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致晖轻叩门。
“请进。”
“祁总,新任法务总监的人事任命书,需要您这边签个字。”
祁总简单问了几句,签上名字,他将签字笔放下,问他:“文秘书,昨天拍卖会上拍的玉山子放哪儿了?”
玉山子雕工绝伦,精巧夺目,是昨天在慈善拍卖会上所得,因工作上还有旁的事,他没有来得及参加,是晋如随行。
“暂时放置在保险柜中,需要拿过来摆上吗?”
“放在这做什么,你派人送到荔园去给祁直,就说是新年礼物。”
“祁总,不如我送过去吧,正好代晋如替您取下行李。”
“可以。”
晋如有孕在身,文致晖和另一位助理分担了她的部分工作,这点祁总也了解。
荔园别墅是祁总的房产之一,位于Z市名山吴山的半山腰上,这里和文家在桑坪路的别墅唯一不同的,这里有价无市,并不是有钱就可以入住的地方。
安保也自然尤为缜密,文致晖早已习惯,佣人透过监控确认过来人信息,接他进来。
穿过长长的庭院,佣人信口和他闲谈:“半天没人来,本来准备让司机把行李送过去的。”
“交给我吧,对了,夫人和少爷呢?”
“夫人出去了,少爷在书房,我去通报一下。”
文致晖点头,“麻烦你了。”
祁直在父亲的书房呆了一整天,直到佣人过来敲门。
“少爷,文秘书来取老板的行李,说有东西要交给您。”
“一个人来的?”
“是的。”
祁直将笔记本电脑阖上,站起身来,问道:“有说是什么东西吗?”
“没有。”
祁直出了书房往自己房间走,“请他去会客室,我马上过去。”
门廊进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套呈U字型摆放的皮质沙发,暗色花纹地毯,茶几也是沉稳的墨黑色,同祁总办公室的风格如出一辙。
佣人请他坐下,适时奉上茶水,道:“少爷马上下来。”
“好的。”
这其实是文秘书工作以来第一次来荔园别墅的会客室,平日里他只负责工作事宜,其余事情,祁总有两位助理足够应付了,如非今天这种特殊情况,他是没有必要过来的。
“文秘书。”祁直平时在家很随性,佣人见他时他还穿着卫衣,现在见客已经换上正式衣衫,衣袖平整,裤子笔挺。
“祁直少爷,是这样的,祁总昨天在慈善晚宴上拍下一座玉山子,和田籽料,扬州玉雕大师卢从锡晚年封山作品。”文致晖把礼盒放在茶几上,打开扣锁,山子玉质白润,油性十足,莹润光辉触手可及。
祁直赞道:“挺不错的,是块好料子,寓意也好。”
镂空雕的五子登科,寓意事业有成,人生美满。
“祁总说送给少爷您作为新年礼物,另外,这是鉴定书和养护手册。和田玉的硬度虽高,但这座山子工艺特殊,小心养护避免碰撞,才能长长久久。”
不知是不是错觉,祁直总觉得文秘书那句长长久久别有深意,他抬起头,正好撞入文致晖含笑的双眸。
两相对视,祁直道:“多谢文秘书提醒,我会好好照顾TA的。”
一切尽在不言当中。
文致晖将玉山子连同盒子交到祁直手中,说:“我还要送祁总去机场,就不多叨扰了,茶很好喝,谢谢招待。”
“辛苦了,我送你。”
别墅大门自动合上,送走了林声久的大哥,祁直回到房间,转眼就收到了林声久的微信。
等你下课:【小直哥哥,在忙吗?】
Q:【还好,怎么了?】
等你下课:【我要被我二哥卖了救命呐!】
等你下课:【他把我带来常悦了,我想回家,哥哥...】
祁直轻笑出声:【课课,你这个语气,可不像被卖的样子啊。】
话虽然这么说,他还是去车库取车出门,常悦是个有原则的地方,但他对林声久那个因为玩乐而懒得去接妹妹的二哥没有什么好印象。
等你下课:【你可别冤枉我,我虽然想来,但前提是和你一起,我二哥那帮朋友,一个都不认识,总觉得毛毛的。】
他在车上抽空回道:“别乱跑,我马上到。”
林声久捏着手机随时汇报:【我二哥去卫生间了,是不是我太自恋了,总觉得有人看我,想溜。】
刚把微信发出去,祁直的电话打了进来,林声久看到熟悉的备注,语气轻跃:“哥哥。”
“报房间号。”祁直言简意赅。
“3216。”
“一分钟,等我。”
常悦这地方,尝了鲜,林声久是再也不想来了,的确就像祁直所说,和外面的KTV没有什么差别,可能是二哥编的跳楼故事让她发慌,才会浑身不自在吧。不管二哥了,本来她就不是自愿过来的。
身侧柔软的沙发微陷,墨镜男端着一杯酒坐了过来。“我是你二哥的朋友,我叫单宁。”
墨镜男长得端端正正,脸上覆着的大黑超都挡不住那张俊俏帅气的脸,但嘴角一挑,看起来就像个浪荡公子哥,还是很不好惹的那种。
林声久往沙发外侧挪了下,和他拉开距离。
“我在家也是行二,不介意的话你也可以喊我二哥。妹妹,怎么称呼啊?”
