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小禾纪事 (抹茶蘸醋)

　　龙爸一阵不耐烦，摆摆说：“可别再提这个了，你也读完初中了，你倒是有本事考起来啊。我读师范一年就五六块钱的学费，每个月还发饭菜票，不用家里钱就算了，我还省吃俭用省下票来卖给同学拿钱回来，别当一块两块不是钱。”
　　看样子龙大伯不是第一次提到这个了。龙小禾看看自己爸爸瘦弱的身材，又看看龙大伯白胖壮士的体态，默默地点了点头。
　　然后装作无知的样子对龙爸说：“爸爸，有弟弟了是不是就能分地了啊？”虽说是对爸爸说的，可是周围人听得清清楚楚。
　　龙爸并没有理龙小禾，而是接着自己的话说：“我学费是爹拿的，工作前吃的穿的也是爹拿的，你可说不得供我读书这种话。我还读着书你了就结婚了。”
　　龙大伯可把龙小禾的话听进去了，自己问老爹要地可不就是仗着自己家有个小子嘛，要是弟弟家也有小子了，这地可不得兄弟两平分了。这年头，地可是安生立命的本钱。立马给自己婆娘使眼色，让她别说了，回头再商量商量，可别因小失大了。
　　龙大伯母可不是能看得懂眼色的聪明人，还以为龙大伯让她赶紧把另一个计划说了，“不换孩子也行，把两孩子户口换一换，小米办了残疾证给你们用，小禾还你们自己养着。这样你们可占大便宜了。”
　　“正是正是，这样两方面都好，孩子也能自己养，还能生老二。”龙奶奶拍着手说。
　　龙爸龙妈接沉着脸不说话。
　　龙爷爷磕磕烟杆叹口气问龙爸：“老二，你们咋说。我不是逼你们把小禾送了，我见不得你就这么个丫头啊。你看看你把这丫头养的，当小姐养啊，又不是男娃子，穿那么好吃那么好有啥用，养大了还不是别人家的。”
　　啥，这都啥。丫头就该吃糠咽菜穿破衣烂衫？龙小禾拉拉龙爸说：“爸爸我以后不要好的吃了，我不穿新衣服了。别把我送人。”
　　还不待龙爸说话，龙妈说：“嫂子的便宜那么好占？我嫁过来五六年了，可没占到过嫂子的便宜。”
　　龙伯母可一点没感觉自己被揶揄了，还呵呵地说：“看弟媳妇说的，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占不占便宜的。你看小米这个病，我们是真没条件医，你要有良心呢，以后就供着小米的药，要觉得过意不去，帮着医一医。”
　　龙妈说：“大嫂，这可真是个大便宜，做人不能这样啊，你们不想给小米治病就把小米推来我们家，第一小米是你们孩子不是我们孩子，第二我们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兄弟白沫子翻天地上课上得回来话都说不出一嘴燎泡你是看不见。”
　　大伯母脸皮果然厚，还是呵呵地笑，“看你说的，都是一家人，分什么你家孩子我家孩子。”
　　“一家子你怎么给孩子泡麦乳精还苗子三勺小禾一勺，一家人可不兴这样。”说完龙妈转身回屋里挎起蛇皮袋，抱起龙小禾塞到自行车后架子上，就推自行车要走。
　　龙爸对龙爷爷说：“爹，这个事我们也表过态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然后对一直不说话的龙小姑说：“阿珍跟我走还是明天自己走路去镇上。”说完也转身就走。
　　龙小姑看看面有不甘的大哥大嫂，又看了一眼爹娘，冲爹娘使了个颜色赶紧跟上龙爸。
　　出门了还能听到龙爷爷怒吼：“我是你老子，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孙子我是要定了。”


第13章 真相往往很不堪
　　龙妈带着龙小禾还挎着蛇皮袋，很快就被带着龙小姑的龙爸追上了，龙小姑接过蛇皮袋，一行人没有说话，一路上只偶尔能听到龙妈的抽噎声。
　　回到家里，龙小禾被安置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电视还不是彩色的，甚至没有遥控，要调台只能趴在电视旁边慢慢扭。据说这么个黑白电视还用了龙爸龙妈大半年的工资。
　　龙爸劝了龙妈几句别放在心里，自己并不在乎有没有儿子，别再说离婚的话了就去找电热壶烧水准备让妻女妹妹好好洗漱一下。
　　龙小姑看自己哥哥去厨房烧水收拾蛇皮袋去了，就坐在龙妈身边劝解了起来。龙小禾还当自己姑姑是个好的，可是姑姑一开口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嫂子，虽然妈说的话是不中听，可话糙理不糙，以后小禾长大了结婚了，你还不得眼睁睁地看着你和我哥大半辈子挣的家产让她带到别人家去了。”
