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你不可 (暮桑梧)

　　看着又偷偷靠过来的陆行舟，苏晚又推了他一把，说：“你居然不回我信息！”
　　陆行舟叮嘱不动，他蹙眉，似乎也觉得这是一个很重大的失误，他问：“你给我发信息了吗？”
　　“你自己看！”苏晚把手机递过去给陆行舟，气呼呼道。
　　的确是发了。
　　不过是十分钟前。
　　而这十分钟里，陆行舟的手机已经没电而关了机。
　　“十分钟前……”陆行舟把时间念出来时，唇角似乎噙着轻笑。
　　呃……
　　的确是十分钟前。
　　可是……这也是每回呀！以前他都秒回的！
　　“你以前会马上回复我的……”苏晚被他说得不好意思，心里暗自责怪自己怎么那么矫情，嘴巴上却不肯认输。
　　陆行舟“哦”了句，然后认真解释道：“对不起，我手机没电了……今天出来的太匆忙，所以忘记充电。”
　　“对不起，不会有下次。”
　　苏晚看着在她面前站得规规矩矩的陆行舟，低着头向她道歉的乖巧模样，忽然想起江清说的一句话。
　　“小晚呀，你知道对谁的时候脾气最大吗。”
　　苏晚当即回答：“我爸爸。”
　　“是陆行舟！”
　　当时她还不觉得，现在想想，似乎是真的呢。对于苏敬，她自然会撒娇，但更多时候会体谅苏敬的心情，而努力去做一个好女儿。
　　而在陆行舟这里，她的脾气似乎来的特别快，也特别无厘头，比如今天……
　　苏晚转过脸，没再好意思看陆行舟，径直就走。陆行舟连忙撑着伞跟上去。
　　“这是小雨，你把伞收了吧。”苏晚见他撑得辛苦，不由说着。
　　陆行舟瞅了一眼天空，说：“不小心会感冒的。”
　　苏晚站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从他手里抢过伞，把伞往他身上移，说：“笨蛋，既然知道，那干嘛不遮自己？”
　　陆行舟轻轻弯唇，又轻轻从她手里抢过伞，说：“我不要紧。”
　　两个人一起走到停车场，苏晚把忍了多天的话问了出来。
　　“这些年你去哪里了？”
　　当然，把后半句“你为什么没来找我”缩了回去。
　　“我在做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决定。”
　　“什么决定？”苏晚听得一头雾水，她侧着脸，紧紧地盯着陆行舟，想在他脸上找出答案。
　　可他一向把心事藏的很深。
　　陆行舟停住脚步，看向苏晚。，他伸出手，轻轻地帮她拂过鬓间的长发，说：“你。”
　　他隐藏了那么多天，却还是躲不过一次雨天。当雨落在她的身上时，他没能忍住哪怕一分钟，就冲了出去。
　　她是他人生里最重要的决定。
　　谁也反对不得。
　　天地万物也动摇不得。
　　可惜雨水落得太大，苏晚没有完全听清楚，于是她又问了一遍：“什么？”


第26章
　　雨越下越大。
　　陆行舟把苏晚带到了偏离市中心的一家烤肉店,许是因为下雨的缘故，店里比较冷清。
　　陆行舟订了个小包厢,向店员要来两条毛巾。苏晚接过一条毛巾，下意识就要去给陆行舟擦，这个时候,陆行舟的毛巾却已经落在了她的身上。
　　他垂眼，拿着毛巾细细地替她擦拭头发。他的动作很笨拙，但也很温柔，像是要把每一滴雨水都擦干净,这才满意。
　　从头发,到脸。
　　苏晚的脸小小的，他的一只手就能把她的脸捧起来，他微微低了头,凑近她,毛巾拂过她漂亮的眉眼,鼻子，下巴。
　　她抿着唇，想要藏住从内心深处涌上来的笑意。可她的眼睛藏不住，弯弯的，映着他的脸,和他的眼神。
　　他被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问：“笑什么？”
　　“你看看你自己？像个落汤鸡似的。”苏晚说着，拉下他的手，自己也拿毛巾帮他擦起来。
　　陆行舟的衣服都湿了,头发跟洗过没吹干似的，绒绒的，额前的发梢还在滴着水。
　　就像是在对待一个心爱的玩具一样，她小心翼翼，也爱不释手。这个漂亮的少年，从很多年起，就被她努力地保护着，珍藏着。
　　随着她的动作，陆行舟眼神愈发炙热，他觉得自己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起来，但他极力忍耐着。
　　他们有过很多亲密的动作，但始终循规蹈矩。
　　仅有的那几次拥抱，全都是因为他情不自禁。
　　“晚晚。”他忽然叫了一声。
　　她动作一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抬眼看他，便触碰到了他如火一般的眼神。
