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从来都看不惯余翠华，她可以帮曲卫北、曲卫莲，就是不肯帮曲卫南一把，何尝不是这些日积月累起来的怨恨。
但毕竟他们一家人离曲溪村远了，张淑水当年也算是对他们一家不错，有时候孝顺不是拿钱就算是真孝顺，潘眉姜也是知道这个道理。
很多时候一家人逢年过节聚在一起，余翠华说话再难听，潘眉姜都可以装作没听见。
可这回张淑水摔了一跤，这会儿还在昏迷，从知道消息，余翠华就没表现出一点担忧，到现在大家都着急赶回谷城，她却还在后门院门骂曲苍术。
潘眉姜的脾气就彻底压不住了，也不管胡同里有没有人看热闹，她此刻恨不得撕了余翠华这张嘴。
余翠华多少年没见潘眉姜这么大发脾气，指着鼻子骂人了？她都快忘记当年的潘眉姜了，大多数她说什么，潘眉姜都是一笑了之。
久而久之，这几年余翠华觉得潘眉姜就是仗着有钱了，知道自己愧对他们一家人，不敢跟她争，胆子才越来越大，计较也越来越多。
余翠华就是不爽潘眉姜一家人都飞黄腾达了，也不帮衬自家兄弟，还不想着点他们的儿女。
她心里对于自己过去做的事没有一点数，凡事都往别人身上推，不管什么事都是别人的错。
这会儿被潘眉姜这么指着鼻子一句句的质问，先是觉得她说话过分，后是觉得潘眉姜不给她面子。
这些年要不是他们孝顺陪伴着曲军和张淑水，他们一家人能轻轻松松在景城过日子？能不带着两个老拖油瓶过的这么滋润？
她只觉得自己一肚子的苦，大女儿不听话跑到景城，每个月寄了那么点钱，够吃还是够花？
好不容易小女儿眼看要出国了，潘眉姜这么不给面子的骂人，肯定就是嫉妒，就是觉得她的女儿抢了曲松音出国的名额。
余翠华不会明白潘眉姜如今的家底根本不在乎所谓的出国名额，更不会懂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惹怒了潘眉姜。
可她也是个脾气火爆的人，被潘眉姜这么骂，怎么受得了？
余翠华往后一退，使出了杀手锏，以前每每都潘眉姜对上，她都是用这一招。
直接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开始哭诉起来，“哟，大家来看看啊。这是不给活路啦。我们一家人在老家照顾二老，端屎端尿的伺候着。他们一家人在这里好吃好住，啥都不给，还说我们占便宜！都来看看啊。”
潘眉姜多少年没见这么撒泼的余翠华了，毕竟大家年纪都大了，见识也多了，孩子都大了，都是要脸面的人。
微微一怔之后，更气了，低头看着她，“你还有脸说？爸妈身体好着呢，还需要你端屎端尿？你在咒他们？！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说着就要上前动手，却被曲卫西一把抱住，嘴里还在劝着，“媳妇儿，这是咱店门口，别跟泼妇闹腾。”
曲卫南今天知道女儿要出国了，他们没准也能出国见识了，他文化程度不高，在他心里，能出国的都是大人物，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儿。
这会儿一看余翠华这么一出，他也有些傻眼，好一会儿看潘眉姜被曲卫西抱住，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去拽在地上哭诉的余翠华，只觉得自己丢脸死了。
曲小玲更是看傻了，从她重生回来没多久，潘眉姜一家人搬走了，余翠华没了敌手，日子过得轻松多了，说一不二的。
她也没机会见识余翠华这么撒泼的一面，看曲卫南去拉她，脸上带着不耐，她也赶紧上前帮忙，轻声劝着，“妈，咱们起来再说。”
“二嫂，你先起来吧。咱们一会儿还得赶飞机呢。妈的身体要紧，你也别跟三嫂闹了。”曲卫北一看余翠华这样，心里很不耐烦，可他知道潘眉姜就算是脾气上来也讲理，可余翠华是个不讲理的主。
余翠华被这么几个人围起来，还在地上撒泼，不停嚎叫着，来来回回就是他们一家人孝顺二老，待在老家老老实实的，还被从不孝顺也不拿钱的潘眉姜一家人嫌弃了。
四合院的后院后门也在胡同里，周围肯定是有邻居的，大多数都知道潘眉姜这家药膳房，还时不时来吃饭。
这会儿闹得这么厉害，凡是路过的，在家听到动静的，都出来看热闹，当然不像是上一世那种拿着手机拍摄指指点点。
只是几个相熟的人都是一脸好奇的聚在一起，看着这边，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被余翠华气的快炸掉的潘眉姜也反应过来了，这么闹给别人看热闹，大家脸上都没光。
