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命接班人 (一夏天)

　　第二天晚上祝奇伟赶到上海，帅宁在“Silvermoon”接待了他。
　　来之前崔明智已跟他做过长谈，介绍了自己设计的助选举措，比如：从即日起至选举前，每周在村中组织一次拉票会，凡来参加的村民都可免费领取由帅宁出资赞助的油米零食等奖品；向村民承诺凡支持祝奇伟当选的，今后皆可优先享受政府下达的扶贫惠民政策；暗中购买选票，对每位选民赠送1000元奖金……
　　祝奇伟正视绳行，向来鄙视村干部们搞贿选，听崔明智如此怂恿，自然很排斥，见到帅宁后直言不讳道：“宁总，崔助理都跟我说了，我是很想参加这届选举，这几年村里被皮发达一伙搞得乌烟瘴气，村委会成了土匪窝，只知道狠命地刮钱坑人，乡亲们的疾苦无人过问，再这样下去真不行了。可是我觉得用行贿的方式拉选票很不妥，以前皮发达也是这么搞的，我用他的老套路，即便真当选了也名不正言不顺啊。”
　　帅宁初时已看出此人过刚易折，品行值得信赖，但缺乏变通，温和劝导：“祝老师，我很钦佩你的正直，像你这样端方贤良又肯为乡亲们办实事的人当选，白莲村才有希望。贿选是很不光彩，可你也该结合一下现状。皮家是白莲村的大姓，全族人加上亲戚朋友占了全村人口的三分之一还多，他们的选票都会投给皮发达。另外那三分之二有的早依附了皮家，有的也被他用打拉结合套路死死控制住，我们不用特殊手段争取剩下的那批人，再想办法策反一批人，怎么能让你成功当选呢？”
　　现实问题摆在眼前，祝奇伟也明白理想主义行不通，可仍然迟疑。
　　“贿选是违法的，要是有人去举报，我……”
　　帅宁笑道：“这你不用担心，皮发达和其他村干部年年贿选，年年有人去举报，倒台了吗？争取选民支持本就得先承诺或者给予对方好处，选票是选民自愿投出的，那完全能解释为合法嘛。你也别担心名分不正，我问你，让你当村长你会全心全意为村民服务吗？”
　　见祝奇伟郑重点头，又问：“那你会假公济私，贪赃枉法，像皮发达那样鱼肉乡里，为非作歹吗？”
　　他更激动地表态：“宁总，我不爱赌咒发誓，但今天可以用脑袋担保，我祝奇伟今后要是有半分他皮发达的样子，罚我全家上下三代不得好死！”
　　帅宁摊手：“这不就得了，只要你上任后办事勤勉，廉洁奉公，一心一意为乡亲们谋福祉，那你就是白莲村名正言顺的带头人。农村有句谚语，‘但得西瓜甜，管它大粪浇’，乡亲们看你工作能力强，处事正直公平，自然积极拥护你，谁还管你这个官是怎么来的？”
　　说着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递给他，然后自己也夹了一根在指间，崔明智赶忙掏出打火机，先伺候客人，再给老板点烟。
　　祝奇伟连连称谢，像口渴的人吮吸饮料，狠命吸着那根烟，眨眼烧出半截卷曲的烟灰。
　　他的动摇和犹豫旁人都看在眼里，帅宁耐心给出缓冲时间，直到他按灭烟蒂主动开口。
　　“宁总，您可能不相信，我这辈子没干过一件亏心事，真让我这么着，我心里没底啊。”
　　他好似《水浒传》里立身清白的朱仝，满心不愿上梁山，把“不正当选举”视作“落草为寇”。
　　崔明智见老板笑嘻嘻望过来，忙陪着嘿笑，拍拍祝奇伟肩膀说：“祝老师，我们知道你是好人，你教语文一定听过一句话‘无德必亡，唯德必危’，对付坏人就得用坏招，比他们还坏还黑才能斗倒他们，用我们宁总的话概括就是‘道亦有盗’。”
　　他用手机写出这四个字，祝奇伟醍醐灌顶，敬佩道：“到底是宁总思想开阔，不像我们书呆子，只会认死理。”
　　帅宁想起当初给她提示的人，眼前又飞起捣乱的小苍蝇，收住心神微笑：“认死理也没什么不好，坚持原则很多情况下都算优点。你的为人和才干都很难得，如果能再圆融一点就更好了。的确，社会上存在很多令人厌恶的潜规则，要马上消除很难，强硬对抗吃亏的往往是自己。正确的做法是先顺从规则，进入规则，再设法掌握话语权，做到这一步才有可能改变规则。今年你以灰色手段当选村干部，往后努力让这种现象在你手里终结，人们回头评说，对你就只有崇敬和赞美了。”
　　道德不能带来胜利，成事者必有一恶，她的曲线救国策略甚得人心，祝奇伟心眼活了，决定依计行事，最后提出一点担忧。