　　等等，小姑是来劝的，可万万没想到，小姑是爷爷奶奶那边的说客。所以上辈子小姑对自己好不是因为同情自己，而是有些补偿自己的意味在里面？龙小禾觉得自己有点不懂龙小姑了。
　　“虽然哥哥嘴上说不在乎，可是呀，有哪个男的不一样有个儿子，要不古代怎么会有无子纳妾过继的说法呢。可见男人都是看中儿子的。”
　　没想到小姑是个口才不得了的。
　　“现在小哥无所谓，等以后老了又埋怨你了怎么办。现在趁着孩子还没上学，户口也好改。要等二哥回过劲来了，真要离婚你带着小禾可不好过，我哥可是读书出来正正经经有工作的人，不说别的，村里愿意嫁的大姑娘可不少哩。”
　　龙小禾回来的路上还在想，既然自己爸妈态度都那么坚决，最后怎么又会把自己换了，没想到问题在这，还有后手。
　　“妈一直没我说啊，男人可靠不住，最后女人还得靠儿子。女儿可是上不了族谱的，你看去年大爷走了，小禾这一辈就把苗子名字刻碑上了，就苗子去了坟上。可见再新时代，儿子也是很重要的。”
　　龙小禾觉得自己真实猪油蒙了心会觉得姑姑是个好的。
　　龙妈似乎也被说动了，问龙小姑：“我咋知道下胎就一定是儿子，万一还是闺女呢。这生儿生女又不是我能决定的。”
　　龙小姑见龙妈似乎上套了，赶紧说：“现在医院那B超机，四个月就能看男女了，我们供销社上就有大姐怀了也不说，天天穿肥衣服，说是长胖了，等照了是男娃才说。我悄悄问她，万一是女娃咋办，她说呀，很多人知道是女娃就流了，压根就不要。”
　　“都是自己身上的肉，咋能说不要就不要呢。”龙妈皱着眉头一脸不认可。
　　“要不说新时代也不见得就好呢。只让生一个娃，谁家不想要男娃。没生下来就流了，总比生下来放路边纸箱子里强啊。”龙小姑看龙妈动摇了，赶紧添油加醋：“嫂子呀，趁小禾还小，小禾大了也换不了了，等我哥想通了，你后悔都来不及。”
　　龙妈还在犹豫：“可你哥肯定不会同意的，你看你哥宝贝闺女那劲，哪舍得换去大哥家。”
　　龙小禾在心里默默吐槽自己姑姑，就我现在也让你还不了。所以后来自己妈妈和姑姑关系不好大概也是因为换过去之后日子一天比一天不好过吧。
　　“嗨呀，嫂子，我哥不同意就不让他知道呗，等照了片子万一是儿子，好好劝劝我哥不就是了。”
　　所以真正的后找是在姑姑这。
　　“不行啊，瞒着你哥，到时候不同意怎么办。”
　　“放心吧，只要是儿子，肯定会同意的，还有爹娘呢。”
　　这时水烧好了，龙爸喊龙妈带龙小禾去洗漱。姑嫂讲的谈话也告一段落，龙妈只告诉龙小姑，自己再想想。
　　龙妈心神不定的帮龙小禾擦了脸，龙爸当她还在介意自己爹娘哥嫂的话，还宽慰了几句，看龙妈把龙小禾脸都擦红了，还把毛巾接过去自己给龙小禾擦脸洗脚。
　　只有龙小禾知道，妈妈心神不宁是真真切切地再考虑换孩子偷怀儿子的可能性。
　　龙小禾看着给自己洗完脚抱着自己准备把自己送到床上的爸爸，突然有一点心疼，其实在上辈子的事故中，爸爸和自己都是受害者。
　　龙小禾可以想象，爸爸知道妈妈怀了男孩，不可能痛痛快快的接受的，毕竟事情的起源是隐瞒和算计。所以上辈子再次送回大伯家之后，爸爸和自己仅仅只是逢年过节见面了一声不轻不重的问候，无论自己过得好不好，爸爸都没有过多的关心，自己也曾埋怨过，甚至咒骂过。可是现在似乎明白了，爸爸不过问自己，可能没有能力，或许是没有立场，更多的可能是心里过意不去吧。
　　龙小禾现在真的心疼起这个沉默却关心妻女的年轻人。他却不知道自己被亲人联合起来算计了。还在叮嘱妹妹早点睡，上班别迟到了；对妻子说加点热水烫烫脚；把女儿塞进被子里还抬了半杯浓浓的麦乳精让女儿喝。
　　龙小禾就着龙爸的手半坐起来，喝了麦乳精，嘴角还有白色的水渍，问龙爸：“爸爸想要儿子吗？”
　　龙爸猜测女儿可能是把在老家的争执听进去了，笑着把龙小禾塞到被窝里，还掖了掖被角说：“爸爸不要儿子，爸爸有小龙珠就好了。”
　　龙小禾挣扎着想坐起来，被龙爸制止了，只好躺着说：“爸爸，为什么残疾证可以办准生证？市里的医生说我有生下来就带的毛病，这个能不能也办准生证呢？”
　　龙爸愣了一下，似乎从来没想到这个。不过马上回神，拍了拍龙小禾，告诉她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乖乖睡觉。就拿着装麦乳精搪瓷缸子，拉了等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