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林子矜佼受儿子小璋的影响,倒也读过几篇穿越文。
她看着少女憨厚的笑容,心里暗暗埋怨:小说里每一个穿越过来的人都有原身的记忆,为什么她就没有子矜姐的记忆?
少女还在打量林子矜,同时用胳膊肘轻轻地顶她的肋下,低声威胁:“快说哦,郝南仁给了你什么,不说我就抢过来自己看了!”
说着话她一脸跃跃欲试的神情,拽住了林子矜的书包带,像是真的要动手。
林子矜生怕这女孩子喊出来,急忙妥协道:“你别胡闹,就是几块糖。”
“哦呵呵,糖啊,拿出来让我看看甜不?”少女却是一副不打算放过她的样子,抓着她的书包做势要掏。
校门口的学生不少,林子矜无语,她不知道子矜姐和这女孩子的关系,也不好直接拉下脸来赶人,只得不住推托。
“别别,我打算把它还给郝南仁呢,哪能随便拿他的糖。”
听了林子矜的话,少女停下手,侧身认真地瞧了瞧她笑道:“咦,林子矜你变了啊。”
这是林子矜穿来之后,第一次有人直白地说她变了。林子矜愣了一下,有点心虚,便没敢接茬。
女孩子却没发现她的异样,笑嘻嘻地道:“以前你俩不是经常互相换吃的么?也没见你给人家退回去啊。”
两人说着话已经到了校门口,周围的学生渐渐密集,有人跟她俩打招呼:“林子矜,殷秀丽,你们来得挺早啊。”
被这么一打岔,殷秀丽不再研究郝南仁的事,拉着林子矜迎了上去,同那名女生说笑起来。
冬日的校园里,一排排教室顶上的烟囱冒着浓烟。
少年男女们多数穿着样式简单,颜色沉闷的棉袄棉裤,在校门口聚集,又分散开来走向各自的教室。
林子矜跟在两个女孩儿后面,进了高二七班。
教室里还很冷,后方的空地上支着一个铁炉子。
几个男孩子刚刚点着炉子,刚点着的炉火不是很旺,炉片上还在向外冒着青烟,教室里烟雾蒙蒙,呛得人不住地咳嗽。
“别关门!殷秀丽你把窗户也打开散散烟,这烟囱用了一冬天,该拆下来敲一敲了。”
一个人高马大的男生对殷秀丽说,他手里抓着钢筋弯成的炉钩,在铁皮做成的烟囱上敲打着。
梆梆的声音混合着咳嗽的声音,人不多的教室里很是热闹。
殷秀丽将窗户打开,一边咳嗽一边喊:“苗伟你这个马后炮,炉子都点着了你才说打烟囱,早干什么去了。”
那男生哈哈一笑也不反驳,踩着凳子移动着,把将近两米长的烟囱挨着敲打一遍,这才跳了下来:“过完元旦就放假了,这烟囱等明年开学再打。”
他的目光停在林子矜身上,笑容开朗干净:“林子矜,你的病好了?”
林子矜从刚才的对话中,已经知道这男生叫苗伟,捂着嘴咳嗽两声,笑着打招呼:“谢谢苗伟关心,我的病已经好了。”
林子矜这话一出口,苗伟愣了一下,教室里也有瞬间的安静。
殷秀丽踩着凳子开完最后一扇窗户,却并不从凳子上下来,而是踩着相邻的几个凳子一步步地过来。
直到林子矜身边,殷秀丽才腾地跳了下来,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林子矜病了一场,说话也变了味,怎么这么酸溜溜的呢?
谢谢苗伟关心,我的病好了,哈哈!”
