心疼的咸。
“妈妈, 你怎么了呀?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 小拾蹲在她对面, 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关怀望她。
甘苏睁眼, 正好对上她的视线, “小拾……”
“嗯!”
“妈妈犯错了。”
“妈妈犯什么错了呀?”
“很大很大的错误,妈妈对不起你爸爸……”
小拾天真:“妈妈, 犯错误了说对不起就可以了呀, 爸爸不会怪你的呀。”
甘苏含泪扬起嘴角, 难得温柔摸摸她的脸, “妈妈一直那么凶你……你不怕嘛……”
小拾摇头:“李叔叔说,妈妈不是凶, 是严格呀, 虽然我也不太明白什么是严格,嘻嘻。”
甘苏又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 她对孩子是关心少了,从寿时钟开始,到现在她居然一个人能完成这么多事,她都一无所知, “对不起……”
小拾嘟嘴:“妈妈没有对不起小拾呀,为什么要跟小拾道歉呀?”
甘苏亲亲她额头。
小拾开心咧嘴笑,又凑上去亲甘苏一口:“妈妈很少亲我呢。”
“乖。”
“小拾!”时辰站在门口冰冷的声音充斥空间,冰冷转角之余又是一腔温热。
小拾站起来,转身跑去时辰那里,“爸爸!”
时辰抱起她,点点她鼻子,“你跑哪里去了?你妈妈……”
时辰瞧见甘苏的模样,想当然是以为他不在的时候,甘苏担心小拾一个人偷偷哭了许久。
“伸手,”时辰对小拾说。
小拾听话,伸出小手。
时辰象征性的在她手上轻拍一下,冷然:“你看,惹你妈妈哭了。”
小拾乖乖认错:“小拾知道错了。”
时辰放下小拾,闭眼默念,让其他几个时停止寻找,并让丑金带着柏叶迅速回来。
“小……拾……”丑金回来的快,柏叶也跑进来,“小拾,你去哪里啦?”
小拾一手拉一个,“丑丑,柏叶哥哥,这是秘密,不能告诉你们。”
柏叶笑了:“机灵鬼。”
时辰觑着甘苏,随后摸摸两孩子的头,“你们和丑金进屋玩吧。”
柏叶看了眼甘苏,又扫眼时辰,明白这是两大人要说话,识相拉着两人进屋,“小拾,丑金,走吧。”
柏叶是哥哥,这么发话了,小拾自然听,丑金又听小拾的,一会儿外头就清静了。
甘苏撑着膝盖缓缓站起,隔着这几米,她远远望着时辰,脸上的泪痕还在,她生怕一开口,今天她这双眼睛怕是要废了。
时辰静静看她会儿,才迈步向她走来。
时辰抬手,指腹帮她轻轻擦去剩下的眼泪,他声音柔和道:“怎么了?”
甘苏闭口不言。
时辰带一点点鼻音:“嗯?”
甘苏听见他的温度,话里的那些纵容,眼泪就又不听使唤,轻声呜咽。
时辰拥住她,下巴抵着她的脑袋,让他在自己怀里哭,轻拍她的背,“怎么了?小拾这不没事么,哭成这样,不是因为小拾吧。”
甘苏伸手抱住他,她要怎么样才能偿还呢,她的那些固执任性甚至是偏执,他全部都包容了。
时辰摸摸她耳垂,语气温柔的不像话,“你不说,我猜不到了,我现在读不出你的心思了。”
甘苏哽咽开口:“带我回家吧……我想见见宁叩……”
时辰:“好,带你去见宁叩。”
时辰带甘苏离开,两孩子加上丑金悄悄推开屋门,抬个头出来。
柏叶沉稳,“大人真难懂,可我现在却最想长大……”
小拾天真烂漫问:“为什么呀?”
柏叶轻顺下她歪了的小辫儿,“小拾还小,不懂的。”
小拾眨眨眼:“我也会很快长大的!”
*
时辰带着甘苏回到他家,甘苏蹲下摸了摸熟睡的宁叩,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起身拉着时辰向另一栋别墅走去。
时辰任由她拉着,眼神温柔看着她的背影,他疼惜的人,活着站在她面前,是谁也羡慕不来的事情。
穿过玻璃栈道,进入另一栋别墅,门自动关上,“咔哒”一声,甘苏停下脚步,松开了时辰的手,垂下头,没有开灯,回廊里席卷来的都是成片的黑暗。
时辰上前,从后头拥住了她,双臂在她身前环得死死的,“你怎么了?怎么没精打采的。”
甘苏手微微颤抖,摸上他的手,湿润坠在时辰的手侧,甘苏人也在颤动。
甘苏轻声说:“对不起……”
时辰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只是亲亲她脸侧,“怎么了?怎么突然跟我道歉?”
甘苏头低得更深,“我都知道了,所以的一切,全部,全部,都知道了。”
时辰蹙眉沉默。
甘苏掰开他的手,在他怀里转了个身,正对着他,仰头看着他问,“你逆转了时辰?”
“嗯。”
他怔了下,轻声答。
“你舍弃了六个时,逆转了三次时辰,就为了救我一次?”
“嗯。”
“你是不是傻……”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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