　　陆行舟忽然上前一步，把脸凑了过来。苏晚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可就在他的鼻尖快要撞上她时，他忽然停住了动作。
　　毛巾掉落在他们之间。
　　陆行舟的脑海里忽然想起苏敬的那一句话。
　　……
　　“行舟，就当我求求你，你放过她。”
　　……
　　放过？
　　这个词用得好严重，严重到让他觉得自己的喜欢是一种错误。
　　陆行舟抬手，帮她别了一下头发，露出一个苦涩的笑，道：“你头发乱了。”随后，自己慢慢退开，回到安全的距离。
　　苏晚不知道怎么了，她忽然觉得有点失望。
　　这……完全不是她想象的剧情啊！这走向实在让她一时之间有点难以接受。
　　她没好气地瞪了陆行舟一眼。
　　两人坐回位置，陆行舟拿过菜单，让苏晚来点，然后他自己去拿。苏晚看了一下菜单，越看越喜欢。
　　她问：“为什么突然带我来这里吃？”
　　“突然吗？你不是说想吃？”陆行舟道。
　　哦？
　　是吗？
　　苏晚回忆了一下，前几天的确很想吃来着，还为此发了一条说说，但说过也就忘了，没想到他还记得。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陆行舟看了看菜单后，忽然说了句。
　　苏晚斜眼瞄了一下，点的的确有点多，可是，这是自助嘛！当然要吃自己想吃的东西啦！她肯定能吃完的！
　　苏晚握起小拳头，凑到他脸前，说：“你什么意思！”
　　“我说，你胃口很好。”陆行舟生生把“你很能吃”改成了这句。
　　苏晚当然听得出来，她撅了一下嘴巴，拳头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脸，说：“讨厌鬼，找打。”
　　“是，是我找打，你在这儿坐着别动，我去把菜端过来。”陆行舟说着，便起了身。
　　傍晚的天空燃烧着红霞，余晖映在落地窗边，金灿灿的一大片。两杯柠檬汁，一盘盘精致的肉，五花八门。
　　围上围裙的陆行舟负责烤肉，苏晚则负责吃。她实在是饿极了，一直没敢说她中午没吃饭，眼下正埋头吃着。
　　吃了一点，肉的油腻感充斥着整个口腔，她有点吃不下去了，一抬眼，发现陆行舟正安静地看着她。
　　见她抬头，他便又把视线转回烤肉上，只不过这一次，烤肉已经黑成一片。
　　苏晚：“……你不吃吗？”
　　陆行舟把烤焦的烤肉一片片夹出来，问：“你吃饱了？”
　　“嗯……有一点点。”苏晚有点底气不足地看了桌子上海满满当当的食物。糟糕，她好像又点多了。
　　陆行舟失笑：“那这些东西怎么办？”
　　“你吃呀。”苏晚笑吟吟。
　　陆行舟就知道会这样。他叹了口气，正准备继续烤肉事业，就被苏晚一把夺了过去，道：“我给你烤。”
　　这回角色调换，苏晚烤得还算顺畅，陆行舟也很给面子，烤得焦了一点的，烤得不够鲜美的，酱料放多了点的，无一例外，得到的回答都是“好吃。”
　　“好吃吗？”
　　陆行舟忽略舌尖上那浓重的咸味，点头，捧场：“好吃。”
　　苏晚还真信了，美滋滋地又给烤上一大盘虾。烤虾需要一点时间，她便撑了脸去看陆行舟。
　　陆行舟吃东西很优雅，他小口慢嚼，每一个动作都是很舒缓的。不像她，着急起来就大口大口地吃，一点也淑女。
　　“行舟，能不能和我说说你的事？”苏晚道。
　　陆行舟很少提起他的事，就连五年前的离开，都是轻描淡写。可她总是觉得，他有很多事情瞒着她。
　　陆行舟晃了一下神，问：“你想听什么”
　　苏晚想了想，说：“五年前，五年里，还有现在。”
　　陆行舟脸上浮现出一股很复杂的表情，但很快，他又恢复如常，他缓缓道：“现在，我住在L市的国洋别墅区，和我爷爷他们一起。”
　　说这句话时，他表情与平常无异，就像在说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完全没了五年前的那种叛逆。
　　“那你在家……过的好吗？”苏晚边说着，边认真看着陆行舟，生怕在他身上错过一分表情，从而失去了解他的机会。
　　这句话其实她一直都想问他。
　　可一直都没问出口。
　　陆行舟一怔，他的眸子有淡淡的茫然，像是笼着白雾一般，但再看向她时，又逐渐清晰。
　　他说：“嗯。”
　　与她重逢后，再不好，也很好。
　　一个简单的“嗯”字，让苏晚可以有很多的遐想。她永远也忘不了那时候的陆行舟，抵死不愿回到L市。
　　“如果有什么，你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苏晚收回思绪，语气坚硬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