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算了?宁悦不计较,可不代表他不计较。
“明晚别忘了跟琦微吃饭。”宁悦提醒他。
楚誉说:“不会,餐厅订好了,求手下留情。”
*
翌日,楚誉请丁琦微吃饭,在她们常去的港式茶餐厅,不是之前他们开玩笑说的金茂88层。
大约是知道自己不受待见,楚誉忙前忙后,细致又妥帖。
把两个姑娘伺候得妥妥的。
“楚律师,我还想吃菜前的小菜,那个酸辣白菜就不错,你去前台再给我拿一碗?”丁琦微刻意刁难,被宁悦推了一下。
楚誉自然不会拒绝,起身就走。
“不错。”勉勉强强的一句点评,丁琦微其实很高兴。
宁悦护短:“见好就收,否则等轮到你,我这个学心理学的可不是好惹的。”
“我又不怕你!”
两个人说说笑笑,丁琦微想起阮歆,板起脸,“真不打算追究了?”
宁悦摇头:“本来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牵扯小卓,我就找她爸爸找她家公司,但其实挺没意思的。小卓说比起网上针对他的言论,他更在意我,而我最在意的是他。既然这样,无所谓了。”
她这才明白那个在论坛里从许多年前起就一直维护她,为她删帖封号的版主竟然是姜卓。
比起阮歆那么点无痛无痒的手段,她更珍惜的是这么多年里姜卓对她的关心和维护。
“你太心软。”丁琦微恨铁不成钢,“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这话是这么用的?”
“意思差不多。”
宁悦沉默片刻:“可能职业病,看到她这样,我总想给她做个心理疏导。”
丁琦微差点喷水:“拜托吧,小姐。”
“琦微,起先我以为陆伊莱足够直白和爽快,昨晚我渐渐想通了一些事,我反而觉得并不是。”提起闺蜜的女神,宁悦顿了顿。
“你说。”丁琦微放下茶杯,正襟危坐。
宁悦瞅了她一眼:“大约阮歆那样的才称得上是坦荡。”
丁琦微皱了眉:“坦荡?她?”
宁悦笑:“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厌恶就是厌恶,对待讨厌的人绝不会给好脸色,这是阮歆。可是比起她,陆伊莱这样的或许更可怕。”边说边悄悄去打量丁琦微。
丁琦微已经敛了笑。
宁悦思忖片刻:“工作上我不清楚,不予置评,但其他方面我要提醒你一句,陆伊莱这样的,不动声色间自然能让别人替她出头。”她的脸色有些严肃。
后来,阮歆对她的针对早已转移到楚誉身上,都是因为她跟楚誉在一起了,阮歆才会变本加厉。
丁琦微闻言,眼皮跳了跳。
“她……”要辩驳,却不知道说什么。
宁悦指了指自己的脸:“陆伊莱可能只会把她真正的温柔给那些她打心底里在意的人,对其他人……”她又戳了下脸,“看脸?”
作者有话要说:宁悦:大家都觉得我心软,其实我并不是。
阮歆:可不是,捏住我软肋了!
PS:不知道大家发现没有,陆伊莱对亲近的人也有不同的态度,比如对陶知雯和对阮歆就是截然不同的……
第五十章
宁悦被楚誉带着见到陶知晟的时候,她是真的吃了一惊。
这个在她们寝室里被称为现实版灰姑娘故事的男主角早没有了当年的意气风发与玉树临风。此刻,他穿着考究的深色大衣,却压不住微突的肚子。
前阵子,章葶说他这是婚后的幸福肥。
但这会儿看着,陶知晟显得有些无措。
“是我跟着楚誉来的。”他见到宁悦,主动解释。
宁悦的手被楚誉牵着,听到这个解释,她也没看他,只是悄悄挠了挠他的掌心。然后,下一秒,她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握得更紧了。
“陶总,有事?”她问。
大学的时候,陶知晟总来找章葶,连带着他也老请她们喝奶茶和吃饭。毕业后,他跟章葶结婚,他倒反而出现得少了,尤其是这一年,宁悦其实几乎没怎么见过他。
陶知晟笑了一下:“宁悦,你怎么总叫我陶总?有那么难改口吗?”
以前他说了很多次,可她仍是客气的这么称呼他。
宁悦也笑了笑:“宁氏定律:闺蜜的老公保持距离。”
她没说她对所谓的有钱人并没有太多好感,保持距离,不过是她下意识的举动。
三个人在咖啡馆,宁悦跟楚誉坐在一起,陶知晟一个人坐。他低头,也不知是想起什么,他抿了抿唇,神色是罕见的严肃。
还有些许凝重。
气氛越来越尴尬。
“你们心理咨询的行规有没有说非家属可以旁听?”楚誉主动打破沉默。
他给了宁悦一个眼神示意。
她恍然大悟:“陶总,葶葶跟你聊过了?”
