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大嫂,当真不肯借吗?”
罗淑仪唉声叹气,“不是不肯借,是没钱借。”
舒美雁受够了气,见罗淑仪油盐不进,她霍然站了起来,冷冰冰的看了罗淑仪一眼,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
甚至没有说一句道别的话。
罗淑仪也不挽留,关上了门,转头就绷着脸对着舒昕道,“人家哭丧着脸,你笑什么?”
舒昕:“……”
冤枉,她真不是那意思!
她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喜悦啊!
好在罗淑仪也不计较,说完后又开始吐槽起来,“你姑姑真把所有人当成傻子。”
舒昕没掺和这些事儿,有些不明白,她只用疑惑的眼神看着罗淑仪。
罗淑仪很快就给了答案,“好歹你姑父是教育局的副局长,如果真的想要到外头借,哪里真缺这几十万,只不过借钱下来都要欠人情,将来若是别人用这人情求他办其他事,那到底是办还是不办呢?倒不如直接问咱们借,这算盘打的真敞亮。”
“咱家不需要靠你姑父的势,就这么近着远着当亲戚吧,挺好的。”顿了顿,见女儿还是傻傻的,她忍不住用手点了点对方的脑袋,“否则你以为我干嘛要你陪我坐在客厅里听着,还不是让你学着点。”
成天读书,不懂些人情世故,将来可怎么生活哦!
舒昕还不知道在妈妈的心里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书呆子,如今,她只觉得妈妈真是少有的明白人,她立刻凑上去撒娇,“我心里都懂的。”
罗淑仪摸了摸舒昕的头发,突然诧异地开口,“你皮肤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了?”
晶莹剔透的,仿佛美玉似的,日日见了不觉得,可突然发觉,才有些惊。
舒昕心里明白是修炼的好处,但还是一本正经地忽悠道,“我看是学习的功劳。”
罗淑仪翻了个白眼。
第51章
舒美雁心事重重地走在夜色中。
月色微凉,照得人有些孤寂。
她微微叹了口气,上了许昌和的车,眉眼间皆是化不开的愁绪。
许昌和本思绪颇多,但见到舒美雁,他眼神一亮,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样?事情成了吗?”
他目光殷切,较之先前死气沉沉的模样,宛若天壤之别。
舒美雁咬紧嘴唇,终究不忍心道,“他是我大哥啊。”
爸妈走的早,所以,他们兄妹三人相依为命的长大,感情比普通的兄妹更深厚。
“他为了我和二哥,放弃了自己的学业,到城里打工,把我们俩供得体体面面。”
虽然说舒展呈如今春风得意,可谁知道他究竟吃了多少苦呢。
有些回忆,舒美雁甚至不愿意去深想。
不过,早已在不知道的时候,他们兄妹三人的感情越来越淡。
许昌和眼底也飞快的划过一抹不悦之色,他耐着性子问道,“既然大哥对你那么好,为什么不愿意借钱给你呢?不仅如此,还要多番言语挤兑。”
“今天让你上门借钱,你可借到了?”
他承认以往的舒展呈是好的,所以自己也一直报着感激的情绪,但如今,对方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舒美雁嘴唇咬得更紧,好半天后才给了答案,“大哥家日子也过的紧巴巴。”
当然,这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信。
许昌和冷笑一声,“我知道,这两次的聚会让两家有了龃龉,可一家人哪有说两家话的,若不是他们早就对我们心存偏见,又怎么会发作得如此之快?”停顿了片刻,他声音放柔,继续哄道,“现在你嫁给了我,你的荣辱都系在我的身上,我飞黄腾达了,你脸上才有光;我若是穷困潦倒,连带着你也抬不起头。你最应该考虑的,不应该是我才对吗?”
舒美雁似是被说服了,可她闭着眼睛,痛苦地开口道,“可是,那也不该要我大哥的命啊。”
舒展呈一走,自己的大嫂和侄女又该如何生存呢?
许昌和说的唾沫横飞,口干舌燥,见舒美雁仍然冥顽不灵,他有些恼了,“这些年我升官有多不容易,你都看在眼里。现在有这么个大好机会,难道你还不帮我吗?”
“人家只是要根头发而已,又没让你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就算不从你这里入手,他们也会找别人做这些事。为什么不能便宜我们呢?最重要的是,你怎么就知道你大哥一定会出事?”
