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正然看一眼佩特克腕表，挥挥右手：“知道了，一会儿就去。你先去听着。”
小朱吐槽：三点的会，准得给拖到三点五十九分。
但自己的技术评审会议，要求所有人精确到秒……真是……算了，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王啸手底下的市场推广经理陈立洋第二次来催的时候，已经是三点十五了。
他一进门就听见他们脾气颇大的CTO在打电话。
“是，最新的数据架构上次开会敲定是五月二十八！别说迟一天，迟一个小时到我这里，你就自己滚！他妈的，加班啊，吃饱了撑的不加班，年纪轻轻一天到晚不知道珍惜时间！”孟正然一边骂一边拿起咖啡杯，朝门口瞟了一眼。
“……”
陈立洋看他挂电话，敲敲玻璃门，露出一个笑脸：“孟总，我们王总说等您开会呢，这次请的宣传方在圈子里挺有名的，想让您听一听推广方案，一起参谋参谋。”
“来了。”孟正然板着脸，扣上电脑拿上手机站起身。
孟正然看一眼陈立洋：“什么来头？”
“现在正当红的一个时尚美妆公众号，韩梅梅时尚美妆的创始人，我们要借他们平台引流用户下载我们的APP。”
孟正然“嗯”了一声。
科畅二楼的办公室一分为二，过道朝北是大开间，坐着不少忙碌的人；过道朝南是五六间全玻璃的办公室。
朝北的人负责项目尚未开发成功，或者延期的，总之就是苦逼呵呵。
一旦项目有起色，得到公司重视，项目人员搬进朝南的独立办公室，并且还配备小而舒适的会议室。
人以群分，科畅，以项目成功与否分。
每个小会议室门上都以项目具体上线时间命名。
这款美妆时尚APP-美畅的专用会议室就写着“5·28项目”。
孟正然站到玻璃门边，还没进去就听见有人在说话。
女人的声音，很干脆。
“王总，您说的老总，来不来？什么时候来？我们定的时间是三点，会议结束，我还有别的安排。”
孟正然轻哼一声，丝毫没有任何愧疚感地推门进去。
紧接着，门里一圈人都盯着他。
而他，盯着坐在王啸对面的女人。
具体的说，许甄。
“咳。”孟正然想，这都能遇到？
有点……意思了。
王啸赶紧指了指孟正然：“哟，孟总，您终于空了。”
孟正然的眼神虚虚略过面无表情的许甄，走过去拉开距离王啸最远的一把椅子，“我没空，你们陈立洋非要我来。”
“……”
陈立洋正在关门，一听心道：老板，不要扯我，我清清白白一个好员工。
然后，孟正然注意到许甄几不可见地轻蹙了蹙眉心，握成空拳的右手在桌面上，骨节用力敲了两下，发出清脆的声音。
“那么，王总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王啸一点头，“我先介绍下……”?
“不用了……”
“不用了……”
一男一女两道声音同时出现，干脆有力，不容反驳。
所有人都愣了下。
科畅的人心道：哇靠，这世界上居然有人能和孟正然同频？
都对这位厉害的大美女投以佩服眼神。
这下轮到王啸摸了摸鼻子。
许甄主动道：“陈经理，帮我关一下灯，我具体将这次的合作方案说一下。”
孟正然坐的位置靠里，眸光转到投影上。
只见许甄的方案一打开，首先是清晰利落的用户数据分析。
小学妹的本事不小啊。
他一边听她开始阐述目前美妆用户的特性和韩梅梅公众号的用户特点，一边打开手机戳到公众微信号，搜索到这个名字有点……的公众号。
韩梅梅，那不是初高中英文课本上的女孩？
孟正然想了想，扫一眼正一丝不苟阐述推广理念的许甄。
他关注了这个美妆时尚号，对美妆一窍不通，对时尚完全不懂的孟正然感觉自己好像进入了什么陌生而奇怪的领域。
公众号最近一期推文就是许甄试穿各种大牌服饰的文章，他看不出来到底是品牌方的推广广告还是她自己在分享穿衣之道。
从头扫到尾，孟正然只有一个想法：靠脸吃饭，也是一种本事。
刚这么想，耳边听到许甄道：
“……我个人还是认为，目前美畅APP的社交属性可能略差一筹，女性用户在购物、美妆、时尚方面具有强社交需求，未来有极大的挖掘空间。”