她捏着嗓子学着林子矜刚才的话,另外几名同学也都笑了起来,纷纷打趣林子矜。
林子矜有些发窘,同学们在课下的说的是本地方言,她的本地方言说得不是很好,倒被殷秀丽取笑了。
苗伟也跟着笑,岔开话题指挥着几名同学干活:“好了好了,殷秀丽你别笑了,你们几个把桌子摆好,赵立冬你往地上洒点水,一会儿同学们就都来了。”
说着话他招呼林子矜:“林子矜病刚好就别干活了,先坐在炉子这儿烤烤火,我给炉子加点煤,火旺了教室就暖和了。”
教室后方堆着一堆煤,他很快地用铁皮簸箕拣了些块煤添到炉子里,另外几名同学则把桌子摆成一个圆圈。
几名女同学拿出用彩色绉纹纸剪好的拉花,七嘴八舌地指挥男生挂上,苗伟已经弄好了炉子,也跟着去帮忙。
一群半大少年男女大呼小叫,嘻嘻哈哈的,教室里很是热闹,林子矜被气氛感染,也跟着殷秀丽说笑起来。
炉子里的火苗呼呼地燃烧着,炉缝里不再冒烟,教室里渐渐变得暖和。
不待苗伟指挥,殷秀丽便再次踩着凳子关上窗户。
不时有同学说说笑笑地进了教室,各自找位置坐好,把自己带来的瓜子,糖块和黑枣红枣之类的食物放在桌上。
七班的班主任老师姓方,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长得方头方脑的,眼睛小嘴也小。
他上台讲了几句话,带着大家朗诵了一首领袖诗词,便把主持节目的重任交给了班长苗伟和文娱委员,自己笑呵呵地坐在门边。
第十七章 ·郝南仁来砸场子
林子矜一直注意着进来的同学,直到这时,心下才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看来郝南仁没跟她一个班,这就少了很多尴尬。
接下来的节目很是出乎林子矜的意料。
表演节目的同学多数是唱些很有这个时代特色的草原歌曲,也有一些诗朗诵和笛子之类的表演,却没有她想要看到的革命舞蹈和红歌之类的节目。
那场轰轰烈烈的运动结束不久,学生们不愿再唱红歌跳忠字舞,现在好容易有了放松的机会,草原歌曲便成了最好的选择。
骏马奔驰在辽阔的草原
钢枪紧握战刀亮闪闪
祖国的山山水水牵着我的心
决不容豺狼来侵犯
阿爸帮我饮战马
阿妈给我缝补衣衫
挤奶的姑娘向我招手笑
喝一杯奶茶情意深……”
歌声整齐嘹亮,林子矜跟着同学们打着拍子低声哼唱着,几名活跃的男生离开座位到中间的空地上,两手向前平伸起伏抖肩做骑马状,教室里气氛热烈而欢快。
击鼓传花的游戏则把这种气氛推向了高潮。
一朵红色绉纹纸扎成的大花在同学们中间飞快地传递着,因为没有鼓,只能就地取材,一名蒙着眼睛的同学用炉钩子有节奏地敲着火筒,每次停下的时候,被抓包的同学便要出一个节目。
这游戏的随机性太强,其中不乏什么才艺也没有的学生被抓到,于是便出现了各种各样的节目,林子矜也终于看到了她心心念念想看的忠字舞。
这是一种舞姿简单,动作有力的舞蹈,有人认为它源自内蒙古的安代舞。
这种舞蹈由充满着青春气息的学生们次第跳来,看着倒也颇为赏心悦目。
敲烟筒的声音不急不缓,待花儿再次落到林子矜手中时,炉钩子悬停在空中,停止了敲击。
“林子矜,来一个!”
几个同学带头起哄,很快更多的声音加进来,起哄的声浪一波接着一波,就连班主任方老师也凑热闹跟着鼓掌起哄。
林子矜脸憋得通红说不出话来,额头上渗出细细的汗珠。
她不会跳忠字舞,虽然会唱些草原歌曲,可她怎么知道那些歌曲在这个时代有没有出现啊?
毕竟前世的她这时候才八岁,还在农村呆着什么也不懂,就算听过歌曲,也多数是些蛮汉调之类的民歌。
总不能把蛮汉调或后世的流行歌曲拿到这儿来唱吧?
见林子矜这副样子,同学们鼓噪得更厉害了,起哄的声浪都快要把窗玻璃震碎了。
“林子矜来一个!”
“来一个!”
林子矜窘迫得都快坐不住了,就连殷秀丽都笑着推她,跟着起哄。
“我来替林子矜出节目!”
闹哄哄的声浪里,少年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很是突兀。
众人的目光都看过去,苗伟笑着站起来掏出一支口琴扬了扬:“我来吹一首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大家看怎么样?”
在千篇一律的草原歌曲和诗朗诵中,这可是个新鲜的节目,大家立即被转移了注意力,转向苗伟起哄。
“班长还会吹口琴啊,怎么以前都没露过?”
“好啊好啊,一首不够,要替的话就得两首!”
“先吹一首听听!大家满意了才算数!”
苗伟不再多说,将口琴放在嘴边。
教室里安静下来,悠扬的琴声中,有同学不自觉地跟着唱起来。
随即便有更多的同学加入,歌声由涓涓细流变成了全班同学的大合唱。
但愿从今后
你我永不忘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
一曲终了,喝彩声震天,学生们都喊叫着要苗伟再来一个,有人便旧事重提:“班长,刚才大伙不是说了要替林子矜就得双倍,你倒是兑现啊!”
“是啊是啊,再来一个,好人做到底嘛!”
“再来个三套车!”
少年男女们七嘴八舌地吵吵着,教室里热闹极了,林子矜却是心下又惊又怕,低下了头不敢看教室门的方向。
刚刚歌曲还没结束的时候,郝南仁和另外一个男生进了七班的教室,现在就在门边的空地上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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