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伤风的死亡率相当高,景柒赶紧脱下自己的外衫包住男孩的脸,避免见光,让那位母亲立即送孩子去医院,可是那母亲却嘤嘤垂泣,她没有钱住院。全民免费的医药在印度是有等级限制的。
围观的人不断的唏嘘叹息,却只有两个人给了几十卢比,考尔摸出了几十卢比,加起来也是杯水车薪。景柒自己是身无分文,情况紧急,她只好去求药铺老板,按进价给她一些药,不够的她以后一定会还。
那母亲也跪在地上连连乞求。围观的人也不断的劝老板。众口铄金,那老板极不情愿地答应。
景柒将男孩移致店铺内,给她肌肉注射镇定剂静脉抗毒素,因为没有麻药,她把那男孩捆绑起来,在男孩的惨叫声中给他的伤口消毒引流,清创。
她照顾了男孩两天,老板始终没有赶他们走,最后还给了景柒一个工作的机会。她成了这家药店的医药导购员,此时景柒真有点虎落平阳的感觉。
她可是有梅奥和c大的招牌的,在这里给人当药物导购员,这经历回去说与人听保证没人信。
不过还算有点派头的就是,她这个导购员是自带同传翻译的。
因为当地人说英语的很多,但是能说纯正英语的很少,大多数都是一口夹杂着印地语的英语,还有很多人根本不会说英语。考尔就成了景柒的翻译兼药店收银员。
可能是因为男孩的事传开了,每天前来药铺寻医的购药的人络绎不绝,景柒看病,老板取药,考尔和老板的老婆收钱,忙的晕头转向。
考尔很有经济头脑,学着像医院,需要注射的病人收取一卢比注射费。多出来的钱和老板商量对半分。从傍晚开始,病人少了,考尔就又挂满一脖子五颜六色的串珠,四处寻找外来的游客。
景柒观察了几天,由于印度舞和瑜伽远播四海,世界各地爱好者和教练前来学习镀金的人很多。卡纳塔克邦以宗教闻名于世,瑜伽又和宗教之间有着紧密的联系,所以这里遍地都是舞蹈培训机构。
她便在药店下班后,去了一家提供住宿的舞蹈培训中心兼职瑜伽老师的助手,晚上她彻夜写一些医疗科普文,发给当地的杂志社和报刊赚取稿费。
半个月下来,景柒零零总总挣回来一万六千多卢比。三张经济舱的特价机票已经够了,而且大有结余。
景柒想等干满这月就辞职,就算是为了不让考尔多坑害游人吧,她要尽早带考尔回国。再说她得回国补办护照,银行卡,身份证等等。这个社会没有证件,谁能证明谁是谁。
那天,她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考尔已经睡着了。计划着回国了,就忍不住去看国内的消息。新买的手机,新的手机号。
下载安装了微信,却一直搜不到陆宇晨的微信。也许陆宇晨来过了,已经走了,也许他随便说说并没有来过,但是景柒也不想了。人家随便说句请你吃饭,难道自己还能呆萌傻到去问,“什么时候请我吃饭啊?”
她关了微信,打开这些日子从来都没开过的新闻app,手指在屏幕婆娑了好一阵,输入了三个字。那一刻一种酸麻自头盖骨而来顷刻间席蔓延至四肢百骸。
走过的路脚知道,惦念的人心知道。一个人可以控制自己不要靠近不爱你的人,但是却控制不了一颗思念的心。
景柒呆呆地忘着自己输入进搜索栏的名字,在进度条充满之后跳出新闻来。
夜深人静的夜晚,景柒就是这样无可救药地想念一个她拼尽了全力要远离的人,急切的想要知道有关他的一切,哪怕是知道点芝麻绿豆大点的事。
屏幕一闪,一则消息跳出来,“路景集团总裁,重病入院!”屏幕上是陆宇晨下车后,一行人跟随疾步前行的身影。
景柒握着手机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如五雷轰顶,全身麻木。冷静下来,在去审视照片,陆宇晨身姿矫健不像是病重的样子,可恨这些新闻记者扑风捉影。
看景柒呆呆的盯着手机,考尔睡眼惺忪的爬过来。“哇!”她声音高扬,一把夺过景柒的手机,艳羡地盯着手机屏幕上陆宇晨的侧颜,“这么酷?”
景柒一把夺过手机,匆匆跑出去。
蔺少文接到一个来自印度的国际长途,景柒的声音急切地喷进来。关于陆宇晨,景柒除了问蔺少文就没有任何办法了。可是蔺少文却说:“他最近状态不是很好,在医院休养了几天。”
景柒所在的舞蹈培训机构在郊区的山上,她奔跑在去市区的路上,披星戴月,步履踉跄。徒步十几公里,她等在航空公司的售票点。她没有补办银行卡,不能网上订票,就只能拿着她这一个月幸苦赚来的所有现金等在这里。
她精疲力竭心急如焚,席地而坐背靠着售票点紧锁着的门,盼着晨光,盼着这扇门打开。什么是归心似箭?
