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程……你为什么不和我做朋友……”
“我……好冷……邱程……我好可怜了……”
粗重的呼吸声在安静的寝室里愈加清晰，邱程倏地睁开眼。
又做噩梦了。
黑暗中，这几天的画面一幕幕地在脑海中回放。
女孩儿狡黠地递出学生卡说要和自己做朋友，凌晨街道上她眼泪汪汪地蹲在他身边哭泣，明明受不了病房里难闻的脚臭味也不肯离开……
因为自己是唯一能看见她的人吗……
走出便利店看到树下无聊踢着石子的身影时，他甚至有一刹那觉得多个朋友也许挺好的。
身上粘稠湿热，摊开手掌心一片冰凉，所有的念头在顷刻间崩塌。
周末的寝室只有他一人，黑暗中呼吸声渐渐均匀，邱程翻身下床，取出电脑打开来，屏幕右下角显示时间。
1:59
键盘敲打的声音响起，搜索栏中出现一行字。
“A大女生死亡事件”
紧跟着网页出现一堆词条。
＃开学仅一周，A大一新生意外从床上坠亡＃
＃A大一女生为情割腕自杀＃
＃A大女生跳楼身亡＃
……
目光从一个个词条浏览过，再逐一排查，十年内的死亡事件中没有一个叫路可的人。
邱程想了想，删掉了搜索栏里的字，重新输入“A大灵异事件”
＃医学院闹鬼＃
＃A大游泳馆鬼故事＃
＃A大综合楼灵异事件＃
……
然而所有可以查询的资料里都没有关于路可的存在。
她就像凭空出现在这里，没有留下过半点痕迹。
昏暗的屏幕光在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阴影，笼罩在黑暗里的身影久久未动。
日子一天天过去，身上的伤也渐渐好起来，照常上课，自习，兼职，邱程再没有见过她。
那个叫路可的女生。
又或者，这一切真的只是自己的幻觉。
——
伫立在校门口的身影吸引了过往女生的目光，有人甚至悄悄拿出手机拍照。镜头中那人忽地转过头，直直看了过来，见帅哥眉头皱起，女孩儿和同伴暗叫不好准备收拾手机开溜，他却淡淡挪开了视线。
“邱程！”
隔着宽宽的道路，对面传来女生欣喜的呼喊。邱程闻声望去，在等候红绿灯的行人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弯了弯唇招手示意。
“原来有女朋友了……”
几个准备怂恿拍照女生去要电话号码的人只好拉着“失恋”的朋友离开。
红灯转绿，扎着高高马尾的女生拉了拉背包迫不及待地跑了过来，蓦地扑进他怀里，大手在她松软的发顶揉了揉。
“路上没堵车？”
“还好还好，运气好没堵。”女孩儿从他怀里退开，第一件事就是拉开他的右手衣袖。“你手怎么样？好点了吗？”
“没事了。”
“要不是认知实习，我早就过来找你了，我妈给我说的时候我都急坏了，那些人真是太过分了，下次再找你麻烦，咱们就去报警！”
“好了，已经没事了。饿了吧，我先带你去吃东西。”
许姿一双漂亮的眼睛好奇地望向他们身后的校门，张大嘴巴赞叹道。“不愧是A大，连个大门都这么气派，邱程，一会儿带我转转呗！”
一只大掌拍在她脑后。“没大没小，叫哥。”
她吐吐舌头。“就比我那么一点点而已……”
“如果两岁也叫一点点的话，我没话说。”
知道她爱吃辣，邱程带她去了学校外一家口碑不错的川菜馆。
对于自己哥哥，许姿才不知道什么叫矜持和客气，飞快地点了好几个菜。
等菜的功夫，她捧着杯柠檬茶瞥了眼周围才发现好几个女生红着脸看向她们这一桌，确切说是她对面的人。
啧啧，长得帅真是不得了。从小到大和哥哥表白的人多到数不过来，甚至还有人曲线救国和她做朋友。
“哥，你怎么都不给我找个嫂子？”
“为什么要找？”
她被问的一哽。“为什么不找？”
“一个人，挺好的。”
桌上不知道谁落下的一份财经报纸，邱程随手摊开看起来，许姿叹了叹气，她哥什么都好，就是性格不好。
闷！还无趣！
不过越是这样她就越发好奇她哥会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人都说颜值和智商成反比，你们学校女生的质量倒是挺不错的，哥，你可得抓紧了。像我们这种师范学校，一个院都找不出几个雄性生物，真替我捉急，好不容易考上个大学，想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都成困难，哎……想想都忧伤到不行。”
