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酒师手上的杯中，冰块咣当作响，清脆的碰撞声在她的耳边回荡，带来一丝清明。
向薇撑着额头，半眯着眼。
两小时前，她和顾择从咖啡厅走出来，她当着自己那位前男友的面，深情地吻了顾择。
当然，这不重要，她只是想要告诉方时，她说不会回头那就真的不会，她有一万种方法让方时对自己死心。
比如在他面前熟练地吻另外一个男人。
她摆脱方时的十分钟后，顾择接了个电话，声音听起来是他的那位同事，向薇跟他挨得近，也听到了几句话。
“择哥，项目按照你说的我们交了向薇的方案，还有什么吩咐吗？”
“你说的没错，这一次是合作，早些是我太冲动了。”
“和向薇保持太久的竞争关系，我想很多人都没有办法很快适应过来，并且我们这场合作像极了竞争。”
顾择闷声笑，答着：“好，你记得就行。”
那边的男声干巴巴的。
“希望向薇别因为我曾经抢过她的项目再怪罪我，那时候的工作都是谁有能力谁拿，谁也想不到我们现在竟然还谈合作。”
几句话，向薇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对方那句。
“我曾经抢过她的项目。”
回忆的潮水向她涌来，包括当年的重重，但是眼前更为清晰的是最近发生的事情。
她第一次撞到顾择，紧紧蹙眉，和顾择睡了一夜以后的冷漠转身，以及生病的时候，自己冷清的诉斥。
太多太多。
她一直给顾择带着这个标签，从来没有放下过，对他永远都带着偏见，带着那一份的疏远。
不管他们之间对于双方身体的探索有多深入，她和顾择之间心的距离都很远。
只此一句话，就让向薇觉得自己整个人的脚步都被黏在了地板上，怎么也走不动，直到他转头对她扬眉。
“请我喝杯酒？”
那些恩怨就都了结了。
调酒师把第二杯酒推到向薇面前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已经有些不清醒了，眼眶发热。
她到底在做什么？
误会了一个人这么久，完全不听对方的解释，自顾自地讨厌着他，对他说过重话，也做过很伤人的事。
回想起来，而他却是一直都在照顾她。
向薇没抬头，微微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酒液，勾着嘴角扬起嘲弄的弧度，看来有时候她真是固执地不可理喻。
“回家吗？”
身侧响起男人的声音，低哑，扬起来的尾音带着几分痞气，分明不是什么很关心的话语，却让她这颗不安的心平静了几分。
“我酒没有喝完。”
“没喝完也不强求，做到你能做到的程度就够了。”
向薇瞥头过去，看了他一眼，纤长分明的手指，握着酒杯，皮肤白得让女人都心生嫉妒。
她沉默了很久，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试了试味道。
“好，那就回家。”
推开酒吧的门，上面铃铛的响声像是猫咪脖子上的小串。
她站在冷风中，丝毫没有变清醒，而是更加晕乎了，这分明就不是她的酒量，不应该这样的。
顾择没动，靠在落地玻璃窗上，斑斓的贴纸透着一些里面的光亮，只能看见人影摇曳。
向薇迈步走过去，高跟鞋踏在地板上哒哒地响着，她停在顾择的面前。
垫脚，捧着他的脸，在他的嘴角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微微颤抖着的双眸看着他，冰凉的指尖摩挲着男人的下颚，夜里有些胡渣的触感。
她一口咬在他的下巴上，唇往上挪了挪，厮磨舔舐着顾择的嘴唇。
舌尖勾走他嘴角残留着的酒液，她才是出来觅食的吸血鬼，连一点的残留都不愿意放过。
腰身被人大力地揽着，往他的身体里摁，死死地按在自己的怀里。
顾择低头轻咬着她的唇边，熟练地撬开她的唇齿，捕捉到她灵巧的舌尖，将两个人口腔中的所有甜腻酸醋都融合在一起。
向薇的眼尾泛红，手紧紧地拽着他的衬衫衣角。
“顾择，我现在真的。”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第26章 鲸落。
房间内，女人背对着床，站在衣柜前。
向薇打开衣柜看了很久，最终挑了一条深V的裙子换上。
客厅内的男人懒懒地靠在沙发上，看到她出来的时候，眼底燃起一团火焰。
顾择自认为自己的自制力很好，以前那些女人，就算是往他身上贴，他的心都不会乱动一下。
这些理智和自控力，在看到向薇的时候，全部喂了狗。
向薇皮肤很白，屋内只开了一盏灯，泛着一点微弱的光芒，阴影刚好打在她的锁骨下方。
