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能有什么原因?
她恍惚间像是落入了一个巨大的陷阱里,陷阱伪装得云淡风轻,她身在其中除了知道这是陷阱,别无他法。
缠绕着她的“捕兽器”正一点一点的收紧,绞缚她的四肢,让她在麻痹中一步一步迈入无法动弹的地步。
到底什么才是关键?
到底什么才是解题的密钥?
到底谁,在背后策划着这一切。
勾云玉佩就像是一块鱼饵,吸引着所有贪婪的、不知满足的、各怀心思的人上钩。
曲一弦觉得,她就是那条咬住了鱼饵,在钩上不断挣扎的鱼。
她抬手遮住脸,深深埋进方向盘中。
头顶的阅读灯一暗,傅寻不知何时醒来了,他坐直身体,关了那盏灯光。
曲一弦察觉到周围灯光的明暗变化,她头也没抬,仍闭着眼,吐纳呼吸间,她才闷声道“你醒了?”
“一直没睡着。”车内仪表盘上的灯光瞬间骤暗,车内连最后一丝光也没了。黑漆漆的,只看得见外头探照灯下飞沙走石。
贴着底盘打旋的沙粒,发出嗡嗡轻响,不时有小石子砸落在挡风玻璃上,像雨滴落下来,声音清脆。
曲一弦枕着方向盘,偏头看他“吵着你了?”
傅寻没说话,他借着临时营地的探照灯灯光看了眼凌晨将明未明的沙漠腹地,半晌才道“今晚不会有什么结果,去后座休息下。明天不撤了,日落前找到他们。”
他的语气笃定,就像是所有事都尽在掌握中,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底气。
曲一弦转头,看了眼窗外。
有车队回来的声音,引擎声隐在风沙中,嗡嗡轻响。
她抬眼,目光落在车窗倒影里的傅寻“你别睡,陪我坐会。”
头一回,她觉得夜晚这么难捱。
像是等不到天亮。
“不睡。”他的声音忽然近了。
曲一弦看见他靠近,伸手轻捏住了她的后颈。他的指腹温热,像拎貂一样轻捏了捏她的。
就像是被抓住了命门,她浑身酸软,顷刻间像失去了全部的力气。
她闭上眼,往后去蹭他的掌心。
不那么明显,又真真切切。
傅寻的手指一僵,眼眸里的光像是被谁举着火把点亮,星星点点,全是光芒。
“我有点害怕。”她声音压得很低,“我怕再面对江沅的亲人。”
“被迁怒,被羞辱,我都能理解。我心高气傲惯了,不服的时候也想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刚留在西北那年,整夜噩梦,做梦都想把江沅带回去,带回她的父母跟前,让她认错。”她一顿,再开口时,声音更轻了“一年找不到,又找一年,跟无头苍蝇一样,只知道一遍遍走可可西里,走我们去时的那条路。可这么久了,我知道,找不到了。”
那些梦就像是埋在酒窖里的烂菜罐子,闻着有酒香,可实际一文不值。
“江允失踪了,就像噩梦重演。”
她转头,看向傅寻。
黑暗中,她的眼睛里似有星光,里头倒映着一条银河,星辉璀璨。可那些星辉,渐渐的,一颗颗熄灭,只余星点的灯火,苟延残喘。
“不用着急。”傅寻的指腹摩挲着她耳后那寸柔软的皮肤“这次我在这,谁也不能从你的手里抢人,阎王也不行。”
你就是阎王。
曲一弦弯了弯唇,缓缓闭上眼。
一瞬间,疲惫如潮水般向她涌来。
这些天,她太累了。
真的太累了。
曲一弦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再醒来时,天色昏寐,弥漫了整个清晨的雾,朦朦胧胧的。她一时分不清自己在哪,像是回到了南江的雨季,整天整天的下雨,天色无论是清晨还是黄昏,永远都是一个天色。
她蜷在座椅上,懒洋洋得不想动。
主驾的座椅被放低,拉远。
她的身上还披着傅寻的外套,全是她的体温。
短暂的意识放空后,曲一弦抬眼,透过后视镜往外看了眼。
这一看,她彻底清醒了。
傅寻和顾厌正在说话。
营地里安静得只有风声,连风都安静了以后,便是年轻男人刻意压低的说话声。
车门被推开的刹那,顾厌的说话声一止,背对着巡洋舰的两个男人齐齐转身,看了过来。
曲一弦下车洗漱。
她漱着漱口水经过两人身侧,从后备箱里拎了瓶矿泉水,一切从简。
洗漱完,她闲不住,又拎了备用油桶给油箱加油。
营地里的车队还在沉睡。
她看了眼时间,终于忍不住问那边两位男人“你们聊什么呢,能不能捎我一个?”
顾厌没接话。
傅寻说“我在咨询犯罪未遂的官方流程。”
“犯罪未遂?”曲一弦纳闷“替谁咨询呢?”
