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文点了点头:“就要这一种吧。”又回头冲着陈兰芝道:“兰芝,大概你不知道吧?红酒这种东西,除了产地之外,年份也很重要。”
陈兰芝点了点头:“嗯,我之前也听说过八二年的拉斐特别好,但是到底是哪里好,我也不明白。”
欧文说:“拉菲是享誉世界的法国波尔多葡萄酒之一,是法国红酒的代表。而1982年是难得的好年份,气候条件绝佳,那年产出葡萄质量都非常好,所以该年份葡萄酒在全世界葡萄酒收藏者中得到一致好评,因此也特别具备收价值。”
陈兰芝点着头,一脸的心悦诚服。
转眼腥红色的酒被盛在水晶高脚杯里端上来,欧文优雅地抿了一口说:“知道吗?兰芝,我一直有一个梦想,那就是存上满满的一酒窖好酒,待到日暮年长之时,一一打开,与我心爱的女人一同品饮那些岁月。”
啊哟喂,看看这话说得那叫一个酸哟。
李冬和周国良一起呲牙冷笑。
李冬故意问周国良:“知道吗?国良,我也有一个梦 想。”
周国良问:“什么梦想啊?”
李冬说:“我的梦想就是腌上几坛子酸菜,待到日暮年长之时,一一打开,臭死一个村儿的人。”
“咳……”欧文呛酒,掩起唇角说了声:“失陪。”到卫生间去处理白西服的上的酒渍去了。
陈兰芝对着面前的两个人怒目而视:“冬子,国良哥,你们两个是故意的是不是?人家欧文先生今天一片好心地带咱们到这么好的地方来吃饭,你们两个人打一进门就一劲儿阴阳怪气的干什么呢?”
李冬语重心肠的说:“兰芝啊,幸亏我们哥俩今天来看看你,要不然,你铁定得被这个假洋鬼子给骗了。”
周国良也赶快点头附和:“对,毛主席教育我们说,阶级敌人最善于伪装,你可千万要保持警惕,别被他打出来的糖衣炮弹给迷惑了。”
陈兰芝气得直笑:“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哪一句话挨得上啊?我说一会儿你们两个给我好好吃饭,不许再随便说话了。”
李冬急了:“唉,我说兰芝你别好坏不分啊。”
“我没有好坏不分,我只是提醒你们一下,刚才人家给你们两个人点的那两份牛排,一份都快一百块钱呢,还有你们面前那杯红酒,一杯就得好几百块。你们两个就这么瞎白话吧,把这顿好饭给耽误了,后悔都来不及。”
李冬惊得眼珠子都瞪圆了:“哟,这些东西这么贵啊?”
周国良也扶了扶脸上的眼镜:“资本家还真是肯下血本啊?”
两个人互视一眼,立马埋头大吃大喝起来,再也顾不得说一句话。
那瓶价格不菲的拉斐转眼被李冬和周国良给分了个干净,两个人带着吃垮资本家的满腔正义一人又点了一份上好的牛排,出门的时侯,两个人互相扶着一步一步往外挪,腰都弯不下去了。
回来的车上,两个人头对着头在小轿车的后座上睡着了。
陈兰芝不好意思地对欧文说:“对不起啊,欧文,我这两个朋友今天有点失态了,平时他们两个不是这个样子的。”
欧文笑了笑:“没关系,对了,刚才太乱,我还没有来得及问罗宾给你的那个方案是什么。”
陈兰芝简单地把罗宾给自己的要求讲了讲,欧文认真地听着,越听表情越严肃,突然把方向盘一转在路边停住,从怀里掏出一个黑乎乎的象砖头一样的东西,在上面来回按了一大串数字。
陈兰芝定睛一看,这才看出来那是一款最原始的移动电话,俗称大哥大,这玩艺现在可得五六万一个呢!
陈兰芝暗暗咂舌,资本家果然阔绰。忽然想到上回隐约看到瞿红生也拿了一款这样的大哥大,以他的经济实力能买得起吗?难不成是单位给配的?他一个普通的政府工作人员怕是配不了这东西吧?这么说他的级别不也不低啊……
欧文快速地拨了一串号码出去,那边很快接了电话:“哟,欧总,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儿啊?”
欧文直接开门见山:“罗宾,我听说你委托兰芝给你设计一个日本的单子。”
“嗯,有这事儿,怎么了?”
“提成怎么算的?”