　　“往年有人和皮发达竞选，都被他手下的流氓恐吓打击，我个人倒无所谓，就怕他再冲我爸妈和孩子们下手。”
　　这点小事不用劳动老板的金口，帅宁一个眼神，崔明智便殷勤宽慰：“这你更不用担心，如今乡里已经成立了保安队，都是我们的人，过两天就在白莲村修个岗哨，安排一路人24小时巡逻值班，重点保护你们家。皮飞跃都被抓起来了，皮发达失去一条臂膀，不敢再像过去那么嚣张了。”
　　莲花乡保安队面向全乡招聘，共招收到180名青壮年，当中有不少曾是盲流，在村霸手下混吃混喝，见保安队工作固定，福利待遇从优，便争着赶来从良。
　　冠宇地产聘请军区教官对他们进行特训和思想教育，在物质上提供保障，在精神上加以导化，已培养出一支纪律严明，勤恳效忠的队伍，对村霸恶势力形成有力制约。
　　既然农村弱肉强食的形势不可逆，那就用拳头说话，不仅在武力上压倒对手，还要彻底夺取政权，让土匪们再无栖身之地。
　　会谈达成圆满共识，帅宁让崔明智送祝奇伟回酒店，腾出空招待别的客人。
　　今天一位文姓重要女贵宾光临，这位太太有多重身份，每一重都是“不可说”级别，表面是名流界的社交达人，其实是政商圈的高级掮客，靠传递消息，替委托人搭桥牵线谋利。
　　帅宁与之亲热拥抱，手拉手将她迎进私人包厢，二人欢快地拉了通家常，文太太道出她期盼的情报。
　　“你还不知道吧，最近你姑父和景鑫集团的人走得特别近，上个月景鑫在A省新成立了一家银行，你姑父还入了15%的股份。”
　　景鑫集团成立于2004年，主营业务为实业投资和投资管理，在金融界势力庞大。目前总资产接近3000亿，在金融领域布局了七大板块，包括保险、保险经纪、融资租赁、公募基金、小额贷款、融资担保、保险公估。
　　该集团近年进军地产业，宣称3年内投资1000万建设35个旅游商业文化项目，另外再投入1000亿参股国内的大型房企。
　　冠宇和景鑫曾有过密切的生意往来，帅家兄弟在世时还曾有意与他们合作搞那1000亿的项目开发，后来发现他们在程序上存在很多违规操作，经营理念又和冠宇相差太大，与之合作恐面临巨大风险，计划因而作罢，两家也逐渐疏远。
　　现在万洪波私下里与景鑫勾肩搭背，还秘密参股他们新成立的银行。帅宁觉得其中必有蹊跷，不可视做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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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二章

　　“文姐, 太谢谢您了, 等您有空我们再一块儿打麻将。”
　　帅宁通过业务麻将向文太太输送利益，详细询问完她探得的情报, 预约了下笔业务。
　　文太太也是个喜好男色的风流女杰，平日里擅淘小鲜肉，见着成色好的先亲自验货, 而后用来笼络合作对象。
　　听说帅宁今晚没别的应酬, 一手端着红酒杯，一手搂住她的肩膀低笑：“我上个月刚找到两个顶漂亮的男孩子，都是电影学院的新生, 看起来是你喜欢的类型，要不要叫来热闹一下？”
　　帅宁本身没兴致，为配合她的兴致，眉花眼笑答应了。
　　不久那两个男生相继到场, 先来的是个混血儿，容貌酷似漫画人物，卖相极好, 头脑也滑，将来遇着合适的金主稍加提携, 定能一炮而红。帅宁琢磨往他身上投点资，今后回报想来不小。
　　另一个叫叶添的晚到十分钟, 也是出色的清秀小男生，唇红肤白，眼神清澈, 举止略显羞怯，话没说上两句便面红耳赤，手足无措，应该出自小户人家，比起那混血帅哥相形见绌。
　　然而帅宁偏偏对他一眼中意，见面便亲切地与之攀谈，当晚出价100万/年达成包养协议。次日将人交给崔明智，让他按要求调、教。
　　崔明智只见老板找过钟点工，没养过包身工，在电话里听到指令很奇怪，见到叶添便全然明了。
　　这小男生眉眼酷似卢平，年纪尚小，稚气未脱，相信和20出头的卢平比较会更像。
　　帅宁的调、教要求也很搞笑，让他教叶添模仿卢平的言行举止，以后就用那种状态陪她聊天解闷。
　　版权意识强烈，憎恶一切盗版的老板居然想制造使用高仿A货，崔明智的头皮仿佛干涸的河床寸寸开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