“你才大一，不好好学习，脑袋里整天想些什么？”
不想找对象的桃花一堆，想找对象的连根草都看不到。
她瞥了眼对面扎眼的哥哥。
好气噢……
悲痛的力气化为饭量，吃多的结果就是肚子涨，许姿捂着圆滚滚的肚子，撑的直不起腰了。
“哥，卫生间在哪儿？”
“直走左转。”
座位临窗，邱程结完账就坐回了窗边，从这个视角，恰好能看见下面的小吃街。
A大的美食街在高校美食排行上也是数一数二的，除了本校学生许多其他地方的人慕名而来。
长长的街道两旁摆满了各种小吃车，每个餐车前都围了许多顾客。
视线从熙熙攘攘的人群掠过，忽然在某一处顿住。
卖疯狂小土豆的餐车前同样挤满了人，拥挤的人群中，那个白色的身影直直落入他漆黑的眼眸中。
趁着人多，一只白皙的手悄悄地攀上餐车案板上，顺走了一盒土豆。
她缩在角落里津津有味地吃着美食，察觉到头顶上那道视线，蓦地抬起头。
目光相撞，一闪而过的仓惶，手中的盒子跌落，金黄的土豆滚落一地。
下一秒那个白色身影直接钻进身后的墙壁消失不见。
动作迅速的让他都要怀疑刚才也只是自己的幻觉，
如果没有地上灰蓬蓬的土豆的话……
缓解了腹胀的许姿刚从卫生间出来，迎面撞进了一个怀里，淡淡的酒味钻进鼻子里，鼻尖撞的有些疼。
“同学，对不起，你没事吧？”
她揉着鼻子仰起头，看向对面的人。
比她高两个头的个子这么近的仰视有些困难，许姿退后了两步看清了全脸。
男生一脸歉意地看着她，白白的皮肤竟然比她这个女生还要细腻，带着微微的醺红，像一个正成熟的桃子让人想咬一口，不长不短的头发带着微卷刚好遮在浓密的眉毛上方，褐色的瞳孔里倒映着一张泛着小星星的脸，说话间脸颊两处显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小奶狗！”
“啊？”
她张了张唇半天冒出这么一句，男生被她的反应弄的有些困惑。
难道他把人撞傻了？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许姿连忙捂嘴。
遭了，小说看多的后遗症。
“额……那个我是说没关系。”
“哦，这样呀。”男生腼腆地挠挠头，抬手间手腕上的珠子手链一晃而过。“和朋友喝的有些多，走的急。”
“真的很不好意思。”
她连连摆手。“没关系没关系。”然后侧过身让人先走。
男生点头，冲她笑了笑，转身离开，那对酒窝却留在了许姿的眼里。
“小奶狗……”
嘿嘿。
站在走廊道里对着他离开的方向发了很久的呆，许姿猛地拍了拍脑袋。
笨呀，忘了问名字了！
真可惜，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碰到。
揣着颗怦怦乱跳的小心脏回到桌位前许姿迫不及待地开口。
“哥！哥！我给你说，我刚碰到了一个帅哥！真的超帅的！两个酒窝一笑我心都化了，简直就是小说里描写的那种小奶狗长相，人畜无害诶！哎？”
说了半天才发现自己的哥望着窗外发呆，压根儿没听自己说话。
“看什么呢这么出神，我也要看……”
顺着他的视线直直看去是一家卖疯狂土豆的店，许姿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邱程终于回过神。
“哥，你想吃那个呀？”
他摇摇头站起身。“好了吗？我们走吧。”
“哦。”
满脑子都是那对迷人的酒窝，以至于她都没有发现此时此刻哥哥的反常。
第5章
日暮西斜，余晖染红了半边天，傍晚的A大比其他的时候多了几分朦胧的美。
长长的枫叶长廊下三三两两的学生惬意坐在一起聊天嬉笑，长廊两旁是一排排浓密茂盛的枫树，绿叶挡住了头顶的热气，从学缘湖吹来的凉风游窜在树下，驱赶走了热气。
指针滴答滴答转动，时针指向6时，学缘湖中央高高伫立的时钟发出悠长清远的钟声，回荡在A大校园上方。
许姿忙把手机塞在哥哥的手里，站在那座时钟下。“哥，赶紧给我拍张照！记得要把我和这个钟都要照进去啊！”
“好了吗？”
邱程点头，她蹦蹦跳跳跑了过来，接过手机一张脸瞬间垮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