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兰芝也上前挽了李冬妈的手:“李阿姨,咱们一起出去遛遛弯好不好?”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出了门,陈兰芝又顺手把病房的门给关上。
冯小兰一个人抱着孩子走到病床前面坐下,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
孩子看上去有一两岁,被冯小兰抱在怀里还不安份,不停地伸手扯她的头发,嘴里含含糊糊地来回咚哝着什么。
冯小兰看着昏迷不醒的李冬终于开了口:“冬子,我不知道我现在说的这些话,你能不能听到。
其实这件事,我原本打算瞒一辈子的,孩子我没打掉……当时我去医院是去做产检的,没想到刚好就遇到阿姨了。
她追着我一个劲地逼问,我没办法,才说是去打孩子了……没想到她能把这事儿告诉你。
冬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喜欢的是兰芝姐。
你这个人表面上什么都不在意,其实对感情上的人比谁都认真,你不喜欢我,我不怪你,我只怪我自己,天底下那么多男人,我怎么偏就喜欢你这么个混蛋了呢?”
冯小兰说着说着,突然就含着眼泪笑了:“你看,我就是这么不讨人喜欢,本来就是想跟你说个事儿,一不留神又把你给骂了,你不喜欢我也是对的。
今天兰芝姐把我给点醒了,我喜欢一个男人没有错,我给他生孩子也没有错,一开始我就犯不着背着瞒着的,还让尚伟给我打掩护,这个事儿想通了,我也就放下了。
我和尚伟离了婚,也就不欠他什么了,他要是再来缠我,兰芝姐说了,就让瞿大哥替我收拾他。
现在我和他彻底没事儿了,就剩下咱们两个的事儿了。李冬,我告诉你,我当初没把孩子给打掉,这个孩子他就是你的,你要是醒了,我就让他管你叫一声爸。
你要是醒不了……那你,也照样是他爸!他不姓尚,他姓李,李冬的李……”
话说完了,冯小兰注视着病床上的人,希望他能做出点反应,可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个人依然僵直着身子一动不动。
孩子呆得不耐烦,哇哇哭着闹着要出去,声音越来越大,冯小兰站起来哄孩子,表情越来越无奈。
病房外面,陈兰芝看向瞿红生:“红生,你真的感觉孩子的哭声会对植物人有用吗?”
瞿红生点了点头:“我当初昏迷的时侯,就是恍然听到有孩子的哭声,脑子突然清醒的,所以,不要小看父子之间那种奇妙的感应。”
周国良急得直搓手:“可是李冬和你不一样啊,你是特种兵出身,意志力强着呢,他平时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哪儿能跟你比。啊哟,大姨,您没事儿吧,我怎么看你的脸色不怎么好?”
李冬妈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喘气:“兰芝,你说啥?小兰的怀里的那个孩子是……是我们家冬子的?”
陈兰芝小声说:“是啊,大姨,刚才小兰不是都亲口说了吗?那个孩子就是冬子的!小兰偷着结婚,就是为了生下他。”
李冬妈一把捂住嘴,哑着嗓子就哭了起来:“啊哟,我的老天爷哟,我真是对不起人家小兰这孩子哟!我是真混啊我啊!不行,这个事儿我一定得为小兰作主!”
众人一个拦不住,李冬妈一把推开门就冲了进去,将小兰和孩子抱在怀里连声道:“小兰啊,我的好儿媳哟,你真是太不容易了啊,你可叫大姨我说你什么好啊。原来这孩子,这就是我的亲孙子啊。
啊哟哟,可不就是吗?看这孩子的鼻子,眉毛还有眼睛,他不就是跟我们家冬子一个模子里头刻出来的吗?冬子啊,你可睁开眼好好看看啊,这是小兰给咱生的孩子啊,长得是真象你哟!”
一旁站着的周国良突然福至心灵:“唉,小兰,要不然你和冬子办场婚礼冲个喜吧?“
冯小兰一怔:“国良哥,你说啥?”
周国良说:“我可不是乱说的,在我们乡下就有这规矩,要是有人病得狠了,就给他娶个亲冲个喜,说不定就能把人的魂儿给唤回来。
你现在和尚伟也离了,这孩子是李冬的,那不如就跟冬子办场婚事呗,指不定这一冲喜,冬子他能醒过来呢。
哪怕是他醒不过来,你也能落着个名份,将来这孩子也能大大方方的姓李啊!”
冯小兰怔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陈兰芝。
陈兰芝笑着说:“小兰,这事儿由你自己来作主,当时我和你姐夫也是带着孩子一起结的婚。”
冯小兰脸一红:“那……也好,那就这么办吧。”
老太太一拍大腿:“对,就这么办!我就替这臭小子作个主,给冬子和小兰大大方方地办上一场婚礼,让这孩子认祖归宗!”
