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敬说着,目光落在陈凉桌上的灰色链条小包,又看到她桌下放着一个崭新的礼盒,“那是什么?”
她指的正是危寒树送给陈凉的那双高跟鞋。
陈凉担心她看了又生羡慕嫉妒,便岔开话题,“其实你要是想写文章挣稿费,也可以试试,未必不行。”
“真的吗?可是我和吕教授又不熟,他又不会推荐我,也不会帮我指正文章的问题。”
“没有没有!”
陈凉解释道:“我的文章吕教授没有指正过,都是刊登在杂志上后他才看到的,然后和我讨论一些我的观点局限之处。至于推荐,你想想,吕教授因为我的文章登在杂志上那么高兴,这足以证明杂志不会因为他的推荐就对来稿另眼相待。”
一番话说得众人心思都活泛起来。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陈凉诧异地发现,寝室里嘈杂的噪音少了许多。
大家没课的时候要么去图书馆,要么在寝室尝试写文章,一股用功勤学的正能量充斥在420寝室。
这场面太稀罕,连期末考的时候都没见她们这么认真。
五班的同学好奇打听420寝室的情况,才知道大家都在效仿陈凉写文章投稿,于是其他寝室的同学也渐渐开始尝试。
赵萍听说这个消息,高兴得合不拢嘴,“这太好了!陈凉,你这个班长老师没选错!你看,这才过了多久,班上的风气就在你的带领下越来越好了!”
陈凉谦虚道:“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只是像往常一样而已。”
不过现在,她不想像往常一样了。
……
“陈凉,你干嘛呢?”
晚上在酒吧兼职的时候,雷子看到陈凉揣着一本小本子,没事的时候就在小本子上写写画画的。
陈凉头也没抬地继续写,一边回应他,“记录人生百态。”
“噗!”
雷子被她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了,“你要知道人生百态,来问你雷子哥啊!我十五岁就出来混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那不一样。”
陈凉落下一个句号,合上本子,“雷子哥,你多高?”
“一米八,咋了?”
“那我多高?”
“一米六多……不到一米七吧,怎么了?”
陈凉摊摊手,“那不就得了?咱们俩都不一样高,看到的东西角度肯定不一样,你看见的东西和我看见的东西就更不一样了。所以啊,要知道人生百态,还得我自己去看。”
雷子彻底被她说愣了。
这话好像有道理,很有道理,但雷子总觉得怪怪的。
半晌他才反应过来,“陈凉,你老实告诉我,你不是在嫌我没文化吧?”
他一转头,陈凉哪里还在?早就溜到后厨去看“人生百态”了。
今天店里客人不多,雷子把工作都交给小军,自己闲着无聊又去找江平野,江平野搬了把椅子坐在酒吧门口,头上还戴了一顶巫师帽。
雷子看着好笑,“野哥,你在扮咱们酒吧吉祥物呢?”
大大的巫师帽盖住了江平野半张脸,雷子忽然想起来,这帽子好像在霍格沃茨魔法学校里出现过,叫做分院帽。
江平野把帽子抬起来,“我在看咱们酒吧前面这条街,对面就是南城师大东大门,顺着这条街往下就是学生街。”
雷子狐疑道:“这条街有什么好看的?不一直是这样么?难道野哥你也被陈凉传染了,在观察人生百态?”
“什么人生百态?”
江平野没听明白,他指着前面停的一辆特警的黑色警车,“看见那车没?特警的。你没发现么,最近这条街上经常有特警巡逻。”
雷子愣了一下,“嘿,好像真是啊。”
要换在以前雷子比谁都敏感这些警察,自从酒吧转型做学生的生意以后,连假酒都不卖了,雷子的反应神经也迟钝了。
现在听江平野一说,他才后知后觉。
江平野轻哼一声,“不仅是这条街,最近南城的车站和市中心,巡逻的也多了起来。听说陈凉他们学校里还有特警带着巡逻犬巡视,显然出了大问题。”
“什么大问题?”
江平野白他一眼,不说话。
过一会儿他又道:“对了,你刚才说陈凉观察什么人生百态?”
雷子就把陈凉拿小本本记东西的事告诉江平野了,江平野哈哈大笑,“陈凉是闲得慌吧?也对,嘴角都没看到危寒树,街上是这样,恐怕警队里也忙翻天了。”
他重整旗鼓站起来,把分院帽戴在雷子头上,“那就不能怪我横刀夺爱了,谈恋爱这种事不能客气,趁虚而入是必须的!”
