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掌声雷动,我也忍不住拍手叫好。
“这‘鞋子理论’真经典。钟寰,你会选什么样的鞋子?”我兴奋地用胳膊肘捅捅旁边的钟寰。此刻,她正用胳膊支着头,一副低头专心研究思政理论的好好学生样。
咦……没反应。我歪歪脖子,脸贴着桌面,从她胳膊圈起的空隙瞄去。
这女人双眼低垂,竟似睡着了。
我正踌躇着要不要叫醒钟寰,忽然感觉几十道目自四面八方向我这边聚焦而来。
教室里忽然安静下来,静得变得落针可闻。
我抬起头遥望讲台,正好与精神矍铄的戚老四目相对:“倒数第二排一组右一穿红色上衣的女同学,麻烦你叫一下你旁边那位穿浅绿色衣服的同学。”
我虎躯一震,看了看我的衣服,再瞅了瞅钟寰的衣服,脑子有些发蒙。
等我反应过来,暗叫不妙,用胳膊肘连着捅了钟寰几下,这女人睡得极死,居然纹丝不动。
我急得汗都出来了,忽然背后一个凉凉的声音响起:“掐。”
对哦,我生平有一绝学。
说时迟那时快,精神矍铄的戚老已经飘了过来。
瞅准钟寰的大腿,我使命的一揪,一拧,效果立竿见影。
“噌!”钟寰猛地蹿起,“谁暗算……”看到来人,她后面的“老娘”二字声声梗在了喉间。
“同学,你云游四海游到哪里去了?”戚教授笑眯眯地看着钟寰。
“我梦见谷微同学嫁人了。”钟寰大脑还没清醒,被老头的笑容蛊惑了,一时口快,于是……
我抚额无语问苍天。
“哈哈哈哈……”教室里发出一阵哄笑,声浪几乎要将屋顶掀翻。
钟寰微晃脑袋恢复清明,意识到情况不妙。眼眸一转灵机一动,与戚继老对视半刻,急中生智道:“老师……对不起!我昨天感冒了,今天早晨吃了两片感冒药,所以才睡着了。老师,我不是有意要在您的课堂上打瞌睡的。”
钟寰这话说得情真意切,末了还不忘做戏做全套,耷拉下看似沉重的脑袋,向戚老呈现自己一脸感冒发烧的痛苦与难受。
戚老转头看我,我连忙一脸真诚地点头如捣蒜。
老头看着钟寰因趴着睡觉呼吸不畅而憋得通红的小脸,当即就信了她的一番说辞。他拍了拍钟寰的肩膀,一面示意她坐下,一面和蔼地对她说道:“生病了可以跟我请假,不用硬撑着来上课。坐下吧。”
“嗯,谢谢老师关心。”钟寰吸吸鼻子,咬咬下唇,演得跟真感冒发烧了一样。
我瘪着笑,腮帮子鼓动如青蛙,都快憋出内伤了。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等戚老走远了,我才消化了这一嘴的笑:“说说,你梦到我嫁给谁了?”
此刻,劫后余生的钟寰完全清醒了,她朝我暧昧一笑,卖着关子说道:“我梦见你嫁给了……”
却是欲言又止。
“是不是跟比尔盖茨似的,戴着一副金框眼镜,左眼镜片上写着智慧,右眼镜片上刻着财富,四字金光闪闪,发出万丈光芒的人民币男神啊?”我开始憧憬傻笑。
“不是。”钟寰一点也不给我面子,“我梦见你嫁给了大冰山。”
噗——
“我跟徐子睿打小性格不合,他根本不是我的那杯茶好吗?”
钟寰戳戳我的脑袋:“你别只把人家当作一根草,我看他是块金光闪闪的大元宝。在这鞋子这么多的地方,他怎么着也是一阿迪达斯。现在的女生可都如狼似虎,你看着点,小心他被那群狂蜂浪蝶给截糊了。”
不是睡死了么?居然没漏过“鞋子理论”。
我连连摇头,竖起食指在她眼前摇了摇,故意拖长音调道:“NONONO……我喜欢白古(白皮肤时期的古仔)。徐子睿是你喜欢的“黑古”类型,你要是喜欢你上。”
“谷微——”钟寰忽然变了腔调,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她迟疑地叫了我一声,目光移向我身后。
听完这句话,我就发现周遭的空气似乎瞬间冷凝。一道凛冽的寒气,从头顶扑空而至。背后传来细微的抽气声,我警觉地回头,辅一对上徐子睿冰冷萧杀的眼,我几乎叫出声来。
我一手捂唇,急忙屏息,吓得大气不敢再出。
他不是翘课了么?他什么时候坐到我后面的?刚才的那个“掐”字是他说的?