谁是你妹妹?林声久默默在心底吐槽。
单宁说话尾音总爱上挑,这是他个人的小习惯,可这个习惯在林声久看来就略显轻佻,她心底涌上一层反感,看在是二哥朋友的份上,随意编了个名字糊弄他:“我叫文三丫。”
说罢又把单宁递过来的酒杯推开,“我二哥不让我喝酒。”
文三丫?单宁倒是不知道文致炜什么时候多了个亲妹妹,有意思。
“三丫啊。”这个称呼一出口,单宁是什么绮思都没了,来日方长,得,他把杯中红酒一饮而尽,真像文致炜叮嘱地那样好好看着他妹妹,只不过,此“看”非彼“看”。
果然,“文三丫”生气了。
怪不得刚才林声久总觉得有人看自己,这果然不是自己自恋,她不安地紧紧抿着唇,脚也渐渐向门边挪。
正在这时,一束光从廊外直劈开门,微微刺目的光亮映在她的脚上。
林声久一仰头,看到来人是祁直,激动地喊:“直哥!”
祁直向她伸出手,林声久顺势拉住他借力站起身来。
“你二哥呢?”他问。
“去卫生间了。”
祁直身后还有个国字脸笑得和善的中年男人,林声久并不认识。中年男人是常悦的经理,祁直对这里面的路况不熟,临时抓了这个人过来带路。
“我们走吧。”
“好啊。”
二人离得很近,在单宁看来极为亲密,这让他不免想起刚才林声久躲他的小动作,包厢里吵吵嚷嚷也听不清他们嘀咕了些什么,这让他有点不爽。
他站起来拦住二人去路,看着林声久,笑道:“三丫妹妹,等will回来再走也不迟啊、哦,这位是?”
“这位是云...”国字脸经理倒是很主动,只不过还未介绍完,就被祁直阻了下来。
“你好,我是祁直。”
单宁爱玩,经常来常悦的人不说全部也能认识个九成九,而面前这个让经理都点头哈腰的男人,他是一次也没有见过。
“单宁。既然来了,不如坐下来喝一杯?”单宁将目光移至二人牵着的手当中。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偏偏林声久还懵懵懂懂,捏了捏他的手臂想要早点离开。
“不了,你们玩的愉快。”
国字脸经理不知是没眼色还是想要奉承祁直,上前一步:“直少已经把单买了。”
单宁眼风一扫,经理顿时不吱声了,这位单家的小少爷也是不好惹的。
“我答应文致炜要看好他妹妹,君子言而有信,再着急也得在这等到他回来为止。”
祁直无意同这个单宁纠缠,他拉着林声久离开。一只手倏地搭在了他的肩上,条件反射,祁直反手一个拉推,将单宁逼得后退两步,倒在沙发上。
一群人看好戏似的看单宁吃了个瘪,笑得乐不可支,只有微微上前准备搀他起来,却见单宁愣了半晌抄起一只红酒瓶,砸在了已经关闭的门上,玻璃渣碎了一地。
包厢里陷入沉默,直到文致炜哼着歌从卫生间回来。
*
祁直把常悦的经理打发走,含笑调侃:“三丫妹妹?”
“不许笑,是刚刚那个墨镜男问我叫什么名字我才这么说的,他是我二哥的好朋友,我总不能一直不说话吧。”
“没有笑你,咱们回家吃饭还是去外面吃?”
刚刚在包厢里,她是一口酒水没敢喝,一口水果没敢吃,逛街逛了一下午,二哥那个粗神经兴冲冲地往这边赶,不饿才怪了。
“去外面吃吧,等下,我给我二哥发个微信,报下平安,省得他以为我被卖了。”
“好的,三丫妹妹。”
“你,祁直,你!”
林声久发完一句“我先回家了”,就去捂祁直的嘴,至于缘由,算了还是回家再和二哥当面解释吧。
*
文致炜用一顿红烧肉把单宁安抚好,顺利拿回画后叫了个代驾回家,大哥出差,奶奶已经休息了,爸妈还在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