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全的婆娘当即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哟,看看你这丫头,一上门就帮大婶我找财路,你放心,我做衣服的手艺好着呢,肯定对得起你给我的工钱。”
陈兰芝当即把工钱给预付了一半,周婆娘对陈兰芝的好感转眼又升了几成。
周大全是村长,满身乡下男人的大男子主义,周婆娘想要买个啥小东西都要看男人的脸色,两个人以往因为这个事儿没少生闲气,眼下陈兰芝先就把活计定给自己了,还先付了定钱,那小腰包一鼓,周婆娘的心情可不就大好了?明里暗里的没少在周大全耳边吹风,说陈兰芝人长得好看,又贤惠又孝顺,人还能干,在城里还认识顶体面的人物,这丫头将来必然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周大全听了自己家女人的话,自然也把陈兰芝高看几眼。
周大全的女人爱说话,得了陈兰芝的好处人前人后的也少不得把陈兰芝夸成了一朵花,这一个村儿里的人全都看出来村长夫妇对陈兰芝看重得很,各家各户的也都高看她一眼。
转眼这一个月就过去了,当初,文书上写的可是陈兰芝只用照顾一个月的,下一个月该轮着照顾的就是三个儿媳妇了。
这天一大早,陈兰芝敲开了大舅家的门。
严老大开了门,张国兰也出来了,陈兰芝笑着道:“大舅大舅妈都在呢,我照顾姥姥已经照顾一个月了,接下来该着你们了吧?”
严老大还没有说话,张国兰直接挡在了陈兰芝面前,笑道:“哟,兰芝,你这是要走啊?回县城去?咋不多住两天哩?”
陈兰芝知道她这是有意岔开话题,直接道:“大舅妈,我需要不需要多住几天这是小事儿,关键是接下来我姥姥要跟谁住。”
严老大的脸皮僵硬地抖了几抖,叹了口气道:“兰芝啊,大舅知道你不容易,可是大舅我也不容易啊……你大舅我身子也不不好,你那两个表妹上学也得花钱,我对你姥真的是有心……无力啊。”
陈兰芝有点无语,她想告诉大舅,千抛万抛良心是不能抛下的,再说了,眼前的苦日子也只是苦上一阵子,将来人人生活都会好起来,到时侯你再想尽孝怕是都没有机会了。
话还没出口,却见张国兰呵呵一笑,道:“那个……兰芝啊,当时咱们这字据是签了,老太太先跟着你住一个月,可是接下来又要跟着谁住,这字据上可没写啊,要不然,你上那两房再问问?”
严老大耳听着自己家婆娘说的这个话没人性,暗地里扯她的衣服角,张国兰把他的手一把拍开,照他肩膀上又推了一把:“这都啥时侯了,你还不上地里去?在这干耗着干啥?”
严老大一脸没趣,也不敢多看外甥女的脸色,背着撅头先走了。
陈兰芝虽然料到他们这几家不会那么利索就把给外婆养老的事情给接下来,可是这理由推得也实在是太低级了。
当初写字据的时侯,说的就是因为陈兰芝的妈妈是老大,所以这第一个月是叫陈兰芝替她妈妈养活老太太了。
那第二个月让严老大家养活不就是情理之中的事儿了?这会儿你张国兰还能推得这么理直气壮的?你这脸皮也实在是太厚了吧?
陈兰芝道:“既然大舅妈说这样话了,那你就直说让哪一房接着再养老太太第二个月?”
张国兰笑得好看:“啊哟,兰芝,这话你哪儿能问我啊。你大舅妈我没本事,没能耐,前阵子都叫村长把我拉出去好一顿训哩,我这个长嫂当得窝囊,哪儿能替人家拿主意,这事儿,你还是先问问她们去吧。”
张国兰话一说完,迎着陈兰芝的鼻子尖把门一关再也不出来了。
第059章钮扣
陈兰芝冷笑了一声,转身向二房走,开门的是严老二,一看见陈兰芝就没好气地道:“有啥事儿啊?”
陈兰芝道:“我二舅母在家的不?我和她商量一下这个月谁养我姥姥的事儿。”
严老二没好气:“商量啥商量?该着和我们商量吗?该着找大房了你去找大房去啊。”
陈兰芝道:“大房说要找你们问的。”
“我们不知道!”严老二话一说完,啪的一声摔上门,隔着窗户都能听见他们两口子嘴里不干不净骂骂咧咧的。
陈兰芝不泄气,直接去拍三房家的门,陈秋凤开了门,懒洋洋的就是一句:“兰芝,刚才你跟他们说的话我也听清楚了,不就是照顾老太太的事儿吗?现在他们两家都在推,我们三房也不好把头伸到人家前头去啊,你啊,问他们两家去,反正我是没主意。”
陈兰芝将她:“不怕你们没主意,你们出来一个人把姥姥给照顾了不就行了?”
