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看见也挺吃惊的。”蒋肇庭补充道。
“过来坐吧。”
三人又转移到了客厅,只是刚坐下,就响起了门铃声。
郭书沫让林妈去开了门,刚敞开门便听见一声亲昵的“蒋阿姨”。
应暖可随意瞥了一眼,脸上多了丝冷意。
“诗颖啊。”郭书沫依然优雅地笑着,只是可以听出不似面对应暖可那般亲切。
“听说您来这里避暑,我凑巧在附近拍戏,刚刚才结束,就过来拜访拜访,没打扰吧?”
来都来了,还问什么打不打扰,应暖可忍不住腹诽。
“这位是……”陆诗颖故作不认识应暖可,装模作样地小心问道。
“肇庭的朋友,可可。”
郭书沫用的定语是“肇庭的朋友”,凸显出了应暖可身份的特殊,这句话成功令陆诗颖笑容僵住。
“陆诗颖小姐,我倒知道你。”应暖可笑意盈盈地开口。
应暖可的话又让陆诗颖轻飘飘了起来,可下一刻应暖可再次开口:“没见过有人能连续蝉联三届酸梅大奖最佳女主角的。”
“你!”陆诗颖怒气冲冲地指向应暖可的鼻梁想骂人,一看在座的蒋肇庭跟郭书沫又硬生生吞了回去。
“酸梅大奖是什么?”郭书沫好奇地问。
“其实也就是业内一个不权威的投票而已,评选出一年里演技最烂的演员。”
应暖可将“最烂”两字咬得特别清晰特别重,略带嘲讽地看着陆诗颖笑了笑。
陆诗颖郁闷愤慨,恨不得上前撕烂她的嘴。
郭书沫有良好的修养,问了个令人如此难堪的问题,咳了咳嗓音,将话题转走:“拍戏很辛苦吧?”
“是有一点,我爸妈老叫我别这么辛苦,可我自己喜欢。”
说的时候带着满满的自豪感,应暖可忍不住翻白眼,大小姐前呼后拥的,知道什么辛苦啊。
“我也很久没见你妈妈了,有空约她出来喝茶。”
自从陆诗颖进来后,蒋肇庭脸上就出现了明显的不耐烦,眉峰皱成“川”字,手指在膝盖上烦躁地点着。
陆诗颖挽着郭书沫侃侃而谈着,郭书沫偶尔接两句,大部分时间都沉默着。
应暖可捂着嘴巴打了个瞌睡,正巧这个画面被蒋肇庭捕捉到了,他偷笑了下,站起来冷淡地说:“妈,我出去消食。”
“我一起。”应暖可连忙接道,她实在不想在这里听陆诗颖那些无营养的话。
蒋肇庭微微点了点头。
“蒋夫人,谢谢您今晚的招待,那我先走了。”应暖可礼貌恭敬地说道。
郭书沫有些郁闷,本想拉着应暖可跟蒋肇庭,好好聊会儿天的,谁知道来了个不速之客……
陆家跟蒋家平时往来频繁,又不能开口赶人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二人出了门,不过换位想想,也是给了他们独处的时间。
等人走了,陆诗颖就开始给郭书沫上眼药了:“蒋阿姨,我终于想起这位可可是谁了,她不就是余导新作的女主角吗?电影名字就叫《雪天使》。”
“《雪天使》?”郭书沫的双手有些颤抖。
“是啊,还要演唱这首歌,就她这样的水平,怎么可能唱好这首经典曲目?”
“陆小姐,我们夫人要休息了。”林妈从厨房里出来听见这话,立刻严肃地说道。
“蒋阿姨,不是我说她坏话,那张漂亮的脸是个大杀器啊,蒋大少在生意场上了得,可是在情感方面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小心别找了她的道。”陆诗颖状作善意地提醒。
林妈将人送走后,就见郭书沫精神有些不济,哀叹了一声,“夫人,您又想起子修少爷了?”
“子修走了快五年了。”郭书沫脸上一片哀伤,眼眶不知不觉便湿透了。
“您不必如此自责。”
“这些天我老是做梦梦见他,梦见小时候他跟肇庭两人,他比肇庭大了一岁,可是长得还没他高,却很有大哥样,肇庭惹祸了,他都一力承担下来,所以肇庭最依赖的人便是他。”
“是啊,大少爷最听子修少爷的话。”
“林妈,如果我当初不说那些伤人的话,子修可能就不会离开,就不会碰上飞机失事,就不会……”郭书沫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这事说到底是老爷的错,他不该瞒了您这么久,您一直视子修少爷为己出,结果让您知道他是老爷的私生子。”
“我当初真的是气着了,那么多年的母子之情,子修叫了我那么多年的妈,我不该让他滚出蒋家的,他还这么年轻……”
“您也别太责怪自己了,是子修少爷没福分。”
“他们以为我不喜欢子修,严令任何人提起他,可是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他啊?他是我亲手教养大的啊,跟肇庭一样都是我的孩子啊。”郭书沫声泪俱下,双手捂着脸颊轻轻地哭泣。
林妈拍着郭书沫的后背安抚着,心里在责怪陆诗颖,明知道提起子修少爷会让夫人陷入伤痛,为了抹黑可可小姐,还要这么做。
同时又迁怒蒋梦,如果不是她,陆诗颖也不会知道《雪天使》这歌是由蒋子修创作的。
良久过后,郭书沫的情绪才好转了点:“林妈,今年子修忌日,我想去拜祭一下。”
“您没问题吗?”
