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林成曾经是苏溪午夜梦回的一个念想,过了这么多年之后,再次见到林成的时候,苏溪还是觉得自己的脸习惯性地烧了起来。少年时期的习惯实在是太难改变了,不过苏溪在惊艳了一瞬间之后就立刻退到了安全距离之外,她状似不经意地用左手将头发弄至耳后,露出那枚朴素的戒指。
“好久不见。”苏溪笑得大方得体。
林成的目光接触到苏溪的戒指的时候似乎被烫了一下,他抿了抿嘴唇,吞下了一大堆自己想要说却又不敢说的话,他克制地回应道:“你结婚了?恭喜恭喜。”
“嗯,不久之前结婚的,那时候你可能还没回国吧。”苏溪笑着寒暄道。
“哈哈哈怎么不等等我,等我回国了,你的选择不就多了一个。”林成半真半假地开玩笑,但是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他拿着红酒杯微微地晃了晃,轻轻地抿了一口酒——
酒是苦的。
“发生了一些意外,”苏溪提到于嘉年的时候就想到了刚刚的失望,那种失望透顶的情绪一瞬间又朝着她卷了过来,她也忍不住拿起了酒杯,“你知道的,我最容易分不清什么是友情什么是爱情了,所以经常弄混,也好像经常对别人有好感。”
“嗯。”林成强迫自己笑了笑,轻轻地跟苏溪碰了碰杯。
苏溪刚刚说的那句话,是他年少无知的时候对苏溪说的话,他说苏溪分不清什么是亲情什么是爱情,总是容易陷入自己所认为的爱情里,年少的他拒绝了苏溪的靠近,苏溪从那之后果然也就不再对他狂热了,变得克制又礼貌,他失去之后发现这样的苏溪并不是他想要的,但是他已经没有资格再说出口了。
他逃出国了,回来的时候,佳人已婚,他们之间,终于有了永远填补不了的鸿沟了。
于嘉年的注意力一直在苏溪这边,当他看到坐在苏溪身边的那个有些熟悉的身影的时候,后槽牙酸得不行,他认出了林成,自然也看到了两人相谈甚欢的景象,于嘉年想要上前把苏溪接过来,但是终究还是没有起身。
苏溪笑得很开心,想必她真的很开心吧。
他和苏溪虽然在尝试性地破解那段契约关系,可是到底还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不然苏溪今天就不会对他这么抵触了。
于嘉年虽然是这么开解自己的,但是还是忍不住猛灌了自己几大杯红酒,于夫人在一旁用眼刀克制着他,但他似乎浑然未觉。
——酒是酸的,也是苦的。
第26章 成长
晚宴结束之后, 苏溪和林成两个人道了别, 苏母倒是是真的生气了, 将苏溪拉在一边,不给她接近于嘉年的机会。
“溪溪,但凡你跟我们家里人说过于家人是这么对你的, 我和你爸肯定都不同意你嫁过去,结了婚也得离。”苏母实在想不到为什么于母能够那么的恶毒, 就算是婆婆对媳妇的提点, 也应该注意场合, 注意尺度,“还有那于嘉年也不行, 前头刚刚跟我们说他会对你好,对你好一辈子,现在就跟榆木脑袋似的。”
“妈。”苏溪不能告诉苏母她和于嘉年两个人目前只是契约关系,虽然有一点小暧昧, 两人答应了对方试一试,看看能不能试成真夫妻,现在看来,要是于嘉年没有意识到她和于母之间的矛盾的话, 恐怕他们两个很难能有未来。
苏溪垂下眼帘, 面无表情地帮于嘉年开脱道:“于夫人也是不知道我是苏家的女儿,若是她知道了, 她肯定会对我很好的。”
“管你是谁家的女儿,她都没有资格这么磋磨!”苏母动了气, 苏父和苏宁的脸色也不好,“之前于夫人但是我跟我们家说联姻的事情,我借着你们年龄也不大,现在都崇尚着自由恋爱,所以拒绝了,现在她儿子真的把我们家的掌上明珠给娶回家了,又不懂得好好珍惜,离婚,明天就离!”
远处的于嘉年牵着于母走过来了,于母脸上挂着不好意思的笑容,她笑道:“亲家啊,我这也不是不知道吗,现在娱乐圈里女明星的风评那么差,我也是怕了,所以才想的挫挫溪溪的锐气,不过啊,溪溪这嫁都嫁到我们家来了,婆媳之间的矛盾,也只是我们家的矛盾了。”
于母向来不是一个会妥协的人,这苏溪也是,瞒着自己的身份不告诉他们,害她出了这么一大个洋相,还让本来乖巧的儿子脱离了她的掌控,也不是个好的。于母明面上像是道歉了,但是私底下就像是在说,苏溪都已经嫁过来了,你们娘家人操什么心呢?