第38章 听不懂的印地语
景柒拿着三张回国的机票出现在考尔面前,“机票是明天的”印度回国的航班不是每天都有,这是最近一趟,“你今天就去找你母亲,明天我们一起走。”
“明天?”考尔惊讶地问,“怎么这么急?”
“你不是早就打算让我带你和你母亲回国了,我有点事,不能在这里再耽搁了。”景柒说,着让考尔快去通知她的母亲。
马上就要走,她回来时买了一些处理外伤的药物纱带交给老师,因为老师每天的运动量很大,常常受伤。这就算是临走景柒仅能酬谢的,她双手合十在眉心连连鞠躬说:“namaste!”
离开舞蹈培训中心,考尔犹豫起来,说她给她的母亲刚刚打电话,说了回国的事,可她的母亲犹豫不决,她拜托景柒一起跟她去说服自己的母亲。
“你有知识,有文化,人又长的漂亮,一定能说服她的。”考尔乞求地拉着景柒的胳膊摇椅晃。景柒只好答应,去见一次她的母亲,但是她如果也说不动,那她就只能先自己走了。
考尔带着景柒到了这个城镇最繁华的街道。
这条街道景柒这些天来来回回的转,也很熟悉。商铺林立的街道南端,圆型塔顶的建筑就是警察局的办公的楼,为了她丢失的护照,景柒已经去过那里很多次。
考尔就在这个古朴的建筑对面停下来,面上有种莫名其妙的紧张一闪而过,再次问景柒,“为什么突然回去,你不是说下个月再走吗?”考尔跟母亲说回国的事才是几天前,这么快走,她母亲不一定会同意。
景柒看了一眼腕间的表,只好向考尔再次道歉,“我那边有点事,反正是走,早几天玩几天都一样。”她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心下是着急的,她的护照还没补办好,她联系了大使馆的人在为她办回国的零时证件,今天必须去新德里。
片刻的犹豫之后,考尔拉着景柒进了一个品牌服饰店旁侧的通道。走迷宫一样的七拐八弯之后,她们一起上了电梯。
景柒问:“你母亲住在这里?”
考尔嗯了一声。电梯行至六层,她们又七拐八弯,走通道,通道越走越暗,几乎不能视物。若不是有考尔在前,她一定没有勇气继续在这黑暗无边的通道前行。
但是考尔驾轻就熟,一路畅通,开了一扇门,光线从里铺洒出来。
小小的一厅,阳光明媚,四个壮实的印度男子一字排开在景柒和考尔的面前,准备搜身。
考尔却不容景柒疑问,很自然地接受,将自己和景柒的包交给对方,并接受他们用扫描仪来进行安检。景柒心生疑虑,猜不出考尔的母亲到底是干什么的。她疑惑地叫,“考尔?”
“没事,正常的安检。”考尔安抚景柒。
安检结束,其中一人带着她们推开了里间的门。门内别有洞天,装修高档又宽敞阔大的厅堂,几名印度男子低声交谈。景柒如置身高档的休闲会所,惊讶之余才稍稍的放松。
考尔带着她穿过包间的夹道去找她母亲,又过了一道网状的防盗门,进了一个较小的厅子,那里只坐着一个像接待员的印度女子。
这样一层层进来,景柒只觉的头皮一层麻过一层。不知为何,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有种走进了电影里黑道窝点的感觉,只觉的这个地方像每天都可能发生命案的这种那种地方。
一丝凉飕飕的感觉灌透了她的脊梁,可她看考尔神情自若,也就稍稍放宽了心,但不免还是要提高警惕。
考尔上前询问接待员时,一名印度中年男子提着布袋被人领进来。那男子将手中的布袋交给接待员样的女子,女子暂停和考尔的谈话,将布袋一提倒出一堆整捆的钱来,然后再将一堆红绿圆片交给对方。
景柒惊讶地看向考尔,考尔走过来,一脸淡然说:“没错,这里是赌||场,我妈和她的姘头开的。”
景柒不知道自己近乎失态的惊讶有没有伤害到考尔,总之她真的没想到,有人敢把赌||场开到警察局对面,更没想到这个人是考尔的母亲。
等那换筹码的男子走了,女孩带着她们绕过阳台,又穿过一条暗道,进了一个房间,在超大书柜后面停下来。这应该是一间暗室,门还没开,景柒的脊梁再次凉飕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