她轻轻推开抱着她的曲卫西，朝他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抖了抖衣服，推开曲卫北，居高临下的看着余翠华，“你继续闹。你可劲的嚎！你们一家人回谷城的机票有本事自己买去！”
曲卫南一家人从来都是坐火车来，每次来的票钱都是张淑水给，回去都是潘眉姜负责，他们也想坐飞机这种高级玩意儿，可太清楚太难买了。
好不容易可以做一次飞机，当然不愿意错过，曲小玲首先反应过来，连忙蹲下来劝余翠华，“妈，别这么闹了。咱们回去跟爷爷告状啊。你看三婶扣着我姐，不让她回家，还不让她寄钱，这些事跟爷爷说吧。”
潘眉姜说出这话的时候，余翠华就知道她不是威胁，而是说实话，早就想起来。
可这么起来多没面子，被曲小玲这么一说，又被她抱着往上这么一抬，慢慢跟着站起来，还略带不屑的扫了眼潘眉姜，嘴硬的说：“妈现在昏迷了，爸肯定着急，最想看见就是咱们一家人。这么多年可是咱们一家陪着他们的！”
潘眉姜深吸一口气，朝她翻了个白眼，余光瞅见了旁边站着的苏家人和张艾莉，也不知道他们站了多久，微微愣了愣之后，朝他们勉强一笑，推了推曲卫西，“行了，人都来了，快去吧。”
第155章 上飞机
原本张艾莉想在庭院继续陪着张霁席，让他心里能安稳一些，可张霁席着急于把张淑水尽快接到景城来。
应该去联系人的张艾莉当然不敢现在就找到把昏迷的张淑水带来，只能陪同张大卫一起到潘眉姜的四合院这边，算是送他们一程。
他们两来的比苏家人更早，因为有车在胡同里，他们的车没办法进来，步行进来打算帮曲松音拿东西。
一来就听到了余翠华那叫人听着打心底厌恶的话，张艾莉虽然跟曲苍术打得交道不多，也知道他不是曲家的人。
可她跟曲松音熟悉，总会听到曲松音赞扬曲苍术的懂事，遗憾他过于懂事，心里对曲苍术的印象也很好。
张霁席写下遗嘱的时候，她和张大卫也在场，可遗嘱里没有曲苍术一分钱的事，她也难免会遗憾，国人更看重的还是血脉。
心里会升起对于曲苍术的同情和些许内疚，总觉得他们跟曲苍术同样没资格继承，却依然能获得不少。
余翠华的野种两个字，勾起了张艾莉遇见张霁席之前那些难堪的记忆，心里更觉得憋闷。
跟张艾莉懂事七、八岁被收养不同，张大卫已经没有了过去的记忆，只是有些同情曲苍术被这样的辱骂，却不能还嘴。
苏家只有苏京墨和苏白微来了，秦雅楠在车上等着，他们两看见这一幕，算是已经习惯了。
就因为习惯，他们没有上前，如果他们插手，余翠华说话会更难听，闹得更厉害，这有太多的前车之鉴了。
“今天看见的这些事，这些话，我都会告诉爹地。我觉得他们一家人没有资格获得什么。”张艾莉的脸上满是厌恶，甚至是憎恨，她讨厌余翠华这种人。
张大卫回过神来，收起对于曲苍术那些淡淡的怜悯，跟着点了个头，突然挑唇一笑，“看来曲小玲出国的事不需要忙着办理了。”
这话倒是提醒了张艾莉，她愉悦的笑了起来，把手肘搭在张大卫的肩头，垫着脚用力点头，“对，她没资格。比起她来……”
她的视线转到了恢复平静的曲苍术身上，“不是说要有爱国心吗？放曲小玲这样的人出国，还能回来吗？倒是这个曲苍术，更适合一些。”
张大卫用达成共识的眼神瞅了她一眼，一点没在意被她压着肩膀带着的沉重感，笑着附和，“你跟爸爸聊聊吧。所谓的名额……”不过是血缘羁绊的幌子。
张霁席曾几何时还需要什么名额了，不过是想让曲小玲学会珍惜，可她这样的人连感恩都学不会，何况是珍惜。
这种人总要经历了失去才会明白珍惜是什么，他们不过是想帮助她成长罢了。
张艾莉不会有张大卫那已经瞬间想好，冠冕堂皇的理由，她就是觉得看不顺眼的人，别想从他们手里获得任何好处。
用华国人的话来说，这叫做什么来着？恩怨分明？管他呢，反正她不会让曲小玲逞心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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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知道被张艾莉和张大卫彻底厌恶的曲小玲，看见余翠华起身，而潘眉姜不打算继续计较下去，也算是松了口气。
顺着潘眉姜的目光，看见了张大卫和张艾莉，一脸热情的朝张大卫挥动手臂，“大卫哥……”停顿了片刻，依然不情不愿叫了一声，“艾莉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