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父清楚谢颂不是安磊那种冤大头,也不敢再胡闹,这些年充其量打打麻将,并没有踏足过赌场。
但澳门不比南市,不止没有谢氏的人手,还有全球知名的赌场,对赌棍有莫大的吸引力,凌父怎么可能不上钩
眼下周恒已经明白了老板的打算,忍不住问“安然呢”
“孩子养在那对父女身边,对她的成长没有任何好处,联系好国外的寄宿学校,把安然送过去,也许长大后她能更像父亲,不像凌雨颜那样贪婪自私。”谢颂沉吟片刻,终于做下了决定。
周恒的办事效率很高,不到三天就让凌父中到了奖券。
在看到从南市到澳门的往返七日游时,凌父的眼珠子都红了,这么多年以来,他就没过过舒坦日子,每天都要遏制住自己的冲动,不敢踏足地下赌场半步,生怕被姓谢的小子发现。
但此时此刻,这张奖券上写得明明白白,那是澳门,而不是笼罩在谢颂阴影下的南市。
凌父年轻的时候曾经去过澳门,否则也不至于将家底败得一干二净,回想起那种酣畅淋漓的滋味,他死死咬着牙关,额角也迸起了青筋。
他忙不迭地准备好港澳通行证,坐上了飞机,一出航站楼,他就跟挣脱束缚的野兽一般,什么都顾不得了,直接奔向澳门的赌场。
大概是手气差的缘故,凌父几乎没有赢过,短短两个小时,就将这两年辛苦积攒下来的存款输了个精光。
赌博的人只有两种心态一种是赢了还想赢;另一种则是想要捞回本,凌父就属于后者。
凌父输红了眼,直接管别人借了一百万,用的全都是自己的证件,等这些钱都折腾进去后,他发热的脑袋终于清醒了些,也明白了自己即将面临怎样的处境。
他想趁人不备离开赌场,乃至于离开澳门,但还没等他跑出多远,就被一群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给抓住了。
第49章
赌场经营了这么多年, 早已形成了一套完整的体系, 对于像凌父这种想赖账的客人,他们的员工有不少处理的手段,没多久便将凌父折腾得惊惧异常,让他再也生不起逃跑的念头,整颗心都被恐惧与害怕给占满了。
带着金丝眼镜的年轻人走上前, 弯腰拍了拍凌父的脸, 他普通话说得极其标准,甚至还带着几分笑意“凌先生是吧昨天晚上您在赌场中借了一百万,在债务清偿完毕前, 您不能离开澳门。”
凌父缩在墙角里, 不敢抬头。
“您最好尽快通知家属, 否则利息可是很高的。”
年轻男人微微一笑, 还给凌父端了杯红酒,让他压压惊, 免得被吓破了胆。
“我、我给女儿打电话。”凌父想起了还在南市的凌雨颜,眼底迸发出狂喜之色,急忙按下号码。
“雨颜, 你快点给我打一百万过来,我这边有急用。”
凌父本性自私, 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否则他也不会沉迷于赌博之中, 将家产全都败光, 还气走了老婆, 拼命压榨自己的女儿。
此时凌雨颜刚从诊所里走出来,她右手被月季花刺扎得血肉模糊,所谓十指连心,刚才医生处理伤口时,那种痛苦将她折磨到了几乎崩溃的地步。
好不容易离开诊所,她还没缓过劲儿来,便接到了电话。
“一百万你疯了我哪有那么多钱”由于女人的声音太过尖锐,吸引了周围路人的注意力,让她无比尴尬,死死咬紧牙关。
听到女儿毫不留情的拒绝,凌父脸色发黑,忍不住骂道“我养了你这么多年,难道还比不上一百万吗你这不孝女,跟你妈一模一样,都是没有心肝的狗东西”
凌雨颜又不是傻子,话说到这份上,她哪能猜不出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前几天她爸中了奖券,说能免费去香港旅游,当时她也没考虑太多,便将锁在抽屉里的港澳通行证交到他手里,不料凌父要去的地方并不是香港,而是澳门。
那里是赌徒的天堂,对于一个没有自制力的人而言,怎么可能不沾赌
越想凌雨颜心里越难受,她只觉得眼前发黑,身体也渗出了冷汗,将衣服打得湿黏黏的。
“我工资不高,家里根本没有存款,就连房子都是租的,你让我拿什么还”
“你不是跟谢氏总裁很熟吗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在照顾着你和安然,你去求他,他肯定会帮忙的”凌父咕咚咕咚地将红酒喝进肚,恐惧刺激了他的神经,让男人双眼猩红,好似骷髅那般狰狞。
在凌父看来,他女儿生得美,又有手段,高中时期就能将那个姓安的小子骗得团团转,断断续续从安家拿了几十万供自己挥霍。
