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瞪她:“你这孩子, 我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吗?我还能吃了你……”
鹿萧张了张嘴, 还没开口,周淮初替她解围:“你别怪她, 是我考虑不周,这事做得有点仓促。”
舅舅笑了笑:“你不用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我自己的外甥女我还能不了解,她整天想东想西,思维跳脱,怕这个怕那个,没个成年人的样子。”
“……?”
鹿萧难以置信:“舅舅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就这么数落自己亲外甥女吗?
周淮初笑意很深,真不知道他给舅舅下了什么迷魂药。
舅舅奇怪地看她:“我说的不对吗?”
“……”
就算是对的,也不能这么说啊,鹿萧愤愤不平:“舅舅,你到底站哪边?你难道不应该是狠狠地质问他为什么拐走了你的外甥女吗?”
舅舅哼笑一声:“拐走才好,省得我一天到晚怕你嫁不出去,现在正好有人收了你,我感谢还来不及呢。”
“……”
此刻,她真的深深怀疑,舅舅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被周淮初抓住了?
下午,顺利见完家长的周先生,终于要动身回江临。小陈开车来接他,临走前,舅舅舅妈居然很有眼色地让鹿萧一个人送他到门口。
站在顾家门前那棵大梧桐树下,鹿萧一脸好奇地问:“你跟我舅舅在书房说了些什么?”
周淮初一笑:“你想知道?”
她很真诚地点头:“非常想!”
她就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给舅舅说的,搞的舅舅不但轻易接受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而且好像还恨不得现在就把她给嫁出去。
周淮初说:“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等你回江临了再告诉你吧。”
“……”
分明就是不想说!
鹿萧摆摆手,也不强求:“不说算了,你赶紧走吧。”
他笑了笑,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两秒,嘱咐她,“开学前早点回江临。”
“……”
鹿萧:“知道了。”
*
暑期剩余的时间,鹿萧几乎都在周淮初发来的翻译文件里度过。
终于在某天晚上打电话时,她忍不住埋怨:“我好不容易放个假还要给你当苦力。”
他笑了:“男友有难,女友帮忙分担不是很正常?”
哪里正常了?
其实分担也不是不可以,但她突然想到个很重要的事,便问他:“对了,你会给我发工资吧?”
“……”
周淮初:“工资没有,要人一条。”
“……”
鹿萧:“我不要,我就要钱!”
他难得很无语,过了半天却说:“你人都有了,还怕没钱吗?”
“……”
好吧,这么说也有道理。
于是,挂了电话,她瞬间忘记起初的不甘又欣欣然地去当苦力了……
不得不说,坦白恋情还是很方便的,至少她可以正大光明地跟周淮初天天微信电话聊天,不用再想理由搪塞舅舅。
不过舅舅的神色已经彻底变成了各种嫌弃,好像看她一下都觉得很碍眼的样子。
又一次打电话结束,舅舅一副深切痛惜的表情摇摇头说:“唉,真是女大不中留!”
鹿萧赶紧抱住他胳膊表忠心:“哪有,我还是最爱舅舅!”
舅舅笑着指了指她:“你呀……”
他叹了口气,好像陷入回忆当中,“真是不知不觉就长大了,要不了几年就要嫁人了,你爸妈要是看到这一天肯定会很欣慰。”
舅舅的话突然让鹿萧眼眶一热,他们已经很少提起她父母。
鹿萧说:“舅舅……我现在很幸福……”
舅舅点点头,摸了下她的脸:“好孩子。”
他想了想:“明年忌日,你带淮初去看看你爸妈。”
“嗯,我知道。”
话说完,舅舅不知又想起什么,突然一副很感叹的神情:“说起来,淮初跟你的遭遇很像,真是奇怪的缘分。”
舅舅这么说了,鹿萧愣了好一会儿,才隐约想起很早很早之前,她第一次在家里碰到周淮初时,好像也听舅舅对周淮初随口提起以前的事。
当时周淮初好像挺好奇,原话是问:“她父母呢?”
舅舅说:“不在了。”
“也是那次地震吗?”
“嗯。”
时间久了,如果今天舅舅没有再次提起,她几乎是想不起来这件事的。可按照这个逻辑,所以,舅舅的意思是,周淮初的父母也跟她爸爸妈妈一样在地震中遇难了?
可是不对啊,之前那次见他姑姑,他姑姑明明还说他爸爸很担心他。
鹿萧心里很奇怪,便问:“他怎么了?”