傅寻看她一眼,似笑非笑“替自己。”
曲一弦一大早的脑子没转过弯来,正要顺口接着往下问,余光扫到顾厌苦笑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手里还剩半瓶的矿泉水二话不说直接砸向傅寻。
她的手劲不小,这不留全力的一砸,饶是傅寻伸手去接,虎口也被震得发麻。
他低声笑起来,小声低低沉沉的,像午夜的小烟嗓,性感又撩人。
曲一弦顿时气不起来了,她不太自在地摸了摸耳朵,扫了个眼风警告他“正经点。”
傅寻改口“我替自己问的裴于亮,哪里不正经?”
跟她玩文字游戏?
曲一弦勾勾唇,半分不让得怼回去“误解您了真是太抱歉了,谁让你从头到脚没一个地方长得正经?”
被吵醒的某领队,睡眼惺忪地揿下车窗“小曲爷,你一大早吃呛药了?”
“没吃药。”曲一弦脸色比沙漠里的温度还要冷“我踩狗屎了。”
某领队“……”沙漠里哪来的狗?
早上八点时,曲一弦叫醒所有领队,原地遣散。
沙漠白天的温度太高,不适合人待,更别提搜救了。车辆趁太阳出来之前先返程回营修整,下午日落后,沙漠温度回降,等她指令。
曲一弦做的第二件事是,集中物资。
她和傅寻的意见一致,巡洋舰不撤离,留在沙漠继续搜救。车队的物资留下一半,供巡洋舰维持三天的行驶和日常所需。
顾厌代表警方,曲一弦没权决定他的去留,但她极力劝退,把顾厌发展成了场外外援。
安排完一切,车队拔营,曲一弦立刻上路。
鸣沙山是巴丹吉林沙漠和塔克拉玛干沙漠的过渡地带,面积约两百平方公里,中心地带有一处水源。
曲一弦虽然没去过,但标注过坐标点。
她需要在沙漠的高温来临前,和傅寻赶到那个坐标点。
车队离开前,曲一弦多留了一辆车,以防不慎陷车,还能自救。
出发时,曲一弦领队,傅寻坠后。
横穿沙漠时,她百无聊赖,用对讲机和傅寻说话“我后悔不让你开大g进沙漠了,不然这时候我把巡洋舰给你开,四舍五入,我好歹也算圆了开大g的梦想。”
傅寻不置可否地笑了下,说“我记得车在星辉总部停了两个月,我还特意交代袁野,你有需要可以随便开。”
曲一弦眯眼,往后视镜里瞄了眼“你这人怎么尽喜欢拆台呢?”
“不喜欢拆台。”傅寻说“只喜欢你。”
曲一弦对讲机一撂,险些直接扔出窗外。
她回头怒瞪了眼后车,腹诽让你撩让你撩,真把小爷撬动了,余生有你受的!
漫无边际的黄沙,开得曲一弦昏昏欲睡。
傅寻是没法好好聊天的,她正琢磨着是不是该给袁野打电话了时,心有灵犀的,卫星电话响了。
曲一弦垂眸一看,扯了扯唇角,利落地接起“小袁野。”
袁野浑身一抖,鸡皮疙瘩瞬间掉了一地“你是我曲爷吗,别是沙漠里哪个妖怪变的。”
“是啊,你曲爷在我手上呢,你拿什么来赎啊?”
袁野贱笑一声“当然拿我寻哥啊,人形印钞机,要啥有啥。”
曲一弦二话没说,撂了电话。
一分钟后,袁野陪着小心,又拨了电话过来“喂?”
曲一弦“喂什么喂,有屁快放。”
袁野觉得自己一定是抖,听到曲爷这熟悉的强调,居然浑身舒坦。他吸着豆浆,蹲在莫家街的巷角,说“小曲爷,你说的那家古玩店倒闭了。听说,店都被砸了。”
第66章
曲一弦精神一震,那点懒意顷刻间烟消云散。
她收起脸上那副漫不经心的神色,坐正了些,说“详细点。”
“听古玩店隔壁搞特产批发的老板娘说,大概三天前,有个男人进了古玩店。进门时还是青天白日,板着脸,边砸东西边放下卷帘门。没多久就听到古玩店小老头的呼救声,老板娘离得最近,等她叫了自家汉子去看情况时。卷帘门半开,进去的男人已经走了。”袁野又挖了勺老酸奶,说“我问了相貌特征,听描述,像是裴于亮。”
三天前?
曲一弦拧眉。
这和她与傅寻推算的剧情不太一样啊……
她没吭声,只眉心微蹙,等着他继续。
相似小说推荐
-
叫一声老公 (荔枝香近) 2019.04.12正文完结总收藏数:73662陈楚砚和他的一群朋友驾驶着车队,路过小兴安岭深处一个偏僻贫瘠的村庄。从...
-
我真不会玄学 (酥酒) 2019-04-14完结773 3034某位大佬:大师大师,我家中来了一只恶鬼!拜托你了!某位土豪:大师,我想让你帮我算算财运。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