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宇晨一瞬间窒息,几乎喘不过气。这个女人十六岁时就能挑逗了他,如今一样能魅惑他,他却只能落荒而逃。
景柒不知道,陆宇晨是落败而逃的,而且他的脚,对就是脚不是心,一路流血。整理东西的邵阳看见本应该在楼上卧室的人,什么时候出去,又回来了。慌张地扔下手中的物件,跑去扶住一跛一跛的陆宇晨。
“什么时候跑出去的?去了哪里?”邵阳紧张又怨恨地追问,一低头看见陆宇晨从脚底渗出的血迹染红了白色袜子。那天在医院,景医生来给陆宇晨做检查的时候,打碎了玻璃杯扎伤了手,他跳下床拉开了她,扎伤了两脚。医生交代这几天决不可走路,不然伤口会撕裂或发炎的。
两只脚底板,小的创口就不说了,一厘米以上深度的创口,总共五个。这一个礼拜,他指挥对江林的狙击战,也没下病床,乖乖养着才结的痂,这是什么天大的事,非要跑出去的?
邵阳大惊,手忙脚乱弯腰要背陆宇晨上楼。陆宇晨一把推开,“死不了,紧张什么?”自顾一跛一跛的上楼。邵阳赶紧找了急救箱追上去。
景柒同样在想,如果她不给自己包扎,她会不会血尽而亡,等他知道的时候会不会后悔今天的所为?
她也只是这样惆怅一下,现在的她不可能那样至情至性了。人是会变的,以前她比较感性,现在的她见惯了生死,知道死生才是大事,也就变的理性了。
景柒拿出剪刀将瑜伽裤的出血部位剪出一个大洞来,扭着腰拔出玻璃碎片,用酒精给自己清创,做包扎。她的额头有细细密密的汗珠,因为疼痛,但她的脑子清明一片,二十八岁的自己已经成熟的,不可能为一个男人而寻死觅活,这也是一件悲哀的事。哼!也是幸事!
就像她不再怨恨父亲的离去的时候,她明白她彻底失去了在她八岁时和母亲大吵一架一去不复返的所谓亲生父亲。今天她彻底失去了陆宇晨,不应该是自从她去了一趟英国的那年。
第二天景柒半个屁股坐在椅子上下医嘱,稍不慎,屁股疼的龇牙咧嘴,形象很不雅观。正琢磨着来个手术啥的,不用坐的活,提升一下气质。落落匆匆跑进来,说急诊求救。有位小女孩写作业时不慎将铅笔插入了胸口,位置比较凶险,请立医生立即过去会诊。
景柒暗骂自己真是个女巫,起身就往急救中心跑去。不行啊,跑的时候,屁股也疼。
当她保持屁股没有浮动,速度又要快的时候,那走姿真的没眼看,偏偏就被最讨厌的人看到了。真是冤家路窄!
她和陆宇晨看见彼此的时候都愣!他可能是因为她的拉风走姿,她是因为那轮椅。昨天的那个暖男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的不是那条暴龙是谁?
陆宇晨想什么景柒不知道,但是景柒想的是,“你丫昨天把我像垃圾一样丢了两次,次次见血。真是上天有眼,走不了,站不起了吧?”这个念头只在心中一闪,景柒立即检讨,医者父母心怎么能看病人笑话。
她嘿嘿一笑,正打算像一位母亲一样去关怀一下患者,怎么昨天检查还没发现腿有问题,今天这是怎么了的时候,陆宇晨霍的一下从轮椅上下来,穿着拖鞋,像踩了风火轮,铿锵有力地从她面前走了过去。
然后,就是她傻眼!神经病啊!能走干嘛坐轮椅?
不对,陆宇晨第一天住院的时候,她就建议过他去精神科,和精神科的患者,别太较真了。
只看那暖男看着陆宇晨的脚步,面部肌肉不自主的抽搐,像是哪里疼。他匆匆看了景柒一眼,喊着老大,推轮椅狂追了过去。
“老大!”暖男直追出了急诊大厅才追上陆宇晨,把他拉回轮椅,抽着凉气急急的要脱陆宇晨脚上的拖鞋,查看他的伤口有没有再次破裂。
“别看了,快点走!”陆宇晨沉声道,“海市就这一家医院吗?”
“你跟医院有仇还是跟你的脚有仇啊?”暖男也不乐意了,“两只脚,这么深的伤口,您老昨天偷跑出去。这才刚换了药,你又跑?你伤口一天裂一次好玩是吧?”
“咦!不对呀!你跑什么?你该不会是败给景柒生了,不好意思见她吧?”可是陆宇晨已经走了,他不能走啊!
第10章 一个人迟疑,一个人争吵
第二天景柒带着一班人查房,最后只剩vip病房。她站在门口迟疑,昨天陆宇晨跑了出去,也不知道今天有没有回医院。
比起昨天惊心动魄的吵架,和急诊那莫名其妙的轮椅。今天的这一面,似乎更艰难,她不想见这条暴龙啊,屁股疼啊!
