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扫过她胸口的伤处,更觉得挥之不去的酸涩感在嗓子里荡来荡去。
“钟岭啊,对不起……”是他没有保护好她。
钟岭往外挪了挪身子,有一点费力的拉过他的手来,难得……居然有点凉。
她攥了攥,像是安抚,也像是力量。
她不敢说,其实是她对不起他,如果她跟丁钦走了,那么可能什么事都不会发生,路氏也不会陷入危机,他也不会被他抓着把柄。
钟岭心想,大概真的是自己太过自私,不愿意回到无影,不愿意重新面对黑暗和杀戮。
她离开那么久,其实早就拿不了刀枪了,回去也是个废人,钟岭不懂……为什么就不能放她一马呢?
她努力了那么久,才好不容易跟路战在一起,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
她不能放,也不想放。
自从丁钦出现,钟岭从来没有敢想过这个问题,如果到了万不得已,如果……
她该怎么办?
两人各怀心思,只是哪一件也还没来得及解决,隔天便出了个大新闻。
藏尸视频被爆出来了。
—
视频的消息,是电视里播的。
有人把它直接放到了网上,因为这事儿这段时间确实风声比较大,发出来不到一个小时就冲到了热搜上。
那个视频里画面影像不算清晰,隐约可见人物轮廓,这还是在给视频里的人打了很重的马赛克的情况下。
钟岭也许是朝夕相处的关系,一眼便认了出来里面的人是谁。
而路战就坐在一边,他默默看了一眼,直接关掉了电视,仿佛这样就能隔绝一切。
他给钟岭削好了苹果,递到她手里,淡淡开口:“什么都不要管,好好休息。”他起身,拿过了外套,又对她问了一句,“钟岭,你相信我对吧?”
钟岭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这么一句,但还是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
这是路战临走时的最后一句话。
他眼神里流露出来的,分明就是一种破釜沉舟的气势。
当天中午,沈飞就过来了,对于她受伤的事情又是嗷嗷的喊了一阵子,并且痛骂路渣。
钟岭很头疼,但也只能解释一句,这次真的跟他没有关系。
而事实上,跟谁都没关系。
这次事她自己动的手。
接下来的几天里,也都是他留在这里,路战除了偶尔发信息和打电话,并没有出现在医院过。
钟岭心里其实焦躁的很,但她不能问。
明知道现在事态紧急,她怕自己问多了,会控制不住的想别的。
路战那么嘱咐过,要相信他啊。
不管多糟糕的局面,一定可以过去。
沈飞见她闷闷不乐,逗来逗去也没有多大反应,干脆就坐在一边刷新闻,仰在那儿,跟个二世祖似的。
“啧啧啧,现在这些人真是……我的天好变态。”
钟岭原本站在窗前看外面,听到他这种感叹,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了?
沈飞起身走到她旁边,举着着手机给她看,“就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杀人案,有人拍到了现场视频,不过可惜,也看不出个啥来,反正就是埋尸啥的。”
钟岭皱了皱眉,侧过脸去,视线又看向窗外。
沈飞难得见她主动说话,又开始叨叨:“你说吓人不吓人,这可是帝都啊……敢在繁华区杀人,胆大妄为!”
沈飞在一边义愤填膺,一边刷着评论。
热搜是当天就已经被撤下去了,但是依旧有很多人保存了视频,在别的平台上转发。
钟岭没有搭话,外面又开始下雪了,在b市呆了那么多年,好像就今年冬天的雪多,还大。
不像她长大的地方,常年温暖,四季不分。
她并不喜欢那种气候,更喜欢北方这种冷热分明,虽然她怕冷,却并不讨厌冬天。
耳边依旧是沈飞喋喋不休的唠叨,钟岭沉吟半晌,说了一句,“也许他就该死。”
他如果知道那个人是阿涛,还是有一部分他的原因……可能会立马疯给她看吧。
沈飞再说什么,她没有听清,自己一个人走到衣架前取了羽绒服,套在身上,径自出了病房。
住院这些日子,她鲜少出病房,说来有些不好意思,她怕路战突然来,找不到她。
虽然他已经有几天没来过了。
钟岭站在病房大厅外面,台阶下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她抬脚踏了出去,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雪上,咯吱咯吱作响的声音,有点让人心里发慌。
住院部前面是一大片空地,各种简单的健身器材,也已被大雪覆盖住。
钟岭在外面溜达了几分钟,下身单薄的病号裤叫她的腿都冻僵了。
她抬脚准备回去,一转身就见有个老人正在往外走。
他的脚步好像比以前还要蹒跚,神色中充满了哀伤,似乎连那股子执拗劲儿都不见了。
钟岭认出了他,是之前撞了车的那个大爷。
后来跟路战来医院复查腿伤,他还送了一兜子苹果给他们。
她往前走了几步,大爷一直垂手慢行,并没有发现她。
“你好大爷。”
大爷闻声也没有停下脚步,直接与她擦肩而过。
她钟岭有些怔愣,半分钟后大爷又缓缓转过身来,看向她,她戴着羽绒服的帽子,所以不太好辨认。
她抬手把貌似放到到身后,他很快认了出来。
“是你啊姑娘。”他的声音苍老沙哑,似乎是……哭过?
