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机丢开,明仁抬脸:“怎么了?困了?”
“不是。”他略带报复性地将她的肩膀揉了两下,揽紧她。
明仁的心跳也已经乱七八糟,但是没作声,弯着唇角笑。其实也不是非要体检报告不可,至少对温浥尘是这样。两人第二次见面时,她那么主动,都搂到床上了也没见他做什么,自然是很克制自律的一个人。而且,医生的录用标准里对体检很严格,这样想,温浥尘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还什么都没做,两人都禁不住感觉有些热,明仁悄悄地把脚露到被子外面,但是好像不抵用。
冷场了那么几秒钟,温浥尘突然翻了个身,明仁在下,他的手肘虚虚地自己的重量撑着。他的唇跟着想压下去,将将接近她的鼻尖却打住,呼吸灼热,落在明仁脸上,她也跟着烧的慌。又是这样,还没发生什么,汗都出来了。
温浥尘暗骂自己简直是给自己找罪受,只迟疑了一会儿,便不管不顾地亲下去了,额头眉间鼻梁脸颊还有唇齿,从未有过的细致。心底的理智叫嚣着该停止,血液里的渴望却驱赶着他往前。
明仁吻技生涩,此刻也只有招架的力,甚至连换气都不熟练,有些喘不过气。
两人呼吸都凌乱,温浥尘在明仁耳朵边亲了亲,适时地停住。嗅着她发丝上淡淡的洗发水味儿,让自己冷静下来。她还是个病人,自己要再继续,岂不是跟个禽兽似的。
贴着她耳边,他压着嗓音:“明仁,这样不行,我去隔壁屋睡。晚上要是有事你叫我。”
“好。”
她心里也有点乱,复杂又矛盾。
温浥尘起身,把她的被子往上拉,盖到她肩膀,然后下床,将自己那床被子卷起抱走。到门口,他问:“现在关灯吗?”
“关吧。”床头也有开关,但温浥尘顺路关了也行。
他摁灭了灯,说了声“睡吧”,卧室门随后跟着被他掩上。
10点,还不是她睡觉的点,但闭目躺一会儿就能很快入睡。她翻了个身,面朝向窗户一侧,窗帘并没有拉得严实,半扇窗户显露着这个城市夜间的灯火。
她抓过手机,给他发消息。
明明的明:睡了吗
Wen:没有。
明明的明:那咱们继续聊会儿天
Wen:快睡
明明的明:你是不是厌烦我了?这么快就厌烦了?
补了个熊猫头表情包过去。
Wen:……
明仁看看表,发了条消息。
明明的明:绝交9小时,明天我没醒就别跟我说话
温浥尘读着她的消息,都不知道怎么回复才好。床太硬,刚才出来甚至连床单都没拿,只有枕头和一床被子,但明仁那屋是去不得的。本来没想那么多,但这会儿竟然只剩那种抓心挠肺,想抱她的冲动。
回了个“好”,翻身过去,闭目,开始回想最近的实验,脑子里是实验的操作流程,以及明天下午的一些安排。如此,他很快入睡,比以往都早。
明仁等了半天等来一个字的回复,抿了抿唇,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把手机换成飞行模式。
不知道是不是认床,明仁不停地翻身。
睡了一会儿,睁开眼。屋里并没有风,但窗帘飘忽不定。夜色里,她借着外界遗漏进来的光,一双眼盯着窗帘后面,那里似乎有人。
看了好一会儿,如她所料,那里果然有人。
“是谁?”
听到她的声音,那人不再躲藏,缓缓地从窗帘后面走出来。逆着光,光影勾勒出他四肢的干瘦枯槁。
又来了。
明仁手指紧紧攥着,她在做梦。这不是她第一次梦到这样的场景,只是地点可能会变,在她家里,在陌生的酒店,在朋友的客厅沙发,她都梦到过。
没事的,不会有事的。她在心底默念着,勉强的安慰自己。现在是梦,等梦醒了就好了。
可是那个人影还在逼近。
“你别过来,求你别过来。”
人影停住,没再靠近,但屋里的灯突然亮起,那个人清清楚楚的落在她的视线里,他身上的每一处溃烂的伤口,他痛苦挣扎的眼神,他颤抖的唇,深陷的眼窝,明仁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她倒抽着气,浑身发抖,不敢再发出一丝声响。
“明仁!明仁!”温浥尘用力地将她摇醒,“明仁,你醒醒!”
