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之前 (小萝卜头头)

　　“当然没有！”斐煜几乎是凭直觉就回答了，“你一定很想去吧？能考上也肯定很不容易吧？你一定要去！我会好好照顾好楠楠的，我会等你回来……”
　　斐煜大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所以慢慢地就停了下来。
　　“四年吗？”沉默半晌后，斐煜又问了。
　　“最少是四年吧！其他的还不好说。”
　　斐煜彻底不说话了，郁宛安去拿通知书的时候，他用了些力气，让自己没法拿出来。
　　“斐煜？”
　　斐煜如梦惊醒地松开了。
　　“爸爸。”斐思楠已经从厕所出来了，“我今天要听你讲睡前故事。”
　　斐煜已经收敛了情绪:“好，楠楠想听什么？”
　　“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
　　“好。”斐煜把她抱了起来，“先乖乖去洗漱上床，然后爸爸就给你讲睡前故事。”
　　郁宛安看着他们两个的身影，默默地跟了上去。
　　跟斐思楠说笑，帮她洗脸，斐煜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
　　“然后呢？皇后就问魔镜……”讲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停顿了，他的脑子有些空白，不知道怎么讲下去。
　　斐思楠疑惑地看着他:“皇后就问魔镜，‘魔镜啊魔镜，谁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对对对，她是这么说的。”
　　斐思楠一下子笑了出来:“爸爸真笨！”
　　斐煜弹了弹她的脑门:“你都知道还让我讲？”
　　“我想听爸爸讲嘛！”
　　斐煜看了看时间:“该睡觉了，爸爸以后再给你讲吧！反正时间还多着呢！”
　　郁宛安听到这句时间还多着呢，莫名就心虚了一下。
　　斐思楠倒是听话地点了点头:“好，爸爸晚安！”又冲着郁宛安笑，“妈咪也晚安。”
　　郁宛安走过去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宝贝女儿晚安。”
　　斐煜后来直到离开都没再提起这件事，就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
　　“你早点休息，我就先走了。”
　　郁宛安张了张嘴，想问他想说的就是这些吗？却又没有问出口，只能回了一句:“好。”
　　等斐煜离开，她坐到了桌边，斐煜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外，倒是让她不知如何是好了。
　　可是出国时间已经不远了，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郁宛安先给蓝水芸和郑文芳发了消息。要是再晚一点告诉她们，她们非得炸锅。还有她父母那边，也要告知清楚。
　　做完这一切后，已经是深夜了，郁宛安揉了揉额头，明天还要上课，她这才关了灯上床睡觉。
　　她不知道的是，直到她的灯熄灭很久，楼下的车才发动离开。
　　第二天，像是心电感应般，郁宛安刚起床，门铃就响了起来。
　　屋外是拿着早餐的斐煜，郁宛安刚一打开门，他就直接进来了。
　　“怎么来这么早？”
　　斐煜示意了一下自己手里的早餐:“给你们买来了，时间充裕点，就不用那么赶了。早餐还是要慢慢地吃比较好。你先去洗漱吧！我去叫楠楠起床。”
　　“不是……”郁宛安有些懵，等等，难道她昨天梦游着和斐煜去民政局复婚了？
　　最高兴的就是斐思楠了，仿佛又回到了当初一觉醒来一家三口一起吃早餐的时光。
　　如果比赛落选就能让爸爸妈咪和好，她还想再落选几场。
　　“等会儿我去送楠楠，不是也不远吗？”斐煜提议。
　　郁宛安看斐思楠很高兴的样子也没反对:“好。”
　　如果说昨天斐煜让她就有些懵，现在看到这种情况，她就更加云里雾里了。
　　本来以为斐煜只是在早上出现一下，谁知道中午她刚下班，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斐煜。
　　“中午要去哪里吃？一起吧！”
　　“我中午已经跟……”
　　郁宛安一回头，程景赶紧搂住了陆烟的肩:“老板，我和小陆就先去吃饭了。那么下午再见了。”
　　陆烟想挣脱他的手，被他连拉带拽地拉走了。
　　这个家伙！
　　“打扰他们也不好吧？”斐煜看着她。
　　无法反驳！郁宛安也只能跟着斐煜上了车。
　　车里是令人窒息的沉默。斐煜不说话，郁宛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安安。”斐煜终于先开口了，“我昨天想了很多。”
　　郁宛安侧头去看他:“然后呢！”
　　“你追逐梦想，我不能拦着你，更不能托你的后腿。我会是你的后盾，所以你如果想去，就放心吧！国内的一切都可以交给我。”