行吧，脑袋比脸更有看头。
孟正然合上手机，抬眸看着投影，已经切到了美畅APP上线后在韩梅梅公众号上的具体引流方案。
他凝眸一看。嗯，目标明确、条理清晰。
双眸转到许甄脸上，会议室只有投影的光芒，光反射到她的面庞上，五官立体，神采飞扬。
只是孟正然觉得奇怪，那天见了她眼尾似乎有些下垂，看上去楚楚可怜，怎么今天丝毫不见那种娇弱感？
神奇的化妆术？
王啸研究了下，问道：“许总，H5这块，技术难度大吗？”
“我们有长期合作的技术方，专门操作这类强互动类型的H5。”许甄言简意赅地道。
王啸扭头问孟正然：“孟总，我记得你们最近技术空一点了？能不能帮忙搞一个？”
孟正然道：“具体交互模式呢？”
许甄关掉现在的PDF文件，打开一个案例文件，将一份最近给其他公司做的H5页面导出来，“孟总，您可以看下。”
“这………嗯……”
孟正然嘴上留德，按照自己以往的作风，得直接来一句——这他妈还好意思叫技术？
“怎么样呢？孟总？拨俩人给我帮忙忙？”
那边早来一步的小朱就怕他们家孟总瞎他妈说话，让人下不来台面，他赶紧道：“王总，一个技术估计就可以了。”
孟正然扭头看自己的人一眼，“怎么，你手头事情忙完了？柳城警方的项目你不去了？你要来做这个？”
“……”
上帝啊，小朱想死。
那边，许甄将投影链接器拔掉，淡然道：“其实，王总，我还是建议用我们熟悉的合作方，他们对套路、策略，更为熟悉。合作上磨合了一两年。如果，是涉及到合作费用，我们可以再谈。”
王啸笑笑，“APP现在推广太烧钱了，钱嘛能省则省嘛！孟总对吧？”
孟正然扫一眼始终没把自己放眼里的许甄，四指在桌面上动了动，“难得你给公司考虑，那就安排一个。小朱？”
“啊？！”小朱心道，要死我他妈刚才为什么要多嘴，就该让他怼王啸。
“你安排。”
“……”小朱猛点头，行吧，反正我不来接这差使，和王啸合作，一看就麻烦得要死。
王啸道：“许总，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孟正然看许甄，反应倒是很和缓，恐怕是不知道王啸的德性。
“您说。”
“推广前两周，你们的文案策划和设计能不能到我们这里来临时办公？”
这话一出口，孟正然就见许甄旁边穿着明黄色带帽衫的男孩子猛一抬头，刚才一直在神游，现在突然惊醒。
这反应，大家都懂的。
让乙方到甲方公司办公，被盯着干活，哪个乙方愿意？
许甄依旧没什么表情，看一眼身边的男孩子，“可以。那就一个文案和一个设计，将推广软文和H5沟通掉。王总觉得呢？”
王啸很满意，恨不得起立握手：“许总太爽快了。”顿了顿，他又问，“那你呢？”
“……”
这下，孟正然仿佛看到许甄这张白瓷脸上，崩开一道裂缝。
不过她藏得好，只是眼神微有些变化，“王总，您能具体点？”
不仅如此，孟正然还注意到她身边低头的男孩子在憋笑。
真是……孟正然都佩服许甄的好脾气了，让他对着王啸，能直接怼回一百句。
果然这年头的乙方都是厉害角色，能忍常人之不能忍。
“我啊，是这么想的。”
王啸丝毫不看人脸色地道，“咱们在5月底之前呢，必须要把两篇推广创意软文出来对吧？还有一个引流H5。时间呢也不多了，就三周，其实也不久对吧？你们到科畅来，我们给你们腾一个位置，反正环境你也看了，在互联网公司里我们科畅是一流的了。你要是不在，我们沟通也不方便对吧？”
那个黄衣男孩子不可置信地抬眼，他注意到对面有个白衣衬衫男人再看自己，忙又低头。
孟正然心道，跟许甄比起来，这男孩子的表情，丰富得可以做表情包了。
“我预计是两周。”许甄道，“那这样，从下周一开始，我带一个文案一个设计到这里来，麻烦你们腾个安静的角落即可。另外我不可能白天八小时都在，但我每隔一天来一次，一次半天。可以吗？”
“一天吧，半天能干什么啊！对吧？”王啸坚持道。
孟正然心道：这要是他，直接撂担子走人了。
许甄爽快点头：“可以。那今天是不是先这样？”她不等王啸反应，开始收拾电脑包，起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