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还自我安慰式的反复嘀咕:
虽然这屋让她十分熟悉,却又给她一种难言的疏远之感。
不过肖枫这话说得好像挺别有深意的。
她转身,想从肖枫的脸上发现点什么,但肖枫的脸平静得像手机黑屏了一样,没有半点颜色。
肖枫说:“以前我问过你需要添点什么,你说不需要。”
“嗯,我记得的。”许舒窈点点头,有点模糊的印象。
“你记得?”肖枫诧异。
“这很奇怪么?”
许舒窈瞥了他一眼,觉得他大惊小怪:“我又不是完全失忆,有些事情我还是记得的。不过……”
“不过什么?”
“肖队,我感觉我好像知道了些什么。”
肖枫皱眉看她,没立即应她。
虽然这已经不是许舒窈第一次失忆,但肖枫却对许舒窈的脾气摸得挺透。
一般她叫肖队,准没好事。
果然,下一秒许舒窈就拽住了他的手:“肖队,你帮我分析一下,我这失忆是不是失得有点奇怪啊。”
肖枫没吭声,抽了个椅子坐下来,静静地等许舒窈的后话。
许舒窈就像是竹筒倒豆子一样,啪啪说开了:“除了和我有关的人和事。但其他的,我好像都记得。”
肖枫说:“然后呢?”
“你说我失忆,咋失成这样了?”
许舒窈说:“和自己有关的全忘记了,其他的,比如说东西的价格还有楼盘名字还有咱们专业类的东西,这些怎么我都记得呢?”
肖枫的心跳快了一些,他压住心头的狐疑,等许舒窈继续往下说。
许舒窈皱着眉,认真地思考着:“我之前估摸着我应该是选择性失忆了,但即便是选择性失忆也没可能像我这样的选择吧?”
肖枫的脸色有些难看,但他很快收敛了情绪,云淡风轻地对许舒窈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别把你自己想得那么与众不同了,成么?”
“什么叫我把自己想得与众不同,我只是觉得我失忆这事儿有点奇怪。”
许舒窈不满肖枫的形容:“难道你不觉得我忘记的东西太奇怪了么?之前我就在想了,如果我是选择性失忆,那我对过去的自己到底是有多不满意,才会将和自己有关的事情全部忘记了!”
肖枫闻言,脸色微沉,他忽然起身,缓缓朝她靠近。
许舒窈被肖枫的动作吓了一跳,两人的距离太近,肖枫清浅的呼吸靠近她的鼻息。
许舒窈不由自主地屏息,紧张地盯着他,不知肖枫想做什么。
“你的过去,我也不了解。”
秉持着一贯的冷漠,肖枫轻吁了一口气:“不过我说过了,你要的答案,我会陪你一起去找。”
许舒窈愣住,思忖着肖枫话里的意思。
等她反应过来,肖枫已经离开了。
屋子里空空落落的,连丝风儿都没有。
回去警局的路,肖枫没有开车。
他的脑子有点乱。
已经九点过,掐点上班的人走得匆匆忙忙,一个女人走得太急,与心事重重的肖枫撞了个满怀。
肖枫从混沌的思绪中抽出身来,他抬头看向骂骂咧咧的女人:“不好意思。”
那女人还想骂几句,可迎着肖枫那双阴鸷的眸子,愣是骂不下去了。
她冲着肖枫吼了句‘神经,以后注意点’,便离开了。
注意点?
肖枫唇角微勾,自嘲的笑了。
他已经够注意了,可是一次两次许舒窈都在他眼皮子底下失踪。
他还能怎么注意!
许舒窈的猜测他早已想过无数遍。
他早就知道许舒窈所忘记的不过恰好是和她自身有关的人或事。
可就算他想明白了又能如何?
许舒窈为何会失忆的,怎么失忆的,他一点都不知道。
她从第一次莫名失踪之后,便成了一个谜。
而谜底,无人知晓。
第24章
许舒窈醒来的时候已近黄昏,她在屋里晃悠了一圈,想看下时间,但屋子里并没有任何计时的东西。
挂念着案子,许舒窈懒得去遵守肖枫说的让她好好休息的话,在衣柜里找了自己的衣服换好出门。
她讨厌那身沾了烧烤味的粉红小套装。
走到局子门口,许舒窈准备进去,迎面看到一个女人在大门外徘徊。
女人看起来年纪很小,她不时抬头张望,却始终没有向前多迈一步的勇气。
许舒窈在马亮给自己的资料里见过她的照片:徐梅。
苏茗的同学兼房东。
许舒窈按捺住心头想要立即朝着徐梅询问的冲动,走上前去:“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么?”