陈秋凤眼睛睁得溜圆:“凭啥我照顾啊,老太太又不是就我们家老三一个儿子?这个月我们给养了,到下个月没有人接手,难不成我们还养啊?那我们养到什么时侯是个头啊?
我说兰芝啊,你能耐大,你还接着照顾呗,我们这些人啊,哪一家不是钻头不顾屁股的?自己吃口饱饭都是难的,还有功夫多养一个人?切!”
陈秋凤话一说完,也把门一关,转身进屋去了。
陈兰芝站在院子里半晌,眼瞅着几家人紧闭的房门,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心里这口气还堵得不行。
陈兰芝缓了几口气,突然一笑:“看来你们三家人还是不想养活老太太啊?行,我今天算是看透你们了,你们将来别后悔。”
几家女人关着门在房里冷笑,暗道,谁管了谁才后悔呢,你陈兰芝能耐大,你接着管去呗。
陈兰芝转身回屋,进门就看到严李氏坐在床上正在抹眼泪呢,刚才三个儿媳妇的话她是全都听到耳朵里了,这一会儿心里是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陈兰芝走过去道:“姥姥,你别难过了,咱们现在就把东西给收拾收拾,我接你到城里去住,将来有她们三家人后悔的时侯。”
老太太摇着头掉眼泪:“兰芝啊,姥姥我年纪大了,跟着你走也是拖累你,你还是别管我了,我就耗在这儿,我就耗在他们眼前,我就看他们这些没良心的不管我。”
陈兰芝上前抱住老太太的肩膀:“姥 ,现在不是你赌气的时侯,忘了上回我怎么和你说的吗?咱们就得把日子给过好,然后让他们这些人全都后悔!明天你只管听我的,跟我走,咱们上了城里,把咱们的日子给过好,到时侯等着这些人哭着求咱们咱们也不回来,就逼着他们挨个跪下给咱们认错!”
老太太不信:“傻丫头啊,你这是说梦话呢,这些人现在巴不得把我往外扔呢,还会认错?”
陈兰芝小声说:“姥,这些人的嘴脸你也算是看清了吧?那你现在敢不敢跟我到村长那儿写个字据,彻底跟他们断绝了关系?”
老太太愣了:“这血脉连着的关系,可咋断啊?”
陈兰芝说:“血脉从根本上是断不了的,可是现在你看他们那些人的样子,为了怕你吃喝他们一口,一个个生怕与你多出一分关系来,既然如此,咱们就彻底把他们这份关系给断了,将来你的一切与他们无关,他们也别想上门占您一分便宜,姥,就看你是不是真的能狠下这个心了。”
老太太苦笑:“我但凡还有一点便宜能让他们占,他们也不会这般对我了。行,丫头,我一切都听你的,你说咋办,那就咋办。”
陈兰芝暗道:姥,其实你手上还是有筹码的啊,只是现在你自己还不知道……
二人收拾好了行李,陈兰芝一手扶上老太太,先到村长周大全家坐了坐。
周大全听说那三家人又把老太太往外推的事儿也气得不轻。
陈兰芝倒是一脸坦然:“那几个人没良心,把姥姥交给他们照顾我还不放心呢,让姥姥跟着我,最少不生闲气,可是这个事儿,我姥也彻底寒了心,今天找您就是要当面立个字据,要和那三家人彻底断了关系的,以后我姥不用他们养活,可是我姥的所有财产也和他们都没有关系。”
周村长一怔:“丫头,你确定?”
陈兰芝道:“我确定,我姥也下定决心了,您只要出面给我们主持个字据就行。”
周大全想了想,当即拍板,把那三家人一起叫过来,把话给传到,那三家人一听说老太太出面要和自己断了关系,当即喜出望外啊,二话不说把字据又都给签了。
陈兰芝又特别强调:“唉,再说一回,这字据一写,将来老太太有了什么好东西可全都归了我了,你们可不能再上门来偷来抢。”
那几个人一摆手:“去去去,少拿这里格棱的吓唬你舅妈们,还想玩上回那个假钗子的事儿啊,我们不上当!你只管你将来自己不后悔就好。”
双方二话不说把字据给列下,双方各自按了手印,陈兰芝扶着老太太直接上了去县城的车。
下车到了自己的出租房里,陈兰芝给老太太又买了一张小床,把她先给安置住了,就开始忙自己的。
前几天村长夫人给加工好了一批衣服,挨个码齐了熨好了,只要钮扣一安,这些衣服就能拿出去卖了,结果让她意外的是,陈兰芝转遍了好几条大街,硬是没找着一个卖钮扣的,问了好几个地方全都说缺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