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陈在旁边打趣:“成章哥,非洲生态很好哦,要不要考虑一下?”
成章:“要去你自己去!”
说罢回头,深深看了乔明月一眼。
乔明月却在低头喝自己的,这事儿可跟她不相干啊!
是成副总自己挖坑自己跳!
他们喝酒的地方是清吧,晚上十点多,正是热闹的时候,有吉他手在台上弹唱。
一曲唱毕,大家鼓掌,还有人起哄要吉他手上自己那桌喝酒。
乔明月第一次进酒吧,就喜欢上这样的氛围,不由得心情也跟着开阔了许多,正兴冲冲的跟着大家起哄鼓掌的时候,兜里手机忽然响了。
摸出手机一看,是她妈。
月初才给家里打了钱,不应该是要钱啊!
这个点,难道是有什么急事?
她起身往外走,出了酒吧,站在街边接电话。
“明月,你怎么才接电话!家里出大事了!”
她妈妈李翠芝的声音带着哭腔。
乔明月皱眉道:“什么事?你慢慢说。”
“你弟弟他——他把同学的头打破了,同学家里要赔钱……”
听到这里,乔明月直接开口:“我没钱。”
她弟弟才读高二,在老家县城的一所三流高中,她从没奢望她弟弟能有多大出息,但求别惹事。
可她心里知道,让她弟弟不惹事,那是奢望。
李翠芝急道:“不赔钱就要把你弟弟送到少管所,你快想想办法啊!”
“那就送到少管所去吧。”
“你说什么?送到少管所和坐牢有什么区别?你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这么狠心?”
“我狠心?还不都是你惯的?从小到大,他惹出多少事情来,你心里没点数?”
“可这次人家要送他进少管所!”
“那就去,让他涨涨记性。”
“明月!”李翠芝声音里的怒气快从手机里窜出来:“他是你弟弟!”
每次她妈找她处理弟弟的事情,都会说这句话。
乔明月红着眼眶:“我没钱!要么你们自己想办法凑钱,要么让他去少管所!”
说完,直接挂掉电话。
还没来得及关机,她妈又给她打来电话。
“明月,我求求你,别不管你弟弟好不好?你就这一个弟弟啊!”
乔明月哽咽着说:“你逼我给钱的时候,就没想过,你只有一个女儿,他只有一个姐姐?你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还是路上捡的?我有多累你知不知道啊!”
李翠芝也跟着哭出了声:“可是这次,真的不能不管他啊!明月,我的好女儿,求求你想想办法,不能让弟弟坐牢啊!”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也没钱!”
“那家人要赔十万,我们哪有那么多钱?那些亲戚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提到钱就翻脸不认人……”
听着李翠芝絮絮叨叨说起家里那些事,乔明月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的往下掉。
工作稳了,有了稳定的兼职,能交上房租,有钱往家里寄,还能还总裁钱,日子‘顺’得她差点忘记,自己还有这么个家。
她蹲在路边,捂着脸疯狂大哭,仿佛要将所有的不痛快变成眼泪,排出身体。
李翠芝听到这边的动静,终于住嘴,她压抑着声音重复那句话:“你不能不管你弟弟啊!”
乔明月嗫喏嘴唇,用了全身的力气说:“你们自己想办法。”
说完,再也没给她妈妈打过来的机会,直接关机。
酒吧内,台上的吉他手正在唱着那首老歌。
“……你连笑起来都不快乐,你连做着梦都泪流,你把所有希望交给我,我却通通遗落在风中……”
成章跟着哼了一段儿,忽然抬头问:“乔秘书接电话去了吗?怎么还没回?”
陈陈这个年纪的不会唱,只跟着摇头晃脑,答:“关山出去看去了,应该快回来了。”
那首歌的旋律在关山脑子里回荡,他好像忽然明白,为什么乔秘书脸上明明笑着,却眼里看不到丝毫笑意的原因。
她和歌里唱着的那个女人一样,总是什么都不说。
乔明月猛地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有揉了揉脸,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牵动脸上三十六块肌肉,勾起嘴角,漏出一个得体的笑。
转身,便看见总裁大步走出酒吧的门口。
她佯装镇定:“您怎么出来了?”
看着她那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关山微微蹙了一下眉:“看看你怎么还没进来。”
“谢谢啊,我打完电话了,进去吧!”