谁知道姓安的是个短命鬼,出车祸时护住了谢颂,他自己倒是一命呜呼了,真是可惜。
碍于这份恩情,谢颂照顾了他们父女好几年,还跟雨颜相处了这么久,说不定也能有几分情谊。
“我前些天刚和阿颂闹掰了,他不会帮我的。”凌雨颜颤声回答。
闻言,凌父顿时急了,若不是隔着手机,他肯定会狠狠教训女儿,“闹掰了凌雨颜,你不去找谢总道歉,愣在这做什么要是我真有个三长两短,你的秘密就保不住了”
“你管好自己的嘴,别胡说八道,我这就想办法。”
凌雨颜面色苍白,她将电话挂断后,先开车回家,翻看所有的存折及银行卡,只能凑出三十多万,远远不到凌父要求的数字。
作为普通的上班族,凌雨颜的月薪并不算低,但花销很大,要不是谢颂负责了安然的一切费用,她可能连孩子都养不起。
此时她心急如焚,似无头苍蝇那般在客厅中乱转,凌安然听到动静,从卧室里跑了出来。
小孩子的情绪本就敏感,察觉到不对后,她轻声发问“姐姐,出什么事了吗”
“我心情不好,你别烦我”凌雨颜低声斥骂,清丽的面庞狠狠扭曲。
突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小姑娘身边,放缓了语气,诱哄道“安然,你给阿颂哥哥打个电话好不好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了,你不想他吗”
女人死死攥着凌安然的肩膀,后者小脸皱成一团,低哼出声“姐姐,我疼。”
凌雨颜放开手,正色道“爸爸出事了,你去求求阿颂哥哥,否则咱们一家人就都完了。”
养在这种家庭中,即使凌安然还是个孩子,心思也比一般的稚童要深,她乖巧点头,拿着手机拨通了谢颂的号码,那端却一直占线。
见电话无法接通,凌雨颜心口紧缩,又给周恒拨了过去。
“周恒哥哥,我是安然,想阿颂哥哥了。”
小女孩的声音如同蜜糖那般娇脆清甜,但周恒早就猜到凌家姐妹的目的,自然不会被她糊弄过去。
青年的语气礼貌而又平静,其中透着不易觉察的冷意,“抱歉,谢总最近很忙,没办法跟安然见面了。”
凌雨颜一把夺过话筒,尖声道“不请您转告阿颂,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好,我知错了,拜托他看在安然的份上,原谅我一回吧”
女人低低啜泣着,就跟气息微弱的猫儿似的,听起来尤为可怜。
“凌小姐,孩子并不是你博取同情的工具,这些年顾总对你们已经算得上仁至义尽了,千万别得寸进尺。”
听到青年隐含威胁的话语,凌雨颜颤抖地更加厉害,含泪辩驳,“不是的,不是这样子的”
周恒手头上还有许多工作亟待处理,也不愿意再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他挂断电话,转身望着坐在不远处的谢颂,语气恭敬道
“老板,宁父被扣在澳门赌场中,凌雨颜需要准备一百万的本金及利息,才能将人赎回来,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做”
修长手指夹着一支派克钢笔,谢颂眯了眯眼,道“先找人盯着凌雨颜,免得她狗急跳墙,伤害到纤纤,等时机成熟后,再将安然送到国外。”
话落,谢颂穿上外套,径直往外走去。
“您要去哪儿”
“我开车回桃花镇一趟,你留在公司。”
天知道当谢颂听说纤纤有可能受伤时,他内心焦灼到了何种地步,这几天他根本不敢出现在曲家附近,甚至连监控也不敢打开,就怕看见少女的面孔,他会遏制不住想杀了凌雨颜的冲动。
一路开车赶往小镇,到达了曲家门口,谢颂罕见地有些踌躇,不敢踏进篱笆院半步。
凌雨颜之所以这么嚣张,与他的纵容脱不了干系,即使是碍于对好兄弟的承诺,他该护住的也是安然,而非那个虚伪自私的女人。
今天顾纤没去花店做兼职,反而呆在家里休息,她打开电脑,看着记者去艾宁医院采访的视频。
发生这么大的丑闻,身为院长的叶炳从头到尾都没露面,只找了几个年轻医生充当负责人,为医院辩解。
这几个医生坚称艾宁是被有心人抹黑了,那些被送进精神病院的患者,本身就出现了精神问题,有专业机构出具的鉴定书为证,家属无力承担看管责任,才做出这样的选择,又怎么能怪得了别人
针对此种无耻的言论,不少网友破口大骂,恨不得穿过屏幕,直接冲到负责人面前,狠狠给他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