舅舅很诧异:“你不知道吗?”
“我怎么会知道?”
舅舅说:“他没说过?”
“没有。”鹿萧摇头,又补充:“我也没问过。”
舅舅了然,这才叹了口气道:“他母亲也在地震中去世了,而且淮初自己也是从废墟下九死一生。”
鹿萧心头一跳,莫名浮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她很震惊:“所以,他的腿……”
舅舅看她一眼,点了点头,很惋惜地说:“对,是救出来后截肢的。”
她愣愣地听着,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见舅舅又皱了皱眉,很奇怪地说。
“而且,他们当时也是在锦城。”
第三十四章
鹿萧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 也许有震惊也许有疑惑或者还有心疼, 总之情绪很复杂。她本想问得仔细点, 但舅舅似乎也不是特别清楚其中经过,只说了一句‘我只记得他们当时是去锦城天文台做试验,因此不巧遇到了地震。’
末了, 舅舅又很疑惑:“但其实天文台当时的损毁并不严重。”
她只想着这些事情以后有机会了自己再问周淮初,但如果对于过去的伤心事, 他不想提起, 其实也能理解, 并不是所有人灾后都能抹去阴影,心理重建。
八月尾声, 假期剩余一周,晚上照常打电话时,鹿萧隐约听出点不对劲儿。
他虽没说什么,但往日清冷的声音听起来散散慢慢, 又有点哑。
鹿萧问:“你是不是生病了?”
周淮初也没想隐瞒:“还好,有点感冒。”
她皱眉:“怎么会感冒的?”
“可能是这两天江临下了场雨,晚上空调开得有点低。”
“这样啊……”她不放心,“你有去看医生吗?有没有发烧?”
周淮初说:“看了, 你忘了楼下梁医生跟我是朋友。”
见她没说话, 他安慰她:“不用担心,我没有那么脆弱。”
鹿萧这才点点头, “那你在家好好休息,不要总是忙着工作, 身体最重要。”
他笑了笑:“我知道。”
挂了电话,鹿萧反倒睡不着了,总觉得她不能就这么呆在家里,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
于是,纠结到第二天中午,她终于拉着行李箱,跟舅舅告别。
舅舅很惊讶:“不是还有好几天才开学吗?”
鹿萧:“哎呀,我提前去玩两天。”
舅舅还想说什么,却被舅妈一眼制止:“你怎么管那么多事,萧萧要去玩就让她去玩,也许早跟人约好了呢。”
顿悟过来后,舅舅瞬间一脸嫌弃,“好好好……赶紧走吧赶紧走吧,别让人等的着急背后说我棒打鸳鸯……”
“……”
鹿萧嘿嘿一笑,拖着行李箱领命就走。
她没有告诉周淮初今天要回江临,一是怕他担心,二是也许想给他制造个惊喜?不知道算不算得上。
两个小时后,顺利到达江临,鹿萧坐了出租直奔周淮初住处。走到门前想敲门,又突然想起回家前那晚周淮初给了她钥匙,于是她从包里翻找了一会儿,径自打开门走了进去。
屋里很安静,对面遮光窗帘紧闭,光线很暗。
今天是周六,他应该没去上班吧,况且还在生病中。鹿萧走得很轻,把行李箱放在客厅,径直走到他卧室,她悄悄推开门轻手轻脚走了进去。
比起客厅,卧室好像更黑暗,几乎没有一丝光线,她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楚周淮初果然躺在床上。床边放着一把黑色轮椅,床头柜上还有一杯水。
是她之前送的杯子。
鹿萧走过去,低头看了下,他好像睡得很沉,甚至能听到缓缓的呼吸声。不忍打扰病患先生休息,她起身准备先出去。
然而,刚转过身,下一刻,立马就被人抓住手腕,他稍稍用力,她脚下不稳瞬间便躺倒在床上。
几乎同时,刚才还沉睡的病患不带一丝犹豫欺身而上,将她反禁锢在自己身下,然后低头亲吻她双唇。
一系列动作如早有预谋般行云流水。
“……”
他不发一言,只用力吮吸厮磨,唇舌交融,足足一分钟,他才放开她。
他喘着气,声音在她耳侧响起:“好想你。”
鹿萧呼吸急促,刚才被他二话不说拉倒在床上,又突如其来一顿狂亲,本想一番质问,可在听完他的话后又瞬间变成了小羞涩。
喜滋滋甜蜜蜜。
黑暗中,她看他:“你就不怕亲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