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雷已经在敲门了，秦小鱼匆匆把睡袍套在睡袍外面，感觉还挺满意，这衣服窝窝囊囊实再是没型，把她的好身材全给遮掩了，直接变成一个矮胖的圆桶，一点腰身都没有。
秦小鱼从里面走出来时，偷眼瞄了一下阿雷的眼神，没有惊艳，看来她的计划是对的，她很满意。
阿雷已经占了里间的大床，秦小鱼走到沙发前，研究怎么躺舒服。
在秦小鱼的印象中，男人洗澡都很快的，可是阿雷一直不出来。她又累又困，不知不觉眼皮就打起架来。
猛然睁开眼睛，发现眼前是阿雷的脸，她差点又叫出声来。
“你干什么！”秦小鱼掖紧睡袍。
“今天晚上没什么兴致，就不做什么了。做为今天晚上请你睡觉的报酬，明天陪我去见几个朋友。”阿雷说得轻描淡写，好像秦小鱼跟他一起睡觉是天经地易的事，他只需通知一下时间就好。
秦小鱼没有拒绝，也没应声。她现在留了心眼，要拒绝也等明天，现在敢说不行，他就敢把她穿着睡衣扔到马路上。
奇怪的是，在阿雷的房间，秦小鱼睡得异样安稳，他这人虽然很无赖，可说话还是很诚信的，耍赖皮也是摆到明面上耍，也许这就是他的骄傲吧。
秦小鱼虽然睡的是沙发，可这一觉睡得香甜，睁开眼睛时，人已经在床上了。
她猛然坐起身，看了一下身上，睡袍都在，带子都没动。床上只有她自己，阿雷没在房间里。
应该是他睡醒了把秦小鱼抱过来的。
趁他不在，最好溜走。秦小鱼嗖地一下窜到床下，拖着行李箱奔进卫生间。她已经没有时间多挑选了，直接拉出一条米色套裙，快速穿好。
她的皮肤很白，到了南方的湿润环境，连补水都省了，真是洗一把脸就可以出门，头发还是揪到上面抓一个小丸子。
鞋在鞋架上，有些脏了，她来不及擦，蹬到脚上，抓起行李箱。
就这么巧，门开了，阿雷走了进来。
“哈！你还真是过河拆桥，想跑？”
“谢谢你的款待，我会把钱给你的。”秦小鱼不想废话，低头要从他的胳膊下钻出去，不想阿雷也不客气，伸手一夹，就把她给弄进房间。
“我要走了！”
“你给我讲讲，你怎么走？你没介绍信，你以为上海火车站像在你东北老家？塞点钱就解决问题了？幼稚。”
“我给周月打电话，她会找周司令的老部下帮忙，安排我住的地方，买个票还不是问题。”这是秦小鱼后知后觉的，只是当时太晚了，没好意思麻烦周月。
现在大白天，她只要去前台拨个电话就行了。
“聪明，我以为你要再过几天能想到这个办法呢，低估你了。”阿雷的话说得很真诚，可是比打脸还疼。
“我可以走了吧？”
“昨天我记得跟你讲了个条件，跟我的朋友吃顿饭。”
“我不去。”秦小鱼傲慢地扬起头。
“好吧，不去是吧。那我就不勉强你了。”阿雷竟然放开她，走过去拿起电话。
秦小鱼急忙往出逃，只怕他反悔。
“请接第一百货的经理办公室……”
秦小鱼被定在原地，什么鬼？她把耳朵竖起来。
“张经理，原定的午饭可能要……”
“不要取消！我去！”秦小鱼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回来，捂住话筒，小声说。
“你刚不是说……”
“我收回！”
“晚了！”阿雷似笑非笑地补了一句：“求我啊。”
“帮帮忙。”秦小鱼认怂的态度最好了。
“态度。”阿雷还不满意。
“求你帮帮忙。”秦小鱼有些恼了，说的是求，语气横得不得了。
“哎呀，我还是回绝了吧。”阿雷用力抢过话筒。
“你敢！我就要去！马上给我约他！”秦小鱼一瞪眼睛，把腰一叉，脚一跺，阿雷叹着气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张经理，刚有事，按原计划吧。”
秦小鱼悄眯眯做了一个OK的手势，眉开眼笑。
关于上海第一百货，她是知道这个传奇的。号称周末一个楼层就能接待20万顾客，一天销售额破忆的大商场，这是国内的顶尖级零售业巨头。她有什么理由不来膜拜学习一下。
车已经停在外面，两个人从和平饭店正门出去，司机就跑过来拉开车门。
第349章 公驴母驴
“秦小鱼，我从小在国外长大，你说过我对汉语的领会不深，我正好有个问题请教。”阿雷难得谦逊一下。
“说吧。”秦小鱼觉得以她的知识含量，对付一个小海归还是富富有余的。
