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红生走过去一把揪住她的耳朵:“死丫头,你又在胡闹什么?刚才差点把咱爸的心脏病给怄出来。”
杨红宝呲牙咧嘴拼命挣扎:“哥,你讲不讲理啊? 这事儿能怪我吗?
咱妈那样你还不知道啊?今天你不让她放开了演这么一场,她早晚不甘心,这会儿咱爸是在病房里,万一有个什么事儿,还有护士来抢救。改天换个别的地方,咱妈一场表演足足能怄死他!”
瞿红生走到瞿伯龄旁边认真观察了他一会儿,确定他没有什么大碍了,这才长出一口气。
“你真的就这么恨她?”
杨红宝冷笑一声看向窗外:“说不恨那是假的,当年咱爸出事儿的时侯,我还不到十岁,你也刚考上大学是吧?那群人上咱们家一闹,别人不说什么,咱妈先买张机票飞国外去了,口口声声她的艺术生涯不能就此荒废,国家因为咱爸的原因禁止她登台,她就要到国外去寻找属于自己的舞台!
嘿,那么多年,咱们一家三口过的什么日子啊?咱爸进了牛棚,被人家打断三根胁骨的时侯,她在哪儿呢?
你被学校给逼得大学都上不下去,被特招入伍的时侯她在哪儿呢?我在乡下天天被一群野孩子欺负,说我是地腐反坏右分子的后代那会儿,她又在哪儿呢?
她守着她那国外的大舞台呢!吃着面包就黄油,喝着咖啡还加伴侣!她那会儿想过咱们的日子过得怎么样吗?
现在咱爸平反了,你又顺利地给爸翻案了,马上咱们家又重见天日了,她立马回来了。一身珠光宝气的,身段皮肤还保养得跟三十来岁的小媳妇似的,说她这么多年在国外过得苦,谁信啊?!”
瞿红生知道她心里有怨气,也就不再多劝她,改口问:“昨天欧阳羡告诉我说,你通过军校的特招考试了,这几天就该走了吧?”
杨红宝点了点头:“明天就走,我一走,家里这一摊子事儿可都落在你一个人身上了。我说你可得坚定思想,不要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趁虚而入。”
瞿红生又皱眉头:“又胡扯什么呢?”
杨红宝冷笑:“我是说谁,你自己心里清楚,那样的女人啊,不到黄河不死心,你可别忘了,我兰芝嫂子才是正宫呢,这样的狐狸精小三儿趁早赶走,免得在眼前添堵。”
说起来陈兰芝,瞿红生心里头又是一暖:“她也快考试了吧,不知道这次的美术会考她通过了没有。”
杨红宝啧了一声:“哥,知道你这辈子最大的毛病是什么吗?就是太闷了,有那一股骚气全憋在心里头了!你想她了,你就表白啊,前几天你是怕扰乱思路,这几天你总没事儿了吧?她现在就在学校呢,你打个电话回去问问不就得了?”
一句话提醒了瞿红生,是该打个电话问问她那边的情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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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三天就是高考了,陈兰芝领了准考证放在贴身的口袋里头。
经过这一年的努力,她感觉自己学到了很多东西,眼界开阔了,离梦想也越来越近了,只要顺利通过高考,肯定还有更加辽阔的世界在等着着自己。
陈兰芝真心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幸运,重生一世,终于可以把命运完全地掌握在自己手里了。
严幼红回了趟家,把陈兰芝在乡办企业的工资也给领过来了。
周村长说了,村支书临走的时侯留下的有话,陈兰芝是全村的功臣,如今加工厂办起来了,销路也找好了,有了好处就不能忘了挖井人。
往后,陈兰芝进入高校还继续当厂子里的设计师,带着咱们的乡企业走在经济改革的第一线,当然了,这工资是断然不能给忘了的,该给的提成一分也不能少。
第171章村姑
陈兰芝不得不感动于瞿红生的细心,他知道乡办企业里面是非多,有人挣钱就有人眼红,前期企业的路子是自己铺下来的,可是后期自己一心求学,厂子里的事情就没有怎么管过,作为村干部他把话说在前面,陈兰芝的功劳就没有人敢否认,属于她的那一份收入也就没有人敢抢。
有了厂子里给的这份工资保障,将来上了大学,学费和生活费也就不用再发愁了。
要说也就巧了,陈兰芝刚动了这么点念头,瞿红生的电话就过来了。
虽然现在陈兰芝还是在为前阵子瞿红生见龚贝娜的事儿膈应着,可是仔细一想,他背着自己见谁是他自己的自由,人家倒是在工资这个事儿上帮了自己一个忙,也不好把人家给甩得太难看了。
陈兰芝大大方方地到传达室接电话。
“你好,瞿红生。”
电话那头的瞿红生轻轻笑了:“怎么接个电话还这么严肃啊?”