所有的一切都显得性感动人。
她在顾择身旁坐下，非常主动地拉着他的手。
这些日子，顾择感受过无数次的柔软和细嫩。
他对她已经非常熟悉了，但是每一次都是肆意妄为，顾择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个温柔的人。
恰好，她能够接受来自他的那份不温柔，甚至能够与他一起往赴。
如果他想要把她拽入地狱，向薇也只会与他共往。
指尖感受到女人肌肤的温度，她握着他的手。
此时的灯光微弱，勉强能看到几分东西。
向薇在他面前露出一片纹身。
那是一条鲸鱼，颜色灰暗阴沉，周围的景象，似乎它正在落往深海。
顾择微微蹙眉，并不是因为向薇身上有纹身，而是她主动给他看这个纹身，那一定是有什么另外的意义。
“这个纹身之前，我在这个位置纹了另外一样东西。”
“方时的名字。”
“方时很喜欢海洋，他曾经不是想当建筑设计师，而是想当海洋生物学家，他最喜欢的海洋生物就是鲸鱼。”
“各种各样的鲸鱼。”
“方时说，他要是下辈子能自己选择，一定会选择鲸鱼。”
顾择勾着嘴角，眸光有些冷。
他说：“当鲸鱼在海洋中死去，它的尸体最终会沉入海底。生物学家赋予这个过程一个名字——鲸落”
鲸鱼死了。
方时也在她的世界消逝。
向薇身上纹的鲸鱼，并不普通，仔细观察就不难看出是这个意思。
“是。”
“你也看到了，我是怎么对方时的，我从来不会吃回头草，分手了就不可能有可能了。”
顾择的手捏着她的腰，语气寡淡：“所以呢？”
“顾择，我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对吗？”
他没有答，却是倾身咬了她的唇。
“对。”
没有永远的关系，只有永远的利益。
他和向薇，这辈子只能保持利益，作为爱人太容易失去。
那是一种和交易完全不一样的情感存在，是他和向薇不能触及的地方。
“顾择，以后你有女朋友了千万不要去纹她的名字。”
听说纹了对方的名字，很容易分手，比如她和方时。
“知道了。”他回答地随口。
既然她这么认为，那他们俩没有什么好谈的。
既然只当炮友，那就把炮友做到底。
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无论怎么样都要走到底。
明明这是最好的选择。
可她为什么总是想哭。
第27章 混乱。
向薇这几天心情不太好，原因很复杂。
她本来就有些烦躁，工作上袁意又给自己出幺蛾子，连个最基础的工作都做不好，向薇真的不知道她留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顾择来找她定最后方案的细节的时候，向薇正在办公室训袁意，小姑娘头垂得很低。
他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向薇和袁意同时回了头，向薇的脸上是很明显的怒意，而袁意在看到他的时候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她紧紧地咬着下嘴唇，没说话。
他眉梢微挑，瞄了袁意一眼，就坐在旁边沙发上去了。
“你回去好好想想，别什么都不会，我到底要怎么教你？”
向薇瞄了眼顾择，他懒懒地靠在沙发上，手搭在后面。
袁意突然眼里含住眼泪，带着些哭腔：“对不起...我一定好好改。”
向薇没打算继续说她，想让她先出去，没想到倒是袁意开始不依不饶起来。
“部长，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知道错了，以后你有什么骂我就好。”
袁意语气中的哭腔越来越浓，继续着：“真...真的..我也想成为部长这么厉害的人，但是我就是什么都做不好。”
向薇听到头都大了，几分钟前，在顾择进来之前还跟她死嘴硬的人现在竟然这样哭起来。
好像她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只会欺负新来的实习生。
她实在忍无可忍，文件夹往桌上一砸，就连顾择都闻声抬头。
“袁！意！”
袁意抽泣着抬头，眼睛通红，十分委屈的神色。
“你到底想不想好好工作了！？”
“我是想给你留面子让你走，你在这里给我搞什么？你想引起顾择的注意也不用跟我装柔弱，你去顾择面前哭。”
顾择愣了一下，目光挪到袁意的身上，只是一瞬就收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