雷子把分院帽扯下来,冲着他背影大喊,“野哥,你还没告诉我什么大问题呢!”
……
每周遇上丹丹老师的课,总有一节是自习。
学院大概太不看重现代汉语这一科了,给丹丹老师安排的课是三节连在一起的,老师讲着吃力,学生听着也烦。
丹丹最温柔体贴,知道大家连着三节听不下去,索性最后一节固定让大家自习。
她就坐在讲台桌侧边看看书看看杂志什么的,由着同学们在底下玩手机或者看其他课外书。
伊言把手机里几个软件转来转去,打开又关上,百无聊赖。再看陈凉拿着个小本本不知道在写什么,更加觉得无趣。
一直低着的头的陈凉都感受到她的烦躁,抬起头来,“伊言,你怎么了?”
“和大海吵架了。”
果然。
好朋友遇到感情问题,这是需要认真对待的时候,陈凉赶紧把小本本收起来,“出什么事了?最近警队不是很忙么,他怎么还有空和你吵架?”
伊言气鼓鼓地趴在桌子上,“就是因为这个吵架的。我每次给他打电话都不接,发微信也不回,都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他倒好,两天了就打一个电话告诉我,说他最近太忙等忙完了再找我。”
陈凉想了想,“是他不好,怎么两天了才回一个电话?就算再忙,回一条微信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伊言像打了鸡血一样爬起来,“对嘛!你也觉得是他错了对不对?我说他他还不乐意,说你周末去警队给危警官送饭了,而我就知道指责他。”
他们两口子吵架,陈凉可不想把自己牵涉进来。
她道:“那是因为我过生日他来晚了,第二天我刚好在他家里,索性离开前做了饭送去给他,免得他在警队老是吃泡面。不过他怎么能这么说你?”
伊言叹了一口气,“可能他心里也有气吧……”
“气什么?”
伊言四周看了看,周围的同学都在玩手机,可她还是觉得不保险,索性用微信和陈凉说,“他觉得你和危警官都可以同居了,为什么我迟迟不肯答应他?他的性格实在有点传统,好像我不肯和他发生什么就是对他不认真一样!”
陈凉大跌眼镜,“发生什么?我和寒树什么都没发生啊……”
“什么?你们俩什么都没发生?”
“是啊,大海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这都哪跟哪啊?
她生日那天晚上倒是做好了发生什么的准备,可危寒树太体贴她的心情,最后只是隔着被子抱着她睡了一晚上。
她是睡得很好,可危寒树第二天起床的时候,眼底有点青。
伊言打字的动作飞快,“卧槽,危警官是柳下惠吗?坐怀不乱?慢着,那大海说之前他去危警官家看到床单上的血迹……”
“血迹?哦,是元旦那次吧,我膝盖受伤流的血。”
伊言:“……”
这个天杀的韩连海,她决定一放学就冲到警队去砍死他!
误会终于解开,陈凉也哭笑不得,“你也别太生气,就是一场误会。他最近那么忙,你多体谅体谅他吧。”
“你还让我体谅他?”
伊言一副陈凉不拿她当好朋友的眼光,“他该体谅体谅我才是,哪有把女朋友晾在一边三天不见两天不理的?”
陈凉忽然暗自庆幸,幸好前面她一直在批评韩连海,不然伊言连她都要怪上了。
她想了想,给危寒树发了一条消息,告诉他韩连海和伊言的事,“你有空的时候帮我劝劝大海,是他一直宠着惯着伊言才会发小脾气的,他可得负责。”
到吃午饭的时候危寒树回了消息,“知道了。是不是我宠你不够,所以你这么体贴?”
……
与此同时,韩连海接到了伊言的电话。
看到她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韩连海就觉得有些害怕。
以前看到她的名字总觉得甜蜜得不得了,高兴得一下子就接了,一秒钟都不愿意等。
现在他最害怕的是,在他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伊言又打电话来指责他不关心她。
犹豫了好一会儿,他接了电话,“喂?”
声音明显底气不足。
电话那头,伊言见寝室里没有人,才大胆地把那件误会告诉韩连海,韩连海听完以后泡面都忘了吃。
“真的啊?哎妈呀,那我不是误会了危队他们很久?”
“你哪是误会?我看你就是色迷心窍!”
伊言气呼呼地挂了电话,韩连海皱起眉头,慢慢放下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