千斤重的眼皮在一瞬间卸了重量,她猛地睁眼,双手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抓住温浥尘,身体跟筛糠似的发抖。
温浥尘抱着她坐起来:“做噩梦了?醒了,没事了。”说着,边安抚地拍着她后背。她扭头,看向窗户边,窗帘如旧,安静地一动不动。
温浥尘把她眼角拭了两下,眼泪都吓出来,也不知道她梦到什么。顺着她看到方向,什么都没有。
“好些没?”
明仁点头,呼吸渐渐平稳,但拽着温浥尘的手没松开。
“温浥尘,你有没有体检报告?”
他微怔,怎么突然找他要这个?
“有吗?”她问的时候都没发觉自己的迫切感。
“有,电子报告,要看吗?”
“要看。”
按了按她的肩膀,温浥尘去隔壁取了手机过来,把电子版的体检报告拿给明仁,她不看其他,只看传染八项的检查,一切正常。看完,她舒了一口气。
“到底梦到什么了,怎么怪怪的?”
她目光涣散地摇摇头,一手拽着他:“那个,你能不能就在这里睡?”
第43章
卧室的大灯关了,只留了床位沙发旁边的一盏地灯。
明仁靠在温浥尘怀里, 半晌没说话。他低头看了看, 她并没有睡着。
“是不是认床?”
“不是。”她吞了口唾沫, 情绪渐渐平复, 这才想起她应该把她的报告给温浥尘看的。
她微微撑起身, 在枕头下摸索。
“你找什么?”
“手机,不过我很久没体检了,明天去医院再查一次,报告给你。”她顿了顿, “不仅是因为公平,我也应该尊重你。”
“我比你还清楚你的状况。”他把她摁住, 拉回来,被子给她盖好。手安抚性地摸了摸她额头,总感觉她似乎哪里不太对。
“我不介意。男女交往比一般的人际交往更亲密一些,了解对方的身体状况,保护好自己, 这是应该的。”
明仁仰着脸看他, 或许医生这个职业让他对索要体检报告一类的事很淡然, 可是越淡然, 她反倒心里有愧疚,觉得自己有心理障碍。
她往温浥尘那边靠得更近,一手抱着他的腰。
“刚刚我梦到外公邻居家的那个哥哥,比我大十来岁。小时候我喜欢哭,生字没写完哭, 膝盖摔破了也哭,午睡醒了家里没人也哭。他要是遇到的话就会哄我,给我买吃的,还帮我写字,用左手写,那样更像一年级小学生的笔迹。后来他高中毕业就入伍了,去了边防,但是只去了一年就回来了,他生了病,好像很严重。
“那时候,我第一次听说一个词叫‘艾滋’,他就是那个病。其实他看起来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可是小地方,一件小事情可以迅速传开,并且将其妖魔化。他出门跟人打招呼,别人要么不理,要么也隔得远远的,很尴尬地说几句话,生怕病毒会隔着空气飞过来,其实艾滋根本不会说两句话就传染,他们太无知。
“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的,反正放学之后会去找他,他忙自己的事,我就在旁边写作业,一边跟他扯学校里的闲篇儿。我姥姥不太乐意我去他家,好在我姥爷支持,只有我手被削笔刀划破的那几天他不许我去。再后来,我被隔壁班的同学欺负,他们说我邻居哥哥有病,我也有病,我回去又哭了一次,那之后哥哥就不许我再去他家。其实我只是想陪陪他,大家都不理他,我理他的话,他应该不会那么孤单。”
说到这儿,明仁眼眶发酸,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因为脸贴着温浥尘胸前,他能感到那里温热一片,手轻拍了拍她后背。
“后来有一天,他突然来跟我说他要去外地,不回来了,让我好好学习,还让我不要理我那个爸,还有以后要保护好自己,不要为了可怜别人而伤害到自己。就在我们家门前的桂花树下,他说了好多话。再后来他真的走了,不是去外地,是自杀。有时候回想起来,我那次从学校回来不哭就好了,我要是把那些小王八蛋揍趴下就好了,看谁还敢胡说八道。”
“年龄大一些,渐渐了解了什么是艾滋,就更替他难过,他还没有结婚,没有过女朋友。之所以感染是因为在边境执行任务,被毒贩划伤。一是他们对HIV没有敏感的防护意识,二是,条件有限,当时才零几年,不像现在。”
“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后我不管喜欢谁,和谁在一起,只要有想亲近的想法,我就会梦到他,而且不再是他以前干干净净的样子,而是形容枯槁,模样特别可怕。我有咨询过心理医生,她说,这样的梦其实是反应我没有安全感,害怕自己会被感染,可以试着寻求让我觉得有安全感的东西,比如体检报告,医院的报告做不了假,不仅能查HIV,还有其他传染病能一并查出来,那样的话,或许我的心里负担就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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