说完径直往酒吧里头走。
成章和陈陈看见乔明月进来,招呼她坐下,陈陈递给她一杯刚点的鸡尾酒。
乔明月微微笑道:“喝鸡尾酒有什么意思?我和你们喝一样的吧。”
男人们的酒味足劲大,不等他们点头说好,乔明月捞了一个空杯子,倒上满满一杯,仰头一口喝尽。
“咳——”辛辣的酒味让她嗓子陡然发烧,不由得一阵猛咳。
这酒,男人们都是小口小口的喝。
成章和陈陈不约而同的看向紧随其后坐下的关山。
关山抿唇,什么话也没说,反是捞起酒瓶自己给她倒酒。
他想起上一次她喝醉,那时才刚认识没多久,她和安悦站在江边上,像泼妇一样骂他。
那时候他心里恨得牙痒痒,觉得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不可理喻的女人。
现在却觉得,她要是喝醉了,把不痛快的都喊出来,反倒更好。
乔明月笑嘻嘻的,一杯接着一杯的喝,半瓶烈酒下肚,人果然也迷糊了。
成章和陈陈眼神儿贼机灵,早就看出乔明月有问题。
成章对关山说:“我好像知道乔秘书住哪儿,我送她回去吧!”
说着起身就要去扶乔明月。
关山一把挥开他的手:“滚一边去。”
陈陈看了成章一眼,意思他在多管闲事。
成章却像个没眼力见儿的,执意要去抢:“你也喝醉了,来来来,让我送乔秘书。”
关山懒得和他争辩,直接勾着腰,一把抱起乔明月往外走。
成章跟了几步,瞧着关山大步往前,他顿住脚步又折回来。
陈陈在他肩头揍了一拳:“你这人,怎么回事?”
居然和关山抢女朋友!
成章:“要不是我,那家伙这会儿还得杵在这儿呢!”
陈陈惊呆了:“你故意的?”
成章白了他一眼,那可不是?
关山这人,心思活络,就是慢热。
住在市中心,有一点好就是上哪儿都方便。
关山抱着乔明月连车也不用开,沿着马路走一阵儿,再穿过一条小街,就能看见她住的那幢老楼。
乔明月窝在他怀里,她醉酒就像想要忘记家里那档子事儿,可偏偏没断片儿,醉酒之后的脆弱情绪,拉都拉不住要往家里那档子事儿上头想。
想着想着,就觉得委屈,抱着关山的脖颈,嘤嘤的哭出了声。
不哭还好,一哭,鼻涕眼泪齐飞。
还好,有过那次飞机上被吐了一身的经验之后,关山觉得,这简直就是毛毛雨。
她一边呜咽一边嘟囔:“为什么什么事儿都往我头上推啊!”
关山低头看了她一眼,轻声问:“谁?给你推了什么事儿?”
一个醉酒的人,哪里听得到别人说什么?
她又嘟囔:“他们当我是奴隶吗?还是把我当挣钱的工具,呜呜——”
“没人把你当挣钱的工具。”
“怎么没有?就有!”
“好好,没有,没人这么认为。”
“呜呜——你骗人,他们都是吸血鬼,吸我的血。”
关山本想继续安慰两句,听到这话,只觉得心里抖了一下,她有这么悲催吗?
“我被吸干了,我死了,他们可怎么办哦!”乔明月呜咽着,忽然嘻嘻笑了一下。
这样说出来的话,让关山都觉得毛骨悚然。
这时已经到了家门口,他把她放下来,在她包里翻钥匙。
乔明月推了他一把,不哭了的人神经兮兮的笑起来:“你是谁?你为什么要送我回家?”
关山懒得理会醉鬼,找出钥匙去开门。
所谓酒壮怂人胆,趁着这个空档,乔明月居然往楼梯口的窗台上爬,一边爬还一边嚷嚷:“我去飞,从这里起飞上天堂——嘿嘿——天堂没有吸血鬼!”
“乔明月!”
关山扔了手里的钥匙,猛地跨出去一步,拉住乔明月:“你发什么疯?给我回来!”
他话里带着怒气。
都说酒后吐真言,难道说,这才是假笑秘书的真实内心?
她没想热情洋溢,笑容满满,装得难受吗?
她不难受,他看得都难受。
关山拖着乔明月进屋,这时隔壁家的门哐啷一声打开,一个地中海大叔光着膀子,探出半个身子很不耐烦的朝他们嚷道:“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有没有公德心?”
关山抿唇,拉着乔明月进屋,刚关上门,隔壁家的铁门也哐当一声关上而来。
这居住环境也太恶劣了,回头给她找个好点儿的地方住才好。
这是关山第二次真正进到她屋里来,上一回跟着两个大婶,注意力全在大婶的打架上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