“嗯,不知道是不是见到肇庭跟可可相处的画面,一直以来的郁结似乎解开了。”
“陆小姐自作聪明,以为说那些模凌两可的话能引起你对可可小姐的不喜,却不知道你比谁都清楚。”
“她们这些年轻人的弯弯绕绕看看就算,我哪能不知道她们的想法,何况肇庭又不是糊涂昏庸之人,他门儿清着呢。”
出门后的蒋肇庭跟应暖可行走在安静的林荫小道上,月色朦胧,晚风轻拂,清凉萦绕指间。
晚饭吃得撑,顶得胃里不大舒服,应暖可的手轻轻地揉着。
“胃里不舒服了?”
“似乎吃多了,有点顶。”应暖可带着一股娇意吐露不满。
“我让人送点消食片过来。”
“好。”
本来想拒绝的,不过临时又改了主意,她有点喜欢被他关心的感觉。
带着这点小窃喜,步伐又轻快了起来。
两人悠闲地漫步在如此美好的月色下,即使沉默不语,气氛依然很好。
不过乐极生悲,这里晚上不比城里,温度只有十几度,穿着单薄的抹胸连衣裙,应暖可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蒋肇庭既无奈又有些怜惜,“我送你回去。”
应暖可心里有种空落落的感觉,怏怏不乐地应了声好。
难得有这么好的氛围留给他们散步,没想到时光这么短暂。
回去的路上,蒋肇庭刻意地走在她的右前方,应暖可才注意到他是在替她遮挡袭来的凉风。
体贴的举动如同一股暖流窜遍全身,将晚风带来的凉意通通驱散了。
回到别墅时,门口有位中年人笔直地站着,看见蒋肇庭便是一声恭敬的蒋大少。
蒋肇庭从他手中接过消食片,那人就离开了。
门口的灯光依然明亮,映照在蒋肇庭的脸上,使得眼神都温柔许多,应暖可不小心便有些沉溺其中。
“待会儿吃一片,要还是不舒服再给我打电话。”蒋肇庭将消食片递过去,细心地嘱咐。
磁性低沉的声音一下下地撞在应暖可的心尖上,酥麻酥麻的,她的手指相互揉捏,竟有些舍不得回屋了。
“小可。”蒋肇庭又轻轻地唤了一声。
应暖可每次听见他喊出这两字,心跳总会不由自主地加快,此时也不例外,灿若星辰的双眸泛着晶莹的光亮,眼底含着一丝惊慌错乱。
“想问问你明天早上要不要一起出来逛逛?我已经好久没这么亲近大自然了。”
“可以啊。”应暖可欢快地应道。
“那明天见。”
“明天见,你回去吧。”
蒋肇庭并未立刻走,而是凝视了她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应暖可被他最后那眼含笑的凝望看得心乱紊乱,碰触脸蛋,果然又很烫。
晚间躺在床上,应暖可丝毫没有睡意,翻阅着手机里两人的合照,笑不拢嘴。
第二天自然起迟了,等蒋肇庭来按门铃的时候,她还蓬头垢面的,捂着脸颊给他开了门,便闪进了浴室洗漱。
出来时扎着马尾,穿着运动服,瓷白的皮肤柔柔嫩嫩的,乍看之下像个中学生,洋溢着青春气息。
蒋肇庭将热好的牛奶跟面包端上饭桌,努力按捺住心中那股悸动的感觉,沉声说道:“过来吃早餐。”
这是他们第一次同桌吃早餐,心境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同,应暖可埋头啃面包,完了后又伸手去拿。
结果不小心与同样伸手的蒋肇庭触碰到,顿时一股电流般的酥麻传递过来,她愣了片刻迅速地收回来。
蒋肇庭表情淡定如常,将面包放到她的碟子里,顺便问道:“够不够?”
应暖可有种莫名的心虚感,手碰一下而已,她干嘛大惊小怪?随即摇了摇头表示吃饱了。
两人出门时已近八点,晨起的阳光把飘荡着轻纱般薄雾的林荫照得通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