李冬妈又把孩子给抱在怀里连搓带揉的看不够似的咕哝着:“这是我的孙子,就是我的孙子,看这鼻子眼,长得跟他那个混蛋爹一模一样的,啊哟,我的大孙子哟,可叫奶奶好好亲亲你哟。”
周国良在旁边说:“大姨,您先别急着亲您那孙子了,您先看看给您儿媳妇封个多大的红包,还有咱们这酒席得摆个多少桌?在哪儿摆?咱们都请谁?”
第577章 醒了
李冬妈直拍脑袋:“对对对,还是国良你仔细,你看咱们摆上四十桌怎么样?”
周国良随的掏出个计算器就在手里来回点:“要不了,要不了,按我说十桌就够,地点呢,咱们就选帝豪,冬子最喜欢的地方。菜也好,这人呢,咱们只请跟咱们关系近的,也能省点钱。”
李冬妈不服:“那不行!这么多年我那街坊四邻亲戚朋友的,我随出多少礼去啊?现在可到我儿子结婚了,我怎么着不得借机把这礼钱都给收回来?
按我说啊,三十桌,最少了。
我得把我那些老姐们儿都给请过来,象我们一起扭大秧歌的,一起打麻将的,一起烫头的全都给请来,热热闹闹地备上个几十桌。
这一顿饭啊,我得把那连本带利的都给收回来,对了,小兰啊,跟你娘家人也说啊,到时侯把那认识的人都给请来啊,这可是个收回成本的最好机会了……”
周国良说:“大姨, 不是我说您,冬子这个人我是最知道了,他这个人最爱面子了,您这酒席摆得寒碜了,他准不高兴,所以这酒席还真是不能含糊了。”
李科妈一翻白眼:“管那小子干啥?可挑着他现在不能跟我顶嘴了,我说怎么着就怎么着!
国良啊,你就照着三十桌,啊,不对,就照着五十桌定,地点也别帝豪了,就那个老城乡结合部的国营老饭庄,我去吃过,菜份可足了,还便宜,就定那家!”
周国良的脸立马抽得象个苦瓜一样:“大姨,你选这地方也太凑和了吧?”
“不凑和不凑和,就这么定了。”
周国良偏就是个较真的,说是这是冬子的婚礼,不能让他不高兴,一定得照着体面着来。
不一会儿,两个人的嗓门就一个比一个高。
冯小兰插不上话,抱着孩子站在一边,孩子被这两个人的大嗓门给吓得嗷嗷直哭,不一会儿这病房里面比个菜市场都热闹。
转眼又是满屋子的人声鼎沸,瞿红生和陈兰芝捂着耳朵一脸无奈地往门口躲。
陈兰芝小声说:“红生,要不然咱们先出去吧?提前把酒席给订了,免得他们两个再吵吵。”
瞿红生摇头:“不是钱的事儿,是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拧,这个事儿掰不清,怕是这婚宴不好搞……”
此时,孩子的哭声更加高亢,李冬妈的嗓门也更大:“六十桌马家村路口的皇家饭庄,就这么定了!我说国良,到底你是他妈还是我是他妈啊?”
周国良还真就较上真了:“大姨,我没跟您争谁是李冬他妈,我就说这办酒席的事儿,它不能寒碜……就您说的那地儿,那能办婚宴吗?”
瞿红生的耳朵也有些受不了,把媳妇往怀里护了护:“要不然咱们先出去吧,等过一会儿他们两个吵完了再回来。”
两个人转身往外走,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暗哑的声音:“帝豪酒楼,给哥备上六十桌……”
李冬妈一下子就火了:“国良,你这是打算吃吃不过了还是怎么着?就帝豪酒楼那标准,备十楼我都心痛,你还说让我备六十桌?”
周国良一脸蒙叉:“我没说六十桌,我说的是十桌……”
身后的冯小兰突然发出一声惊叫:“冬子!你醒了?”
所有人停止吵闹,愕然向病床上看去,只见躺在床上的李冬睁着眼,正自看向众人,刚才的话,竟然是他说的。
所有人都吓得不敢动,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是突然好转,还是回光返照。
李冬的眼睛呆滞地四处转了一圈,最终落在自己老妈身上:“妈,是我娶老婆还是你娶老婆,你好意思寒碜成那样吗?”
片刻的寂静之后,满屋子人突然发出一阵欢呼。
瞿红生高兴得一把把媳妇给抱在怀里就转了一圈:“兰芝,你看,我就说一切会好的吧?”
陈兰芝搂着丈夫的脖子兴奋得直蹦哒:“红生,我就知道你说的肯定是对的。”
李冬妈和周国良两个人不顾一切地抱在一起,以扭秧歌的姿态一通蹦跶,冯小兰抱着孩子扑到李冬怀里泪流如瀑:“李冬,你到底是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