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知道云深深和慕择城的关系,朱莎就卯足了劲儿跟她套近乎,想方设法探听那个圈子里的种种,明里暗里求云深深带她去见见世面,最好可以介绍几个黄金单身给她认识。
云深深极度无语,心里一个念头贯穿始终:你当人霸道总裁没脑子是吗?
因着云深深一直玩太极的“尖酸”行为,朱莎怨愤之余决定自己行动,她每天将自己打扮得明艳精致,碰到慕择城来接云深深就找尽借口往前凑,不是要搭便车,就是脚崴了请求云深深送她去医院,云深深每次都满口答应,转身就帮她叫了网/约车。
云深深以为自己的拒绝已经够彻底,没想朱莎碰了几次壁后,非但没收敛,有两次竟然擅自跟踪云深深到了酒会门口。
对于朱莎锲而不舍的精神,云深深拍手称赞的同时,还是不留情面的拒绝了。那之后,朱莎对她就恨到了心里,不止暗地咒骂不断,平时逮着机会都会酸几句。
譬如现在。
朱莎见云深深不搭理自己,心里腾的升起一股邪火,她不敢跟云深深正面冲突,只在一旁含沙射影瞎/逼/逼。
“不过我觉着无论男人怎么好,女人还得靠自己,辞职依附男人的愚蠢程度等同于挖坟掘墓,万一那天男人没钱或者有了小三小四,哭都没地方哭。”
云深深手下微顿,何荞开口呵斥:“朱莎,你要闲得慌去把文件送了,整个办公室就你话多。”
“我怎么了我?”朱莎脸一拉,“我是关心云姐。”
何荞嗤笑:“你那是关心,我谢谢你……”
何荞火气上来,云深深说:“其实我觉得朱莎说得挺有道理的。”
何荞瞪圆眼睛:“……”
云深深和她交换个眼神,转头戏谑说:“既然有钱男人这么不靠谱,你前段时间干嘛老是缠着我要我牵线搭桥?找虐吗?还是想捞一票走人?”
朱莎被呛得脸色发白,云深深眼神直白的盯着她,说出的话没有半分情面:“朱莎,想钓金龟婿,嫁得好过得好没有错,但那是你的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你以为长得不错,学历比我高就一定能复制我的运气?我告诉你远远不够,越是优质的男人越讨厌没有脑子的女人,凭你要想进那个门,首先得去换个脑子。”
“你……你仗势欺人。”
朱莎被气哭,捂脸跑了出去,不用说,云深深也知道她是去楼上告状了,但这些对此刻的她都无所谓了,她也知道自己的话有些过于伤人了,但在那一刻她心中腾起的无名火旺得想要杀人泄愤。
她气的是朱莎,也不完全是,这些天她太累太累,憋在自己的壳子里找不到出口,刚才一通发泄,心底的阴郁总算淡了几分。
何荞和赵新雅被刚才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片刻之后何荞才回过神拍手称快:“强讶,深深,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今天总算出了口恶气,姐感觉办公室空气都清新了!”
赵新雅比何荞看得透,关心说:“深深,是发生什么事吗?你这段时间看上去憔悴许多。”
何荞这才品过味儿,追问:“是啊,好端端,你写辞职信干什么?”
云深深不知如何解释,反正是假话,干脆随意找了借口:“没事,最近睡眠质量不太好。”
“哦……”赵新雅笑,尾音长得让人起鸡皮疙瘩,“让你家慕总悠着点。”
云深深:“我拜托,何荞看上去比我更憔悴好吧?”
赵新雅:“哈哈,楚老师饥荒过来的,憋了好久才吃着肉,自然要夜夜笙歌,是吧,何荞?”
何荞咬了下唇,表情有些僵硬:“那个深深,你真的要辞职吗?”
云深深:“还没最后定,不过也八九不离十。”
赵新雅:“也是,像慕氏这个等级的财阀,怎么能让儿媳妇窝在社保局这种小庙里。”
云深深脸上显出浅淡的笑,心下微苦:“是啊,不可能。”
如果自己的猜想是真的,就算她身处云端,都不可能。
赵新雅和何荞去食堂吃饭,云深深毫无食欲,她打完辞职信最后一行,顺手点了打印键,打印机启动的声音仿佛连接心脉,云深深感觉整个胸腔的空气似乎都吐尽了,她关掉电脑,心里的选择题也终于有了答案。
十二点五十八分,站在华夏城A栋21-5号房的门前,云深深迅速抬手按下门铃。
约莫五分钟后,门从里面打开,穿着睡衣的女人看到云深深一脸不高兴:“大中午的有事吗?我这个月交过房租吧?”