“不……”
徐梅宛若惊弓之鸟,整个身子颤了一下。
她惶恐地转过身,见着许舒窈,问:“请问你是?”
许舒窈懒得做多余的自我介绍,她说:“苏茗的案子我负责。”
许舒窈分明看见当自己说完这句话后,徐梅苍白的脸更加惨白了几分。
“苏茗她真的已经死了吗?”
徐梅的眼睛一下就红了,她怔怔的看着许舒窈,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进去说吧。”
许舒窈说罢,在前头为徐梅领路。
徐梅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徐梅的笔录做得并不顺畅,因为她和苏茗关系较好,所以在回答许舒窈问题的大部分时间里,都在落泪。
许舒窈的问题,徐梅也大都答得断断续续。
不过好在,许舒窈简单安抚了之后,她的情绪稳定了许多,许舒窈心中的谜团也解开了不少。
但,更多的谜团却又笼罩了出来。
送走徐梅,许舒窈找着肖枫的时候,他正在看她做的笔录。
“来了?”
肖枫见着许舒窈,朝她点了点头:“马上看完了。”
许舒窈闻言,没打扰他,寻了个位置坐下。
“徐梅将房子卖给苏茗了?”
肖枫将笔录本合上,看许舒窈:“也就是说,那套房子实际上只属于苏茗。”
“对。”
许舒窈点头:“阳光庭院是安置房,无法交易,所以他们只签了个简单的合同,虽然违规,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没什么好说的。还有徐梅对那道擦痕毫无印象。”
肖枫蹙眉:“什么意思?”
“在她搬离那套屋子前,那道擦痕并不存在。”
“不存在?”肖枫沉吟,似是意外。
许舒窈点头:“她也说了在她离开之前,那间画室里的确是挂满了画的。”
“挂满了画?”
肖枫皱眉:“除了那道擦痕,画室里并没有其他悬挂的痕迹,如果之前挂满了画,就算再怎么小心取摘也会有痕迹吧。”
“这个我问过了。”许舒窈说。
徐梅是学美术的,当初在装修时,她有意将两居室的其中一个房间改作画室。
但是因为她本就在学习阶段,不时会撤下认为不太满意的画,撤了再挂,难免就要留下痕迹。
徐梅担心一般的悬挂方式会影响画室整体的美感。
所以在装修的时候,徐梅找了很多装修师傅,最后选定用了特殊的磁性腻子粉做底层,这样一来后期挂画只需要用小磁贴就能够固定画框了。
“徐梅还说,她装修的时候就十分担心留痕的问题,所以特意将墙面也做了特殊处理,所以只要顺着小磁贴的方向取东西,墙面是绝不可能留下痕迹的。”
肖枫听了许舒窈的话,不由顿住:“那徐梅确定她搬走的时候将墙上的画全部拿走了么?”
许舒窈点了头,这个问题她也再三朝着徐梅确认过了。
“除了那个放在地上的画架,画室里的东西她都搬走了。”
说来连徐梅都觉得留下画架奇怪得很。
她原本是打算将整个房子里的东西都搬走的,可苏茗说她喜欢那个画架,虽然她不是美术系的,偶尔也喜欢画上两笔。
她告诉徐梅,闲来无事可以写写画画着玩儿。
都是朋友,苏茗让徐梅直接将那画架送给自己了。
徐梅虽然从未见过苏茗作画,但想着反正自己的画架多,也就没有拿走。
不过除了那个画架,徐梅十分确定自己再没有留下其他任何东西在画室里。
根据画室的情况和徐梅的陈述来看,徐梅搬走后,苏茗也并未进过那间画室。
许舒窈半眯着眼,对肖枫说:“根据徐梅的话,我觉得基本可以确定墙上的痕迹就是从反方向拖动小磁贴所固定的东西造成的。”
肖枫没甚反应。
许舒窈说的不过是确定了他们之前的猜测,但消失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又是谁将那东西拿走的,依旧无从得知。
许舒窈见肖枫反应缺缺,对他说:“肖队,刚才徐梅说了一件和案发现场矛盾的事情。”
肖枫立即来了精神:“什么?”
“她说苏茗平日里滴酒不沾。”
许舒窈也不卖关子:“但是案发现场的那杯混了甲醇的红酒已经没剩下多少了。而且蔡云也说过了苏茗是喝了混有甲醇的红酒中毒身亡的,这不很矛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