景柒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白大褂,心中怅然。高二那年,在江家的月亮湖湖边,她踮起脚尖吻上陆宇晨的唇,还蛮不讲理的说:“宇晨哥,你要记得,你是我盖过章的,你若敢跟别人盖章,我就不要你了。”她扭头跑,还不忘告诉他自己的宏伟目标,“我今年就高考,一定考上c大,做你的学妹。你说过会喜欢学妹,到时候不要耍赖!”
因为曾经年少无知的举动,如今身上的白大褂沾染了些不该有的东西,不再纯洁,失了它该有的神圣。总觉的这件衣服早染了某种印记,**裸地展示了她曾经的荒唐。这印记让人羞耻地觉得,姑姑说对了一句话,那就是自己的确像一个笑话。
景柒越看自己的白大褂越别扭,站在特护病房的门口,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景主任!vip病房的患者昨天出院了。”何晓说。
景柒如释重负,一瞬之间心如抽丝,抽走了她的别扭,连同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查房结束,回去讨论。身后有人压低声音嘀咕,“你说景主任是不是因为前几天被vip的患者打出来,今天不好意思才在门口迟疑半天的?”
“闭嘴,不要胡说!”
“那个头条,那女的明显就是咱们主任。我看见过好几次那男的接主任下班,看来我们主任要一飞冲天了……”
最后那小余悠悠揶揄道:“到底是主任,又是绯闻,又是被患者打,竟然没事人一样,照常打了鸡血一样的。”
“闭嘴!”何晓制止身后的嘀咕。
景柒装作未闻,有了大明星黎姿和半吊子名人顾铭做朋友,她对传言呀!绯闻呀!的抵御能力逐日提高,誓死扞卫大家言论的权利。
“她要和顾少结婚了哎,不过是个继女哎9有这样的好命?”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这是她一次去西餐厅碰到某贵圈什么贵女说的。
“传闻而已,说不好只是顾少女朋友其一……富二代的女朋友哎!”那种复杂含义的口气,这是她去片场探黎姿班的时候,身后不知六七八线的小明星说的。
“顾铭结婚的对象只能是货真价实的。”这是顾铭的母亲在两个月前,坐在劳斯莱斯等在医院门口对她说的。
所以,这两天医院叽叽歪歪说:“景主任是不是那天被患者打出病房了……听说她很跋扈,连庄副院长都敢叫板?这也太目中无人了吧?”“她真的是江家的大小姐,顾氏继承人的未婚妻?”这些言辞简直就漱耳朵,很舒服了。
这次的绯闻也只闹了两天,就戛然而止了。首先是顾铭和他父亲顾晋华吵了一架。
“不要做这些没用的事了。”顾铭脸色相当不好看,“立即停止炒作!”
“出息了,都命令起老子来了。”顾晋华言语平淡却透着威严,“你要是这么出息,早跟那个女人结婚了,还要我来出手?”
“结不结婚都是我和景柒自己的事,请你不要插手,不要用这种手段逼江家。”顾铭压住自己心头的火气,“你们这样会让她承受多大的压力?给她带来多少困扰?”
顾晋华被儿子气的两手发抖,手中的茶杯,狠狠地砸在了顾铭的脚下。“混账东西,你跟着那个女人在国外鬼混了十年,她有一次要说会嫁给你吗?你以为我们顾家甘愿要一个冒牌的江家女儿做儿媳妇?”顾晋华越发的生气,抬手拍着自己的老脸,“我和你妈是丢不起这个人,才窝着一肚子的火同意你们的婚事,才想办法促成你们的婚事。”
“结婚,我要景柒自己愿意,不关你们的利益,景柒不是你们能左右的。”顾铭寸步不让,“如果再做这些让景柒困扰的事,甚至伤害她的事,我……”
“你?”顾晋华冷笑,“你怎样?”
“我将不会做为顾氏继承人的身份活着!”顾铭一字一句的吐出这句话来,甩门走了。
生气的不仅是顾铭父子,还有路景集团驻海市办公大楼里的陆宇晨,指着邵阳的鼻孔吼,“去!把这些东西给我清理干净,通知宣传部,公关部所有人,严格把控消息各个渠道,我不想再看到有关江家的任何人的任何绯闻。”
“马上去办!”邵阳虽然不明就里,江家现在越乱其实对他们后续实施的计划越有利。他不清楚,陆宇晨刚吃了败仗,怎么还会这么有胸襟去帮江家,但是执行是他的职责。
至此,有关景柒的不良消息一夕之间,烟消云散了。
景柒原本也不在意这些,一直就在埋头的忙碌。直到又一个周末,她在公寓的书房,去接响了三遍的电话,秋蓉的声音透过手机传话筒隔空传来,“小柒,今天你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