云深深说:“对不起,打扰到你,我过来找点东西。”
“哎哟,您可真会挑时候,中午孩子正睡觉呢,你这样进去……”
“下个月房租,我给你减五百。”
女人眼神一亮,仍旧挡在门口:“这不是钱的事。”
云深深不耐烦:“一千。”
女人:“好吧,你轻一点……”
女人还想吩咐,云深深扒开她直接跑了进去。
或许是料到自己的儿子守不住家业,云深深爷爷死前将遗产分为三份,云礼、陈锦绣、云深深依份额继承了相应部分,华夏城这处房产便是其中之一。
因为东西太多,云深深出租的时候特意留了一间装杂物,她在房间里翻找了很久,终于在书柜角落找到那个被她遗忘多时的储物盒。
储物盒是当年他们从原来的别墅搬走时,家里的老佣人给的,说是陈锦绣的一些旧物,让云深深留个念想。当时她见只是一些旧书和笔记本,没多想就随意收了,现在想来若是没有特殊含义,这种没有保留价值的杂物,有什么念想可言?
云深深用手胡乱抹了盒子上的灰尘,手指停在锁扣上的那一刻,她有些许犹豫,但很快,她用力掰开锁扣。
整个过程只有几秒,但云深深内心的煎熬仿若经过千山万水,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羞耻且抵触,明明已经勘破答案,却又害怕得到最后的证实。
盒子里书整齐的陈列着,每一本书都应该被翻动过很多次,虽然被压着,书页也不似新书那样贴合紧密,泛黄的纸张空白处,写满了心得批注,娟秀的,磅礴的,明显不是一个人的字迹。
如果不是事先确定是陈锦绣的东西,云深深实在想不到那样张扬虚荣的人原来也有过岁月静好,恬淡柔和的时光。她随意看了一些笔记内容,与其说是读书笔记,不如说是陈锦绣跟某位“知己”的笔墨传情。
虽然没有任何直接证据,但云深深确信这个人一定不会是自己的父亲云礼。
云深深放下书,目光停在盒子最底下的两本笔记本上。笔记本封皮是牛皮材质,许是压得太久两本之间有了些许粘连,云深深小心分开,封皮上走线清晰的十字线让她感觉似曾相识。
她翻开上面一本,里面的内容以日记形式呈现,不是每天都有,隔天或者三五天。
某年某月某日,天气如何,陈锦绣记录得很细致,寥寥数语虽没有记录具体事件,只是当日的一些心情感悟,但已经足以表明,那时的陈锦绣不止陷入爱情,爱上的还是一个她没有勇气立刻走近的人。
云深深心情复杂的翻看到最后一页,没发现更多有价值的东西,合上打开另外一本。
笔记本扉页有一句话,陈锦绣的字迹娟秀工整:
春花,秋月,夏日清风,冬日暮雪,这些都很美,但唯有你的心里,才有我想去的四季。
陈锦绣写下这句话后决定抛开世俗的眼光去追求那个人,她很勇敢的向他告白,一段艰难孤寂的时光后,那人终于同意跟她在一起,两人之间的爱情算不上轰轰烈烈,却如夏日里干净清凉的井水一样让人身心俱静,如果说还有遗憾,或者就是那人因为身份的关系不能马上将这段关系公诸于众,但他答应陈锦绣会尽快处理好一切,风风光光的娶她。
与云深深最初猜想的一致,她在这本日记里频繁看到男人的名字。
Q先生。
每次读到这三个字,云深深就会去想象陈锦绣当时羞涩甜蜜的模样,但奇怪无论她怎样努力都无法勾勒出那种模样,入目总是格格不入的冷漠嘲讽。
当日记还剩下三分之一,云深深停了下来,如果日记的主人不是陈锦绣,她一定会满心希望这个纠结甜蜜的故事有个喜庆的结局,但现在……她在害怕。
云深深闭眼吐口气,颤着手翻到最后一页,与前面一贯的整齐清爽不同,这一页的纸张皱得很厉害,星星点点的凸起预示着主人当时不是太好的心情。
而潦草却力透纸背的几个字直接给整个事件做了悲剧莫测的结尾。
陈锦绣说:【我要你为今天的选择后悔一辈子!】
时间是1994年03月13日。
云深深出生前七个月……
第51章 ~~~51~~~
给陈锦绣打电话的时候, 云深深才发现对方竟然将她屏蔽了,云深深没有太意外, 换了个号码打过去。
没想到陈锦绣接到电话的第一句话是:“云深深,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找我。”
云深深没心情和她吵, 平静说:“你出来,我有事要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