“有句老话，叫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嗯，你给我解释一下。”阿雷还是一脸的真诚。
秦小鱼卡巴几下眼睛，这货的律师嘴脸越来越清晰了。
她咬紧牙关，扭头看向窗外，只作没听见。
“秦厂长，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这话说的就是人被动喽。”专车司机很热情，真当是国际友人需要科普知识，马上接了话。
“哦，是指人，为什么要牵着人？”阿雷装傻。
“指驴的，比喻，是一种常用的修辞方式。”专车司机教得很认真。
“公驴，还是母驴？”
“师傅开玩笑哈，哪得分公驴母驴，就是驴。”
“哈哈哈，谢谢师傅，秦厂长，学会了吧？”阿雷转向秦小鱼，灿然一笑。
秦小鱼恨不能一脚把他踹下车去，可是不敢。
上海第一百货公司的张经理，比她想像中要年轻许多。
他的个子不高，典型的上海小男人，眼睛里自带精明。
“Alex，好久不见了。”张经理主动伸手迎过来，两个人的手握到一起，阿雷用力一拉，给他一个熊抱。
“这是我在伦敦时的同学。”阿雷对秦小鱼解释道。
“这是？”张经理打量了秦小鱼一下，投来赞许的目光。
“这是日月服饰的厂长。”阿雷的介绍让张经理一愣，他显然开足马力在脑中搜索日月服饰，却一无所获。
瞧着他脸上的挫败感，再看秦小鱼鼓着腮气鼓鼓的样子，阿雷乐不可支。
坐到餐桌上，秦小鱼就争得了主动权，很快她就跟张经理聊得热火朝天，阿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越这样，秦小鱼越来劲儿。
好容易等到她去了一趟卫生间，阿雷才松口气。
“Alex，你哪找的这小女友，进步很大哎。这头脑真不简单，我已经决定要跟她合作了。”张经理已经对秦小鱼深深折服。
“好吧，合作吧，做生意上她是很不错的。”阿雷说得有些勉强。
“听你话里有话，好久没有你消息，是因为金屋藏娇？”张经理好奇了。
“藏娇并没有，不过我们认识确实认识一年多了。”阿雷卖了一个关子。
“一年？你没换女友？奇迹，真是奇迹！”张经理已经吃惊得合不拢嘴了。
秦小鱼风风火火赶回来，只怕阿雷在后面搞鬼。
“张经理，刚说到样衣的事，我觉得用邮寄的方式太慢了，来回浪费的时间很可惜。我可以派我的代表带成衣过来，直接谈。”秦小鱼接着刚的话说下去。
“那当然好，我是想为贵厂节省成本，毕竟这事我不能打包票，万一不成，不是搭进很多费用去。”
“费用这个不用考虑，我们厂有专项资金，主要用于扩展市场，上海是我们迟早要拿下来的，如果能跟第一百货公司合作成功，就不会考虑别家了。”秦小鱼信心满满。
“秦小鱼，我怎么感觉一直被你利用。”阿雷觉得有些委屈。
“被人利用，说明你还有被利用的价值，你应该开心才对呀。”秦小鱼刚谈了一笔意料之外的生意，心情大好，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
“那你也被我利用一次好伐。”
“趁我心情好，快说，机会不多要抓紧。”
“见一下我的家人，随便应个景。”
“这不可能。”秦小鱼想起在他家发生的事就不寒而栗，说什么也不能再羊入虎口了。
“你真是没良心。”阿雷叹口，指了指第一百货的方向，没再说话。
“你威胁我。”秦小鱼把嘴嘟起来。刚张经理和阿雷的关系她看在眼中，还真是说一句话就能把她说的几百句话都抹掉的关系，她纠结了。
“我保证，吃顿饭就离开，不会很久，你爱上哪去上哪去。”阿雷可怜巴巴的样子，装得还挺像。
秦小鱼在外滩闲逛时，看到很多旧的小洋楼，有的房子被青藤覆盖，看起来阴森森的，感觉拍鬼片正合适。
她在心里一直有个疑问，此间空气潮湿，本来就有很多时间见不到阳光，又被枝叶遮挡，不是越发的阴郁吗？
等她走进阿雷家的小楼，才明白是贫穷限制了她的想像力，什么阴郁，什么潮湿阴暗，那是不存在的。
这座三层小楼几乎保持着三十年代的原版，秦小鱼只在电视里看到过。
阿雷的奶奶是一个精致的老女人，眉眼中带着书卷气，她身上有一种慵懒随性，这随性发挥到极致，就是对生死都漠视了。这是一个经历丰富的女人，已经活得很达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