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把东西都安排好,苗伟坐了下来,好奇地打量着车厢内部。
“你这哪儿像是没出过门的人,我看这一路上,得靠你反过来照顾我了。”
苗伟这是第一次坐火车,看着哪儿都新奇,觉得这车跑得这么快,还一点都不摇晃,再看看对面的林子矜,坐得稳稳当当的,好整以暇地拿出一本书来看。
“喂,林子矜你还准备得挺齐全,这哪儿是第一次出门的样子啊。”苗伟看看这同桌三年的家伙,突然觉得她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
林子矜平时在家里人面前装得已经很是辛苦,这下子出了门,也懒得再装,给自己随便找了个借口:“我每次回老家都坐火车,早就有经验了,哪儿像你啊,乡巴佬一个!”
“乡巴佬”没生气,笑嘻嘻从网兜里翻出两人的茶缸子,去接了热水,回来就不错眼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从金海市到京都,大概需要一天一夜的时间,两人的家庭都不是啥有钱人家,自然也不会给他们买卧铺什么的,这一天一夜,只能坐着。
也幸好林子矜机灵,抢到了座位,不然的话,还得站着度过这一天一夜。
外面的风景千篇一律,初看还行,看久了就没什么意思,不多时之后,苗伟的目光就从窗外收了回来,抢下林子矜手里的书:“别看了,聊一会儿。”
“有什么好聊的,”林子矜笑着翻个白眼:“以前上课的时候把话都说完了。”
苗伟搔搔头,也觉得好笑。
在学校的时候,上课不许说话,两人硬是传纸条也要说几句,现在没人管,可以随便说了,反而好像没什么好说的。
他脑子一晕,不知怎么的脱口而出:“郝南仁考进N大了,你知道吗?”
话一出口苗伟就后悔得想打自己的嘴巴,这不是找事呢嘛?
郝南仁纠缠林子矜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他也知道林子矜好像有点讨厌郝南仁。
果然林子矜看他一眼:“我知道啊,你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意思,就是顺口一说,还有一班的郝铃铃,她也考在N大了。”苗伟连忙补救,希望这位昔日的同桌不会生气。
“嗯,我哥也考到N大了。”林子矜还真没生气。
郝南仁前几天找过她,跟她说了一通他要在大学里努力学习,将来分配时争取分到同一个城市之类的话。
这位前堂姐夫说得好听点叫锲而不舍,说得难听点叫狗皮膏药死缠烂打,林子矜明确地对他表示,你分配到哪儿都好,和我没一分钱的关系。
郝南仁很是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林子矜心里有点歉意,却知道自己做的是对的。
如果说话不够狠绝的话,这位姐夫不定又会生出什么夭娥子来。
她一个披着小姑娘皮,内里却是大妈芯子的人,好容易能去上大学,一心只想好好学专业,没打算谈那些劳什子的恋爱浪费时间,更何况是异地恋。
前世的她和冯谦刚结婚时,两地分居了一段时间,就是那段时间里,冯谦第一次出轨,对象是比他大十二岁的女上司。
重来一次多么难得,是专业没意思,还是时间多得用不完,她才会谈恋爱?
更不要提异地恋,她就是做一辈子单身狗,将来成为医院里的灭绝师太,也不会异地恋的!
当然这时候的林子矜绝对不会想到,她很快就会被自己打脸。
没有卧铺,长途火车坐着其实很累,但是看着过道中那些没有座位,只能站着的人,林子矜又觉得,能坐着还是很幸运很舒适的。
列车终于在京都站停靠,苗伟这位乐于助人的好班长,早就把两个铺盖卷儿都捆扎好了背在他的背上,两人各自提着一个网兜,随着人流走出了火车站。
这个时代的京都站远没有后世的繁华,更没有后世那么多的人,两人站在站前广场上,还没商量好怎么走,就听见一个妇女尖锐焦急的喊声。
“小宝,小宝你怎么啦?你,你别吓妈啊!”
看热闹的人很快在不远处围起了一个圈子。
苗伟也伸着脖子向那边看了看,然后想起他妈出来时的叮嘱,犹豫一下没过去。
出门在外还是少管闲事的好,他想,可耳朵里却不由他,灌进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议论。
“这孩子是犯病了吧?”
“哎呀看这小脸都憋成紫的了,你这当妈的还不快把他送医院去?”
“小宝,小宝!他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喘不上气了?小宝!你说话呀,你怎么啦?!孩子爸,你快看,这怎么办啊!”
