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给老太太的私房钱，足够请上三四个保姆了，非说家里地方小、容不下人，结果让老太太一把年纪的早起做饭。
她也不擅长和人争执，只淡淡的没说话。
孟正然怎么不知道他妈在生气，主动问大舅妈：“老太太这下子大概多久能好？医生怎么说？”
“医生啊？现在的医生么你知道的，就希望我们多住院多花钱，说是要个把月修养，修养完了还要什么理疗。”
大舅妈一副事情多多麻烦多多的模样，“这个月刚好你大舅忙得要死，哎，后天我上班，也很忙，怎么办还不知道。”她瞥一眼小姑子，“要么，他妹，你在奚城多待几天？”
孟正然道：“我去跟医生聊聊，看看能不能把老太太接到文城，那边医疗条件可能好一点。”
“接走啊？那我不知道，这得跟你大舅二舅商量，我不管这些。”大舅妈道，又皱了皱眉。
孟正然直接给大舅打了个电话，大舅倒是很爽快，反正你们方便接过去就最好了。
结果大舅妈又不乐意了，好说歹说，才提到家里孩子没人伺候，得要个人看着。
孟太太一听就不舒服了：“我妈都八十多了，还给你们看孩子，从前给你们带儿子，现在给你们儿子带孩子，有完没完了？”
她说得憋屈，直接起身拉着孟正芸从走廊进了病房。
大舅妈嚷嚷了一句：“这怎么了？全天下的婆婆不给儿子媳妇带娃？不给孙子带娃？”
孟正然没吱声，望着长椅的金属扶手，银白光泽，冷得厉害。
“正然你说是吧？你以后生了孩子，还不是你妈来带？你妈就是读书读得太多，不通人情。”大舅妈丝毫不顾及地道。
孟正然略一皱眉，但无心和她多说，只道，“那要么舅妈你们再商量下，这两天我们在，要是可以，我就把老太太带走了。”
“现在怎么带走啊？不是还躺着？”
“医院一般都有车可以送的。”
“从奚城直接送到文城啊？”大舅妈瞪了瞪眼睛，“那要多少钱啊。”见孟正然没回答，又说，“既然你们这么坚持，那就接走好了，反正我们最近也忙的要死。”
“行，那我去医生沟通下。”
孟正然正准备起身，却见孟正芸嘟着嘴走出来，“哥哥，外婆说不想去我们家。”
孟正然摸摸她的发顶，“没事。”
她避开他的手掌，“外婆说舅舅家有小宝宝要带，等你有小宝宝了也给你带。”
“……”孟正然一笑，“好。”老太太还真是精神。
不过，孟太太就没这么好了，回到医院附近的酒店就开始发牢骚，“忙了一辈子了还要忙，忙什么呢？儿子这么要紧？那这么要紧当年就不要生我啊！”
孟正然无语了下，“妈，你在说什么？你一个五十多的人跟一个七八十的老太太生气？”
“我怎么不能生气了？”
孟太太冷哼一声，从自己带来的包里找出一本书，再把手机找出来，“你懂什么？我要跟你爸说。气死我了。”
“……”孟正然坐在沙发里摊手，“OK，我不懂。”
酒店定的是套房，孟正然一屋，孟正芸和妈妈一屋子。
晚饭定了酒店套餐，他一直在忙工作的事情。
上次文城公安局的科长来过之后，可能对他们现在正在给柳城对接的警民APP有些想法，那边拉了个群，每天微信群里都是各种问题抛出来。
孟正然让小朱在对接，但难免小朱偶尔没顾上，他顺便帮忙回答下。
又和人事敲定下两个昨天面试的人来入职试用。
孟正然总觉得自己的电脑有毒，只要一打开，似乎就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一个时间不够用、工作多到爆炸，以及没有许甄的空间。
他的手机就在手边，每看一眼，就在想——许甄为什么不给我发条微信？
到了晚上七点左右，电话来了……
不过不是许甄，是大舅。
孟正然接起一听就觉得荒唐，要给他相亲。
第24章
“不了, 我有女友的。”
“没事啊，多认识认识怎么了？正然你条件这么好, 不要局限嘛！”大舅的语气很坦然, “你大舅妈娘家有个姑娘，长得真的好看, 条件特别好, 家里快要拆迁了。”
“……”
孟正然盯着酒店的雕花屏风，“舅舅, 真的不方便，谢谢你们的好意。”
“哎呀, 我们都到了你们酒店了。来来来, 你下来。”