罗宾沉默了一下,笑了笑:“欧总,这可是我们俩之间的事儿,人家陈小姐没有提异议。”
欧文冷笑:“罗宾 ,日本人为了保证商品的专利属性向来开出的条件很高的。这一套设计方案对方预定的数量是一万件,总共十个方案,也就是说你收的设计费最少得是十万人民币,后期的提成保守估计又在十万以上。可是你一分钱的设计费也没有给陈小姐出?!”
罗宾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欧总,你是知道的,她们那个厂子只是个普通的村办工厂,根本就没有给人家日本客户加工的资质,我把这个生意给他们,自己也担着风险呢。”
“是吗?”欧文用手指扣着方向盘冷笑,“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你肯担这么大的风险完全是看着我的面子了?”
罗宾的声音有点怂:“欧总,你别这样嘛……”
第219章我听你的
“罗宾 ,咱们都是商人,唯利是图本就无可厚非,但是不尊重一个设计者的心血,那可就不地道了。这个活儿我现在替陈小姐拒了,你爱找谁设计就找谁设计去吧!”
话一说完,欧文“咔”的一声挂了电话。
陈兰芝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刚才那一分钟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原本自己还在为揽到的这一笔大生意沾沾自喜,一转眼这么大的单子就给丢了?
“欧文先生,您刚才这个电话是打给罗总的?你这是替我把设计给推掉了?”
欧文淡定开车:“怎么了?怪我替你拒绝了这么大的单子?”
陈兰芝叹了口气:“欧文,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接罗宾的单子的时侯根本就没有管他要过设计费。他给我厂子里开的价格挺合适的,我们厂子有钱赚,我自己又能从厂子的销售额里面提成,这就很好了。”
“兰芝,你太善良了,但是在有的情况下,善良并非美德,而是恶行。”
陈兰芝低下头没说话。
欧文继续道:“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对设计者的尊重,你的才华无可复制,罗宾想要利用就必须付出等值的成本来。你一时的屈就,只是成全了他的贪婪。”
看陈兰芝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眼神默默流离,欧文笑了:“放心吧,三天之内,罗宾肯定会来找你的,而且是带足了佣金和诚意。”
陈兰芝左右手的指尖相互点着,还在心里头范嘀咕:“要是他不来呢,那这个大单子可就彻底丢了。”
陈兰芝回到学校,这一个晚上一直都有点不踏实,总想找个人商量一下。
虽然知道欧文是一片好心,可是陈兰芝总觉得有点心痛,罗宾给的价格比上回还高呢。国内的物价低劳动力也便宜,这一趟下来一万件货少说也能挣个一肉万块钱,更何况,合同上都写明了,后续的货品还由自己的厂子里加工。
就这么把一大笔生意给丢了,陈兰芝真是很心痛。想来想去,陈兰芝穿好衣服下了楼,到公用电话亭里往外拨了一个电话。
瞿红生到县里刚刚安置住,正在写材料,传呼响了,上面显示了一串号码,瞿红生看了一眼,立马回了过去:“兰芝,这么晚找我?”
陈兰芝反倒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是我?”
瞿红生一笑:“你们学校附近的所有电话号码都是61打头的,我全记住了。”
陈兰芝愣怔了一下,瞿红生又问:“这么晚了找我,是有事儿吧?”
陈兰芝用手指抠着电话线:“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有个事儿想要跟你商量一下,我上回不是跟你说我在罗宾的公司里接了一个设计的活儿吗?可是今天欧总帮我给拒了……”
瞿红生认真听完了她的话,当即说道:“这件事情欧文办的对,你应该听他的。”
“可是,那是一大笔单子啊,现在我们的厂子正是上升期,太需要这些外商的单子助力了。”
“生意上的具体细节我不太懂,但是欧文有一句话说得很对,那就是设计者应该得到尊重,罗宾已经从日本的厂商那里拿到了大笔的设计费,却一分钱也没有给你,这就不单纯是钱的事儿了。
说得好听点,他是商人图利,说得难听点,这叫巧取豪夺,欺骗你一个没有经验的行业新手。这件事情你就听欧文的,如果罗宾再来找你,如果价格不合适,或者诚意不够,那就别答应他,咱们宁可放弃这个单子。”
“但是……”
“别再说但是,这是原则问题!绝对不能妥协。你不就是担心厂子里头没活儿干吗?大不了我回去忽悠我们领导给单位每个人定做一身工作服,把单子全交给你们厂加工。”
陈兰芝被他给逗乐了:“你就忽悠吧你,整天不知道你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那天见了罗宾,我都不好意思问咱们村那些孤寡老人都怎么样了,那两个跳大神的什么时侯上国际舞台表演去啊?”
瞿红生也笑了:“记住我的话,那个姓罗的来了,不要给他好脸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