苗伟看着人群,听了一耳朵,大概知道这是有孩子病了,他自己也是初来乍到,肯定帮不上人家什么忙,凑过去只会碍事。
“这孩子都这样了,还不赶紧送医院?快,我有车送你们去医院,跟我来!”
“对对,这位同志说得对,孩子都不出气了,光喊有啥用啊!”
“喂喂,那个同志,也别换手了,就让孩子妈自己抱着,同志们,大家伙给腾个路儿,让这位同志送他们去医院……”
人们纷纷让开了路,苗伟看着人朝这边过来,下意识地拉了身边的林子矜:“林子矜让一让,那边过来……咦?”
林子矜呢?
他伸出去的手拉了个空,回头看时,只见网兜被扔在地上,里面的东西七零八落,林子矜已经不见了踪影。
苗伟第一个念头就是:坏了,林子矜被人贩子拐走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死马当做活马医
他顾不得拣网兜,急忙四下张望。
就见林子矜纤细高挑的身影一闪,竟然冲着那边的人群去了!
苗伟心里暗暗埋怨:这臭丫头,看热闹能把东西都扔了,万一这些脸盆缸子之类的丢了,看她拿啥买!
很多东西光有钱是买不到的,这个时代大部分的物资在购买的时候都要工业票,而工业票是有地域限制的。
也就是说,你拿着N省的工业票来京都买东西,根本就买不到,没人敢卖给你。
粮票也是一样,N省的粮票来京都买不到食物,京都的粮票拿到N省也同样用不成。
但是民以食为天,人出门总是要吃东西的,所以还有一种价值更高的粮票,那就是粮票中的王者——全国粮票。
只有全国粮票才没有地域限制,能在全国范围内流通使用。
至于这些脸盆茶缸之类没有全国通用工业票的,也就只能走到哪儿带到哪儿了。
苗伟心里埋怨着林子矜,把两个网兜捡起来,将那些宝贵的需要工业票才能买到的,碰掉瓷的茶缸子,印着红双喜的俗不可耐的洗脸盆,还有掉毛开线褪了色的毛巾之类整理一番,提起来朝林子矜追过去。
林子矜已经跑到抱着孩子的妇女跟前,张开双臂拦住了她。
“同志,让我看看孩子!”
妇女正糊涂着,下意识地站住脚,把孩子递给她,递了一半反应过来了:“你是谁,你要干什么,我孩子病了,你拦着我干什么?”
林子矜也很急,她的手更快,已经拨开孩子的衣领看了看,又试图去扳开孩子的嘴:“同志,你有没有给孩子吃什么东西?”
那孩子脸憋成了紫色,眼见得有出气没进气,女人急得要命:“你管我孩子有没有吃东西啊,我是孩子亲妈,还能饿着她不成?我这孩子是病了不是饿的!”
旁边的人也纷纷劝说:“小姑娘,你让开点,看热闹不是这么个看法……”
“就算她妈饿着她了,现在也得去医院,要追究责任是以后的事……”
林子矜不为所动,她已经伸手扳开了孩子的嘴,用一只手指伸进去掏:“你想想,她刚才吃什么了,比如花生米,豆子,桔子之类的东西?”
周围人声鼎沸,她的说话声被淹没了,孩子妈的声音陡然尖利起来:“你干什么!你洗手没,你想掐死我孩子?孩他爸,孩他爸!”
孩子妈抱着孩子腾不开手,侧面有人上来推林子矜,孩子的父亲,一个看着五大三粗工人模样的男子举起了手。
蒲扇大的巴掌扬了起来。
苗伟刚好赶到,心里一急,撒手扔了俩网兜,一头冲了过去:“别打!”
一只有力的手架住了孩子父亲的手,刚才那个要用车送他们走的男子说:“等一等,听她说。”
林子矜顾不得管别的,手指在孩子嘴里掏了几下,掏出一粒泡胀了的花生米,花生米被咬得有些变形,上面还有小小的牙齿印。
果然!
她就觉得不对劲!
孩子的父母已经呆了,孩子母亲愣了一下之后忽然道:“我没给她吃啊,她什么时候拿到的?”
孩子父亲也反应过来,放下手露出感激的笑:“哎呀,真是,差点冤枉了小同志,这就没事了吧?”
林子矜没理他,对孩子母亲说:“可能还有,你把孩子放在地上。”
孩子母亲一时反应不过来:“还有什么?”
林子矜:“气管里可能还有异物,快,把她放下!”
孩子的母亲有点糊涂:“怎么要放地下呢,就算还有,我们也得去医院,放地下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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