“妈——”于嘉年对自己的母亲说不了重话,再加上于母之前对于嘉年的控制,让于嘉年无法第一时间去反驳她。
于母不宠于嘉年,但是她要控制于嘉年,因为于嘉年是她跟于父相处的时候唯一的筹码,不管于父在外面多少彩旗飘飘,只要她手里有于嘉年在,她这根红旗,就能将外面的彩旗拔掉,于父还对她做不了什么。
“算了。”苏溪反驳的话在心里绕了一圈又一圈,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她拉着自家母亲说道,“妈,我们回家吧,我想回家住几天。”
“好。”苏母就算是真的生气,面上也保持着几分风度,如果苏溪不准备撕破脸,她自然不会让苏溪以后难做,她深深地看了于嘉年一眼,拉着苏溪离开了。
于嘉年沉默地牵着自己的母亲上了车,于母一路上都在炫耀刚刚苏溪有些怕她,不敢正面驳斥她,说明她已经立威成功了,接下来好好修补一下他们和苏家的关系,过不了多久,苏家的资源也就能用得上了。
“妈,我和苏溪是真心相爱的。”于嘉年皱着眉打断了于母的话,“您就不要再给我们添堵了,刚刚在外面我也是顾着您的面子,如果再有下次,我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翅膀硬了,你还敢来威胁我了?最近这几天我和你爸把你的权限卡的很严,你管理公司也很辛苦吧,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和你爸给你的,你要是想继续拥有下去,最好乖乖听话,不要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于母听见于嘉年的反驳瞬间沉了脸,威胁道,“现在看起来,这苏家的女儿倒是还娶不得,娶了之后,连原本听话的儿子都变得不听话了。”
“妈,这不关苏溪的事。”于嘉年辩驳道。
“还学会顶嘴了,你要是真的有本事,就别用我和你爸的东西,想必那苏家的女儿看上你,也是因为你的身份和钱财吧。”于母说的话都很伤人,但是这一句,却是直直地刺进于嘉年的内心了,于嘉年比任何人都清楚,苏溪选择跟他结婚,只不过是因为他是嘉盛地产的总裁,她不想暴露身份,所以才选择跟他凑合罢了。
于嘉年突然的沉默让于母知道她的猜测是正确的了,于母不明显地笑了笑,之前还以为再也拿捏不住于嘉年了,现在看来,于嘉年还是有弱点的。
“你要是还想在公司工作的话,你就乖乖听话,不然出去给别人家打工,一年下来连你身上的一件衣服都买不起,你还怎么给苏溪一个好的未来?”于母敲打了之后又马上给了一个甜枣,“这一次你回去跟苏溪好好说说,两夫妻嘛,床头吵架床尾和,我们两家合作,也是双赢的事情,到时候公司股价越来越高,你这总裁自然也当得越来越稳。”
“……”于嘉年没有说话,但是手已经紧紧攥成了拳头,他其实不是没有想过离开家,于父于母给他的压力和控制让他得不到任何喘息的余地,他们给了他优越的生活,给了他寻常人不能得到的非常多的东西,但是唯独没有给他自由,也没有给她一个正常家庭的关爱。
“……如果我离开公司呢?”于嘉年问。
“……你想都别想。”于母听了于嘉年这话简直要炸毛,“你要是离开公司了,你现在的东西可都没有了,我想苏家的女儿也不会随便找一个人就结婚吧,你没钱没房没车,连一个普通的女孩都看不上你,更何况是苏家的女儿。”
“苏家没有您想象中的那么势利。”于嘉年沉声道。
“嘉年啊,你还是太年轻了。”于母说不过他,便也就不会顺着他的话说,她只需要随便说一句话,打压打压于嘉年的锐气就够了,她的儿子她还会不了解吗?
于嘉年听了于母的这句话果然沉了下来,两个人在之后一路无话,等到于母带着于嘉年回了老宅之后,于嘉年下车扯了扯领带,叫住了正准备上楼的于母。
“妈。”
“于嘉年你别耍小性子,今天晚上我对你的容忍度已经够高了。”
“妈,我想了很久。”于嘉年合上车门,对着有些错愕和恼怒的于母说道,“我准备自己去闯一闯。”
“笑话,一个苏溪能让你变成这样?!苏家的女儿真的是让我大开眼界了!”于母第一次有一种于嘉年要脱离她的掌控的糟糕的心情,她尽量稳住自己说道,“于嘉年,不…儿子,你可别做傻事啊,你这样做,我和你爸都会非常伤心的。”
“不是因为苏溪,我的所有的改变,都是为了让我自己成为一个堂堂正正的自由的人。”于嘉年说道,“我想成为一个配得上她的人,确实,我很感谢你和爸给我提供了这么好的环境,但是有些时候我会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就像今天晚上,你的咄咄逼人,让我觉得这个世界很荒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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