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母刚好抬头,也看到了她,欣喜地唤了她一声,“暖暖?”
袁父闻言抬头,冲俞暖笑。
俞暖咧嘴一笑,小跑着上前和他们打招呼,“袁伯伯,袁伯母,好巧啊!”
袁母一看到俞暖红润可爱的笑脸就心情极好,她温和地笑着,抬手摸了摸俞暖的小脑袋,“暖暖是来这里吃饭的吗?”
俞暖亲昵地挽住了袁母的袖子,“对啊!我刚吃完。”
袁母看着餐厅的环境,一楼几乎都是双人座,大都坐着一男一女,一看就知道是小情侣,她意味深长地看着俞暖一眼,“暖暖一个人来的吗?”
俞暖有点害羞的摇摇头,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俞家和袁家是世交,又是邻居,她和袁媛从小一起长大,以前也没少去袁媛家吃饭,袁父袁母是看着她长大的长辈,被他们知道自己有男朋友,就和告诉自己父母是一样的。
袁母和袁父对视了一眼,心知肚明,眼中涌上浓浓的笑意,“他人呢?不想让我和你伯父看看啊?”
“……不是”
这问题也太直接了吧!俞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回答道,“他在三楼兑奖……”
站在袁父旁边的男人突然出声,“兑奖?”
对上俞暖好奇的眼神,他爽朗地笑道,“小姑娘运气很好啊!餐厅活动本来是要到平安夜才开始举办,可是我们总经理提议提前几天预热,而今天是预热的第一天,获奖的人数只有三位,你的运气很好!”
俞暖听了,笑得更开心了,“嗯,那你能带我去领奖的地方吗?我不知道在哪?”
男人点点头,“正好我们也要去三楼。”
“谢谢。”
男人摇摇头,回头做了个请的姿势,“袁总,袁夫人,请吧!”
“李经理客气了……”
……
俞暖被带到三楼的办公区,她多看了周围两眼。
她刚刚都在包厢那边找,难怪找不到。
李经理一边向他们介绍餐厅,一边领着他们往前走,然后在一扇门面前停下,他笑着回头看着俞暖,开口说道,“就是这里了……”
说着,他正打算推开虚掩着的门,里面就传出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随后,是女人大声的咒骂声,李经理手下的动作就那么顿住了。
……
“你不过是一个强/奸犯的贱种,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呵呵~你这种人竟然也配有女朋友,那小姑娘不会是你骗来的吧?还是强来的?”
“有那样一个强女干犯父亲,你能是个什么好东西?”
“如果不是你的外婆,我早就把你掐死了,怎么会留你脏了我的眼?”
“祁渊,你知道你外婆是怎么死的吗?就是因为你,如果那天不是听说你被人用石头砸了,她怎么会急急忙忙地去找你,然后摔……”
……
像泼妇一样的骂声,声音越来越大,一个字比一个字脏。
李经理顿时黑了脸,袁父和袁母皱着眉头,不明所以,只是刚刚对餐厅的好印象消失殆尽。
俞暖听着里面的声音,愣住了,直到听到了“祁渊”的名字,想着这些话都是说她家大宝贝的,她的火气顿时噌噌噌地往上涨。
大概猜到了后面的话肯定对祁渊的伤害会很大,在李经理伸手之前,俞暖直接一脚踢开了门。
厚重的木门撞在雪白的墙壁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声音。
“嘭”
里面的人被吓了一跳,祁渊闻声回头,看向门口怒气冲冲的俞暖,强撑的平静有了崩裂的趋势,脸色的血色褪尽,苍白难看。
她来多久了?刚刚的那些话,她是不是都听到了?她会不会也和那些人一样,用鄙夷的眼光看他?
她会不会嫌弃他,不要他了?
……
看她的那一眼只有一瞬间,可是祁渊的脑海里闪过了无数种念头,他眼神慢慢暗淡了下来,视线渐渐的,又开始不能聚焦。
呵~这是多么熟悉又绝望的感觉啊……
俞暖严肃着一张小脸,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直接越过了祁渊,仰着头看着妆容精致的女人。
女人唇上的红,就像刚刚吸完祁渊的血,浓重到刺眼。
“贱人骂谁呢!”俞暖气到几乎失去了理智,“大妈你嘴这么脏,是个什么品种?”
祁秋念一掌拍在实木桌子上,对俞暖怒目而视,“叫谁大妈呢?谁让你进来的?你给我滚出去!”
俞暖看着她发抖的脸,笑了一声,“大妈你教我啊?”
祁秋念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她抖着手指,指着俞暖大声呵斥道,“这哪里来的小丫头,这么没教养!”