陈兰芝也笑了:“我是没有想到你会打电话过来,那个……你爸爸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你的事儿办完了吗?”
“嗯,还好,我原本打算事儿一办完就回去呢,不过爸爸身体不太好,我就在这儿照顾他一段时间,另外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红宝被特招进军校了,她让我告诉你一声。”
对于这个消息,陈兰芝很是惊喜:“那可实在是太好了,你替我恭喜她。”
“好的,还有……那个兰芝我……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解释一下,其实那天我和龚贝娜见面真是为了我爸爸的事情,并不象你想的那样。”
陈兰芝想了一下,也笑了:“其实,当时我的态度也有点不太好,您也别往心里去。说来说去这件事情和我也没有太多大关系,是我没有注意好措辞,您别介意啊。”
瞿红生一滞,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过了一会儿,又开口:“兰芝,那个……我,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认真地谈一下。”
“嗯,怎么了?”
瞿红生深吸一口气:“陈兰芝同志,我今天打电话,是想严肃和你说一声,我想和你谈恋爱。”
陈兰芝一惊,手里的话筒差点掉到桌子上:“瞿红生,你怎么又提这事儿啊……”
瞿红生强装镇定:“陈兰芝同志,我现在正式地请求你作我的女朋友……”
陈兰芝抠着电话线,脸颊红到了耳朵根,他的表白向来是这么突然,又这么直接,经常弄得人不知所措,又心如鹿撞。
陈兰芝之前那一套不婚的豪言壮语,这会儿竟然一个字也出不了口,过了半晌,陈兰芝抱着电话想要问上一句:“你是认真的吗?”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声深情的呼唤:“红生,你能给我个机会解释吗?”
声音里带着三分的娇嗔七分的幽怨 ,外加十二万分的矫揉造作,不是她龚贝娜又是谁。
陈兰芝倒吸一口冷气:“瞿红生同志,请问这位是谁啊?”
瞿红生往身后看了一眼,就迎上了杨雪薇那张幽怨的脸,有点无奈地小声说:“是我妈。”
陈兰芝冷笑 ,哪个当妈的会和自己的儿子这么说话?再说你妈再怎么说今年也得有四五十岁了吧?四五十岁的老太太说话还会是这么娇滴滴的?这动静明显就是龚贝娜!我说您为了圆个谎就白认个妈,这个代价也太大了吧?
陈兰芝呵呵一笑:“既然你妈来找你,那你们就先好好聊聊吧,至于你刚才提的那个事儿呢,我就当我没听到,你也别太在意。”
瞿红生脸色一僵:“陈兰芝,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啊?瞿红生同志,对于您刚才的表白,我一开始还挺感动的,不过这会儿呢……得了,关于你有个恋爱想要和我谈一下的事儿呢,先和你‘妈’好好商量一下吧,我很忙,挂了啊。”
“陈兰芝,你……”
瞿红生开口想吼 ,回答他的是电话那头是“嘟嘟嘟……”的忙音。
陈兰芝挂了电话还是气不打一处来,瞿红生已经不止一次给自己惊喜了,你说他一直这么不遣余力地忽悠自己有意思吗?
……呵,算了,都管她龚贝娜叫妈了,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真是奇葩!
这边瞿红生挂了电话,心情瞬时糟糕透顶,回头看着杨雪薇说:“妈,你昨天过来已经把爸爸给气得病危了,今天你又找他想说什么?”
杨雪薇拿出手帕展了展眼角:“红生,我今天不是因为你爸爸的事情来找你的,我是听说红宝昨天去军校了?红宝要走,她为什么不肯告诉我?我好歹是她的妈妈,她要上军校,走之前难道连和我这个当妈妈的打个招呼都不肯吗?”
瞿红生叹了一口气:“你是知道的,红宝她有心结,以后我再好好劝她,眼前,你还是先不要急着见她的好。”
杨雪薇抬起泪花花的眼睛看瞿红生:“红生,怎么连你也说这样的话?难道你一点也不能理解妈妈吗?
你爸爸一心扑在事业上,你们就全心全意地支持他,为什么我想去国外寻求发展,充分绽放我的艺术生命就算是大逆不道了呢?”
瞿红生低头看着脚尖,满脸无语。
杨雪薇强咽了一口气,又道:“另外,我听说你和贝娜也分手了?贝娜从小养在咱们家,哪怕当不了我的儿媳,也是我的半个女儿,之前她委身给邹海也是身不得已,再说了,这一次在你爸爸的案子里,她不是还立了一大功的吗?
你和红宝凭什么对人家也这么横眉冷对的,我不要求你现在继续和贝娜发生点什么,但是,你至少应该对人家的态度要好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