正说着话, 只听有人敲门，孟正然大步上前开门，是孟正芸。
他说了两句便将电话挂断。
“妈妈呢？”孟正然只觉得头大, 这种热情，真是令人发愁。
孟正芸皱着眉头走进来, 道：“一直在和爸爸视频呀，烦死啦。妈妈真是的。”
孟正然让她进自己屋里，走出去之前警告道：“不要用我工作电脑玩游戏。”
“哦。”孟正芸吐吐舌尖, 抱着笔记本开始上网。
孟太太正在跟丈夫说自己三十多年前出门念书的事情。
这事儿，孟正然已经听过好几次了，70年代苦情戏。
他敲门赶紧把舅舅在楼下大堂的事情一说，只听孟太太对着视频里的丈夫说：“你儿子叫人家看上了。”
“妈, 你去不去？”孟正然握着门把手问。
“不去，你自己的事情我去干什么？他们又不是给我相亲？”
孟正然心道：那不是你亲哥？哎。
“问我爸好，那我去处理下。”
孟正然边出门边微信电话许甄。她接得倒是挺快：“外婆好吗？你在哪里了？”
“还在奚城。”
电梯快到了，他怕电梯里没信号，避开几步，“外婆没事，问题不大。现在我有事。”
“怎么了？”许甄不解的声音传过来，还似乎有水声，哗啦一下。
孟正然好奇地问：“你在做什么？”
“在泡澡。”许甄道，“嗯，你先说你怎么了？”
泡澡……
多香艳的画面。
咳。
孟正然收回不知道飘到哪里的神思，才慢慢道：“我家里亲戚临时给我相亲，现在就在酒店楼下，我该怎么办？许总有没有经验或者教训或者办法，帮我躲过这一劫？”
许甄一愣，又是哗啦一声，“那就……去呗，看看人家好不好看之类的。万一，对吧……刚巧什么的……”
“什么刚巧？”孟正然语塞，“没有刚巧了。天上掉仙女也就一回。”
“仙女？”
“不就是你么？”孟正然对着电梯镜面墙笑了下，看着数字从十六慢慢下来。
许甄顿了顿，才问：“你没跟人说你……在恋爱吗？”
“说了，恨不得在脑门上贴上有女友三个字。”孟正然道，“我最近难道是犯桃花？”
“是的吧。”许甄施施然道，“那快去享受你的桃花。”
“不行，你也得一起。”孟正然道，“我先去看看情况，实在是拒绝不了，我联系你。”
“啊？”许甄发出惊讶的语气词，“联系我做什么？视频通话，证明我的存在？”
“嗯。好办法。”孟正然笑了，“先挂了，我去见一下，不露面实在是不礼貌，都是长辈。”
“好啊。”许甄淡淡道。
孟正然挂了电话，咂摸了下，不知道许甄是什么意思，是在意呢还是不在意呢？不过女人，终究应该还是在意的吧？
心里另一道声音问：那我为什么要跟她说？
……
孟正然咯噔一下，感觉自己好像无意识地办了件坏事。
想了想，微信给她发过去：【我一会儿完了给你打电话，不要生气】
等到下电梯，许甄都没回复。
孟正然心道：愚蠢如我。
大舅带来的姑娘做了个自我介绍，孟正然报个名字，直截了当地道：“不过，我已经有女友了，抱歉。”
大舅拍着他的肩膀，“哎呀，没事的，你们小年轻分分合合的，我们都知道的。你们单独聊下，我们去旁边看看。”
孟正然扭头望着舅舅舅妈两夫妻，再转过来看着相亲的姑娘。
这小姑娘看上去也就是比孟正芸成熟点，他问：“请问你多大年纪？”
“二十一。”
孟正然点点头，忽然有一种兄长气势地道：“那你还年轻，不急。”
“是吗？可是我家里都急死了。”小姑娘不好意思地低着头笑笑。
她之前相亲的对象都是本地的，年纪和她相仿或者二十五六岁的模样，还没遇见过这种三十出头、看上去成熟稳重的类型。
“孟先生可能不知道，我们小城市，过了二十五就是老姑娘了，到时候再相亲，那都是二婚的男的……不大好了。”
趁着说话，女孩子又抬眸看他一眼，普通的男士衬衣，但笔挺有型、手腕上还带着一块厚重的手表，显然体面又讲究。
“这样啊。”孟正然倒是没想到，他在这座城市念过三年书，熟悉归熟悉，但风土人情到底不了解，只立刻想到了许甄，那她这年纪，岂不是家里早就急疯了？
“孟先生？”女孩子看他似走了个神，赶紧道，“你是不是有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