门口,袁母听到这话黑了脸,抬脚就要往里冲,却被她身边的人拦住了。
回头,袁父冲她摇摇头,对站在俞暖身边的人抬了抬下巴。
袁母皱眉想了想,不动了。
祁渊被俞暖骂人的话吓到了,回神后,他看着指着俞暖的那根手指,眉头拧着了一个死结,忍不住就想上前掰断那根手指。
在这一瞬间,他甚至忘了那些日日夜夜的折磨,来自于那根手指的主人给他的折磨。
俞暖见祁渊有动作,她连忙伸手抓住了祁渊的手,这才发现,他的手心都是冷汗,温度低到吓人,抬头看了一眼祁渊,她心里心疼到不行。
握住他的手,搓了搓,俞暖回头看向始作俑者,一张娃娃脸冷冰冰的,眼神凌厉,“我还能有你没教养?都多大个人了?是不是我家大宝贝不说话,你就不知道自己的脸有多大?”
祁渊上前的动作就那么停住了,他低头看着俞暖,突然听不到其他的声音,脑海里回荡的是她刚刚说的“大宝贝”三个字。
不,俞暖不是别人,她是他的小太阳,是说爱他的小太阳。
“呵……宝贝?”祁秋念嗤笑了一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也就你这种不懂事的臭丫头会觉得这个贱人是个宝贝。”
“大妈你自己眼瞎还不让人家长眼睛了?”俞暖对她翻了个白眼,一脸的不屑。
祁秋念被俞暖的牙尖嘴利堵住了,然后,她看着祁渊,莫名其妙的笑了,手指左移,往上台,指着祁渊的脸,转头问俞暖,“那你知道我是他的谁吗?”
俞暖握着祁渊的手,明显地感觉到他的手在颤抖,挣扎着想要逃出她的手心。
俞暖心里一慌,死死握住他的手指,不肯放。
祁秋意看着他们,脸上的笑越发放肆了,启唇轻轻地吐出了几个字,“我,是他妈妈,是他妈妈呀!”
祁渊听到这两个字,难堪地闭上了眼,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心里是满满的无力和疲惫。
是,她是他的妈妈,也是他挥之不去的噩梦……
房间安静了下来,俞暖一脸的不敢置信,看着眼前一脸刻薄的女人,她又看向一脸痛苦的祁渊,心里揪着疼,眼睛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却倔强地不肯让它们落下。
这个女人,怎么可能是祁渊的妈妈!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绝情,这么狠心,说要掐死自己孩子的母亲?
掐着祁渊的手,俞暖固执地仰着头看着他,哽咽着开口,“她不是!”
祁渊睁开眼,别开了视线,缓缓开口,吐出了两个字,“她是。”
祁渊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几不可闻,可俞暖却听得清清楚楚,她盯着祁渊,抖着声音又强调了一遍,“她不是!”
“祁渊,你看着我!”
“我说,她不是!”
祁渊被她强硬地掰过了头,默默看着她,没说话。
受不了祁渊这副死气沉沉的模样,俞暖疯狂地摇着头,急得直跺脚,“祁渊,她不是!她不是!她不是……”
眼泪自眼眶低落,随着她的动作甩到祁渊的手上,温度灼热到烫手。
祁渊的心中有个小人,在疯狂地扯着嗓子歇斯底里,面上却不显端倪,眉眼间平静到淡漠,只是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紧握着拳头,甚至颤抖不止。
被维护,被心疼的感觉,他很少体会到,自他外婆去世之后,他就死心了,活着,是他唯一的念头。
他是个没人爱的人,天生就没人爱的人。
直到遇到了俞暖,他再次体会到了被心疼,被宝贝,被维护的感觉。
迷恋深陷,不可自拔,一开始怕得到,而现在,是怕失去,所以小心翼翼地护着。
它们的力量很小,丝丝微微的,就像是极细的线,在他的心上一圈一圈地缠绕,时针每跳到一秒,这缕丝线便滋长一分,缠绕的力量也跟着紧了一分。
慢慢地,渐渐地,丝线逐渐嵌入了他心脏最里面的软肉,心脏里的鲜血染红了细线,顺着线,一滴滴淌出胸口。
可是这缕线,是由蜜糖制成的,于是蜜糖丝滑的甜意也透过被割裂的伤口,侵入了他的心脏。
割裂的越深,甜意就越是明显。
甜,可是也痛。
刻骨的痛,揪心的甜。
看小姑娘情绪激动,满脸的泪水,祁渊慌乱地把她抱进了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背,心疼地亲吻着她的头发。
“好,她不是,暖暖别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