钟岭点了点头,扫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肩上背着一个包袱,另一手里是一个白瓷罐儿。
“您这是?”
大爷懵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嘴角还微微挑了一下,“啊,是我老伴儿。”
钟岭闻言,疑惑几秒,瞬间反应过来……
记得上次,他还带着她来着?这才几个月的功夫儿,怎么就……
“她得了不好的病,其实也有几年了,我带着她去了不少医院,治不好的,只能吃药,化疗。”
钟岭呆在原处,不知道应该说点儿什么才能安慰他,嘴唇动了动,到底也没说出话来。
大爷摆了摆手:“是我主动放弃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嘴角跟着抖了抖,浑浊的眸子里蒙了一层水雾。
钟岭见难开口:“为什么?”
她其实不应该这样问。
毕竟不好的病,需要太多太多的金钱支撑治疗,他也许逼不得己,再也拿不出钱来去给老伴儿治病,他倾尽了所有,却就是救不回来她一条命。
他可能比任何人都要自责,她这一句为什么,让人家怎么答呢?
大爷抬手抹了眼角一把,再开口像是如释重负:“太痛苦了。”他咧了咧嘴,露出一口残缺不全的牙来,像笑更像哭,“有的时候就是我太强求,她那么疼那么遭罪,我却还非得死拉着不让她走。”
“其实我就是习惯了她在身边,也害怕变成自己一个人活着。”
到后面,他也不知道是对钟岭说,还是自言自语,讷讷继续着:“我想明白了,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苦,与其这样,不如我先放手,她走了是个解脱。”
“那……您呢?”钟岭问出来这句话,几乎是毫无意识的。
他不害怕一个人活着吗?
在夜深人静,午夜梦回,突然想起枕边人不在了,这个世界上就剩下他一个人了,不会痛彻心扉吗?
大爷似乎也想了想,片刻之后才答:“我啊,我不要紧的。”
他没有说会不会如何如何难过伤心,这一句我不要紧的,远胜过任何动情地言辞。
我不要紧的,她不疼了就好的。
我无所谓的,我可以一个人的。
钟岭头一次为了别人的事情,觉得心下不忍,就是有一种酸涩绵延的苦楚在胸腔来回的荡,荡的她的伤口都跟着生疼。
等到回神过来的时候,大爷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钟岭在身后喊了一声:“请您节哀。”
大爷没有回身,只是沉重的点点了头,“欸。”
钟岭看着他一步步地消失在雪幕中,直到最后化成一个黑点,再也不见。
她的心情有些沉重,回到病房的时候,浑身都冻僵了,她却没有什么感觉。
沈飞原本还在刷新闻,一见她回来,赶紧把手机揣了起来。
大步走到她身边,伸手去扶她,却被一身的凉意给惊着了,“怎么这么冰,你一直站外面了?”
钟岭含糊着嗯了一声,鼻音很重。
沈飞把她扶到床上去,被子也全给盖到身上,一直搓着她的手,好让她快点暖和起来。
钟岭动也未动,就这么任他搓揉,神思却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她突然有点想路战,特别特别的想扎进他怀里。
可他不在啊。
—
晚饭之后,钟岭的情绪总算缓和了不少,生老病死,应该是要看开一些的。
沈飞在一旁收拾碗筷,她拿过遥控器,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商业新闻,报道路氏的情况之类。
虽然目前帮不上什么忙,好歹心里有数也是必要的。
结果她摁了个开机键,屏幕还没亮呢,就被沈飞直接拔掉了电源线,下一秒跟让谁踩了尾巴似的。
“干什么!”
钟岭让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着声音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沈飞也察觉到自己的反应有点过度,干咳两声,继续收拾桌上的碗筷。
“病人就得多休息,看什么电视!”说着转头走到她面前,一把把遥控器抢了过来,还揣在了兜里,“睡觉!”
钟岭:“……”
六点半睡的哪门子觉?
沈飞拿着碗筷出去洗刷,钟岭有点纳闷儿,他缺心眼儿的毛病又犯了?
手机在床头嗡嗡闷响,钟岭伸手拿过来,江小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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