“行了,你别说了。我就问你拿到舒展呈的头发没有?你要是拿到了,赶紧给我,我好去交差。要是没有拿到,那咱俩也就完了。”
对于教育局局长这个位置,他心心念念地这么多年,终于只有咫尺之遥。
他势在必得。
舒美雁脸色仍然痛苦,“我不是傻子。他们如果不是对大哥有图谋,又何必要他的头发?”
虽然她不信神鬼,但是世界上总有一些难以用科学解释的事情,她害怕因为自己的缘故,大哥丢了性命。
“教育局局长的位置固然好,但是,咱们也得清清白白的坐上去啊。”
当然,行贿在体制内司空常见,大家装聋作哑,只要不沾染上性命,在舒美雁的心里,其他的手段都是干净的。
许昌和本耐着性子,可话说到这份上,他已经不耐烦了。
“你是帮还是不帮?想想许妤、许善,咱们才是一家人呐。”
舒美雁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身后的高楼,许久之后,她才咬了咬牙,拿出了一直攥在手里的头发。
“就这一次。”
这一次来大哥大嫂的家里,明里是借钱,暗里是去家中找头发。
她借着上厕所的机会,匆匆忙忙地翻找了一下,根据着长度颜色,才好不容易地找到了舒展呈的。
许昌和兴奋地接过,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容器中,他看也不看舒美雁一眼,直接发动了车引擎。
待把舒美雁送回家后,他又开着车子消失了踪影。
舒美雁心绪复杂。
她觉得自己像一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嘴脸难看又可恶。
在沙发上坐了许久,她抹了抹眼泪,最后还是回了房间。
既然是自己选择的这条路,那便不要再后悔了。
——
秦淮先自送走舒昕后,便雷厉风行地彻查开。
他不仅调查闵小华与其老公的背景,甚至将他们以往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又去了哪里这些琐事一一记录在案。
还有当初替他寻风水宝地的大师,也不放过。
但凡发生过的事情,即便万般遮掩,也总会有一些线索。
这般抽丝剥茧下,终于有了一些眉目。
可正因为如此,他才有些骇然。
在书房内不吃不喝一整天,秦准怕他扛不住,连忙端了些饭菜送入书房,同时开口规劝道,“爸,你多少得吃点,要是身体扛不住了,那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他也恨幕后黑手,可是,再怎么样,也得把自己养的好好的,自己都倒了,还有谁会来替他们报仇?
秦淮先像是老了十岁,那副精神矍铄的模样,再也瞧不见。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旋即挥了挥手,示意儿子坐下,“这些年来,你做的很好,我老了,不中用了,这个家还是要你扛起来。”
秦准大吃一惊,“爸,你究竟怎么了?”
秦淮先缓缓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走到窗边上,凝视着天上的明月,突然喟叹起来。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啊。”
秦准是个聪明的,他一下子就听出了秦淮先话里的意思,他同样有些骇然,“真的查清楚了吗?这些年,你替他办了多少事?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如今他一路高升,就要卸磨杀驴了吗??”
在官场上,不站队的,基本走不长远。
明里暗里派系无数,都得睁大着眼睛好好观望清楚,免得一不留神就踩了坑。
秦准一直觉得爸爸有眼光,有头脑,跟的人也对,所以才有了秦家如今的风光。
“他这也太过分了。”
秦淮先一动不动,“怎么可能会有具体的证据呢,他做事有多小心,你我又不是不知道。只是,所有的一切都直指他罢了,就算我不信也得信。”
“初和大师和他私交甚笃,可笑我这么多年跟在他身后竟也不知,可见他从来没有把我当成自己人来看待。”说到最后,他的脸上布满了冷意,“他想动我也就算了,可不应该来招惹我的家人,这回我必要让他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随意欺辱的。”
对方心思歹毒之极。
初和是第一步棋子,哄得他搬迁祖坟,自掘坟墓。
闵小华是第二步棋子,颢颢一旦生病,一定会分了家里人包括他在内大部分的心思。
最后,对方还在官场上挖了大坑给他跳。
试问精神恍惚又终日忧心忡忡的自己,又怎么可能像以往那般明查呢!
秦准眉头不由自主地蹙了起来,“爸,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如今,咱们又凭什么、拿什么和人家去斗?”
他比较倾向于一击即中,否则后患无穷,倒不如韬光养晦,等他日有了能力,再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