“没有。”陶知晟不再拐弯抹角,“她什么都不肯说,我才头疼。”
宁悦狐疑的目光,他见状,赶紧解释:“我不知道葶葶对你说了什么,我保证,完全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点都没有。”
商场里向来游刃有余的陶知晟难得结巴了:“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联想到这一块的,不过,宁悦,你可以问问楚誉,应酬肯定是有,很多东西其实都是酒局和牌局上的成品,我没法天天按时回家。除此之外,我所有的时间都尽量给了葶葶。”
说到这里,他长长叹了口气,“我自认对她足够好了,可她为什么呢?妈妈对她的刁难我也主动挡了许多,家里的难事我一直告诉葶葶,如果不能解决就推到我身上,或者找知雯。”他困惑不已,勉强克制住自己的激动。
“葶葶没有安全感。”宁悦总结。
陶知晟晃了晃咖啡杯,喝了一口,太苦,他忘记加糖了,“以前她不是这样的。”他招来服务生送糖。
整整加了两包糖,他还嫌不够。
被楚誉制止了:“够甜了。”
“我觉得太苦。”陶知晟笑着说,笑容里三分苦涩,七分惆怅。
他沉默片刻:“宁悦,你还记得你们读大学时候的葶葶吗?张扬又骄傲,我几乎都忘了她的模样了啊。”说的时候,他一脸茫然。
“不知道多久没见过这样的她了。”
宁悦手心忽然一疼,她别过头,撞进楚誉深邃的眸子里。
他的眼里倒映出自己错愕的模样。
手上的力道又轻了,掌心被他捏疼的地方正被他轻轻揉着,小心翼翼的抚着。
“所以,你今天找我来是要我劝劝葶葶?”宁悦问。
陶知晟对上她的目光,躲闪了一下,“葶葶说想跟我离婚。”
如同平地惊雷。
宁悦愣住。
“她没告诉你?”陶知晟的语气里有几分伤感。
宁悦摇头。
章葶从没说过,哪怕是上次出来聊天,她也仅仅是哭诉。没想到这才过了几天,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而她并没有告诉自己。
陶知晟的心渐渐下沉:“原来连你都没说。”
“葶葶的话毕竟有片面性,纯粹站在她的角度在解读,你能跟我聊聊你们最近的生活吗?”宁悦皱了眉,思忖了会儿才问。
陶知晟眼里的光重新亮了起来:“宁悦,我现在只能找你帮忙了。”
他望着宁悦的目光灼灼。
她点了点头。
陶知晟不再迟疑,娓娓道来。
楚誉的手机忽然响了,他离开座位接电话,视线仍凝在宁悦身上。
小何的电话,声音意外的严肃,“楚师兄,最近多注意些。”
私底下,小何一直称他师兄。
楚誉皱了眉:“吴先生出什么事了?”
吴先生是他的当事人,在公司自卫伤人,重伤的对方仍在ICU,也许撑不过过年。
“吴先生的妻子刚才发现自己的车子被泼了墨。”
“好,我知道。”楚誉了然,对方家属的报复,听说躺在ICU那位有黑道社会关系,吴先生的家属已经被找了多次茬,对方扬言要将吴先生弄死。
“都说我们做律师的光鲜高大上,实质真的算得上高危行业。”小何忽然感叹,终于带上了点笑意。
楚誉闻言,唇角微微上扬,他望向仍在和陶知晟说话的宁悦,没有答。
可不是,尤其是他们这类的刑事律师,有时候护送当事人的路上都能被打击报复得遇上车祸。最严重一次,他跟当事人被围殴,要不是助理机灵,那回真的险了。
跟陶知晟聊完,宁悦和楚誉走出咖啡馆,走得远了些,她回过头,陶知晟仍然独坐着,他无意识的搅着咖啡,瞧着落寞又可怜。
两个人唏嘘不已。
“你之前捏疼我了,想到什么了?”宁悦把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举到楚誉跟前,问他,“都捏红了。”
楚誉瞅了眼,别开眼,轻咳。
“心虚了?”她凑过去看他,他的呼吸清晰可闻,“有事瞒着我?”
“没有。”这话说得有点严重,楚誉表忠心,“真没有!”
“我只是有点感慨。”他补上一句。
“感慨什么?”
“老陶和章葶。”
宁悦别有深意的看楚誉一眼:“你是不是陶知晟我不知道,但我肯定不会是葶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