　　不同于昨晚他稀里糊涂说的话，斐煜的这番话明显是在郑重地承诺。
　　“但是……”他握紧了一些方向盘，“在你离开之前，我想多在你旁边待一些时间。这一点，能不能不要拒绝我？”
　　虽然是问句，斐煜用的却是不容拒绝的语气。
　　看起来是拒绝也并没有用呢！
　　“好。”
　　反正也并没有太长的时间了，郁宛安本来是这么想的，然而很快她就后悔了这个决定，因为斐煜的这个“多在你旁边待一些时间”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
　　从早上一早开始出现在她家，送完斐思楠以后就一直在她的画室。自己在办公室的时候他在办公室，自己在班里的时候他也在班里。
　　郁宛安忍无可忍:“恒业这是破产了吗？”
　　“没有。交给杜轩了。”
　　郁宛安皱眉，可怜的杜轩！
　　“可是你能不能一整天都在我面前晃悠？”
　　“你答应过的！”斐煜语气里竟然还有些委屈。
　　“是……我答应过！”郁宛安不知道怎么说，“但肯定不是这样24小时地跟着吧？”
　　“没有24小时。”还是很委屈，“只要一想到你要离开这么久，我就一分钟也不想离开你。”
　　郁宛安愣了愣，从旁边路过的程景吹了声口哨:“好样的前夫哥！加油哦！”
　　郁宛安吸了口气，手机响了，她走远了些看也没看就接了起来。这次斐煜倒是没有跟着太紧了，只是在不远处看着。
　　“喂。”
　　“郁宛安。”是关言的声音。
　　“关言。”郁宛安勉强打起精神，“这几天都没见着你了，我这边可是都要结课了。”
　　“嗯，我知道。我现在在你画室的外面，有时间的话，可以见一面吗？”
　　郁宛安向门外看了看，果然能隐约看到关言的车。
　　“好。我马上就出去。”
　　挂了电话郁宛安刚走两步，斐煜又跟了上来。
　　“我现在有事。”郁宛安无奈。
　　“我知道，不是去见关言吗？我不会打扰你的，我就站在可以看到你的位置就可以了。”
　　“那还不打扰吗？”
　　斐煜却是坚决地跟了上去。
　　关言正站在车旁边靠着，看到郁宛安走了过来后熄灭了手里的烟站直了些。
　　“既然来了怎么不进画室？”
　　关言认真打量了她一会儿后笑了笑:“只是想跟你说几句话。我发现，你可真是闷声干大事的人啊！”
　　郁宛安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自己要去日本留学的事情。
　　“就是之前一直没确定下来，也就没跟你们说了。”
　　关言视线扫了扫不远处的斐煜:“他也知道了？”
　　“嗯。”
　　关言于是收回了目光:
　　“不管怎么样，这确实是件好事，恭喜了！这是……入学礼物。”
　　关言递过来一个礼盒，正当郁宛安猜测着这会是什么的时候，关言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来其实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我已经决定不等你了。”
　　郁宛安抬起头去看他，关言脸上是笑意:“我已经定了去美国的票，可能不久就要离开了。这一次，可能不会回来了。”
　　郁宛安张了张嘴，这一刻，她竟然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样的台词。
　　“那……一路顺风。”最后说出来的也就只有这一句话。
　　“嗯，你也是，一路顺风。”关言笑着说完后，突然又往前走了两步抱住了她，这个拥抱格外长，末了才传来一句，“最后，再见了。”
　　再见了，他喜欢了整整十三年的女孩。视线里那边的身影动了动，看起来是想冲上来又忍住了。
　　郁宛安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间，然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嗯，再见了，这一次，一定要找到幸福！”
　　“一定！”
　　郁宛安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打开了礼物盒，里面是一张陈旧的画。郁宛安一眼就认出来了，跟自己以前设计的画室图几乎没什么差别。
　　只是多了一个她自己插花的身影。当初她画那张图的时候写的是“我的梦”。而这张图上也清晰地写着这几个字。
　　如今，她的梦想终于实现了，那个人却把自己的梦还给了她。
　　郁宛安握紧了手里的纸，她曾喜欢过的男孩，请一定要幸福啊！
　　关言果然很快就离开了，而郁宛安也到了要离开的时候。
　　送机的人不少，临别之刻，大家却都默契地把空间留给了斐煜和郁宛安。
　　“虽然想说照顾好自己什么的话，但我知道，你在这方面比我擅长多了。”斐煜笑了笑。
　　“确实如此。不过就算不擅长，接下来也要好好照顾好楠楠和……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