徐子睿冷冷地看了我半响,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很好。”
然后“霍”地站起,撩开大长腿,留给我一个“你死定了”的冷硬背影。
过了很久,我的眼珠才动了动,意识到自己得罪了大冰山。
徐子睿好歹也是风靡S大的校草级人物啊,我居然“啪啪啪”当面打他脸。
“Youcanyouup。”我呆滞的转过目光,看到左后方一脸幸灾乐祸的古政。这家伙自从跟徐子睿称兄道弟,搞清楚了徐子睿对我的态度后,整个人就完全变了样,对我不仅完全没了之前的风度和尊重,而且还口不留情地跟着徐子睿对我时加贬损。唯一和大冰山不同的是,他对我的损法,是带着玩笑式的善意。
显然,在向来不太对盘的我和徐子睿之间,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徐子睿。我一直在想,这家伙获得大冰山的友谊,是不是以跟他站在同一阵营为代价的。
说来,这么妖孽的一号人物,居然拜倒在徐子睿的篮球服下,大冰山到底有什么魔力?这花美男也是,居然荤素不忌,男女通吃。
我瞪一眼古政。本来对这家伙还有点旖旎心思的,谁知他几次三番的幸灾乐祸和为虎作伥,干脆利落地将我对美色的垂涎和对他的遐想打得七零八散。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钟寰先是无比同情地看了我一眼,随后才想起来问古政。
古政眨了眨桃花眼,戏谑地看着我:“第二堂课,上课后10分钟……”
我傻啊,知道我生平绝学——“追魂夺命掐”的人,在S大就徐子睿一人,我居然这么迟钝,这么久才反应过来。
呆呆看着徐子睿的背影消失不见,想到他咬牙切齿的“很好”,我一阵毛骨悚然。
他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必是气极。
又呆呆坐了半响,钟寰和古政又说了什么,我完全没听进去。想到惹怒徐子睿的后果,我霍然站起,一阵风似地追了出去。
连花美男古政叫我的那声长长的“喂——”,都被我远远甩在了身后。
第六章煎熬,得罪某人的下场
小短腿未敌过大长腿,等我追出去的时候,徐子睿早就不见了踪影。
得罪了徐子睿,我小心脏整天七上八下的,都快得心肌梗塞了。
去寝室找他,吃了闭门羹。给他打电话,电话显示无法接通。给他发的短信,更是如泥流入海杳无回复。而他的QQ头像也一直是暗的。要知道,我们两人的QQ,因为大冰山的半强迫,中学时代,就彼此设置为“隐身对其可见”。种种迹象表面,大冰山这是要360度无死角告诉我,“得罪了他,后果很严重啊。”
上帝要让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
刚开始,我吓得半死,因为以往得罪了他,隔不了几天他就会来找我算账。可这次,好像不一样。我等了几日,一切风平浪静。俗话说的好,事物反常即为妖,我又暗暗心惊了一周多,可依旧没嗅到大冰山要对我进行打击报复的蛛丝马迹。如此半个月过去,大冰山继续按兵不动,于是我一面暗暗猜测大冰山这次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的同时,也稍稍放松了对他的警惕。
在我担惊受怕的这些日子,泥巴却恋爱了。在她和顾小西选的《计算机初级》全校公选大课上,她遇到土木工程系的陈小生。
泥巴风风光光领着陈小生来请我们吃饭。
在陈小生面前,本来就很文静的泥巴,变得更加的乖顺温柔和小女人。
陈小生是北方人,长得高高大大,人挺靠谱,对泥巴也好,就是嘴巴贱贱的。我和钟寰觉得他是个谐星,泥巴却觉得他幽默风趣,每每看他,眼睛里都闪着爱慕的小星星。
开开心心吃完饭,钟寰去了学生会忙辩论赛的事,我和顾小西去图书馆看了一会书,觉得无趣,便打算自己一个人先回寝室。
好多天没见到徐子睿了,刚开始是庆幸,日子久了,我心底却诡异地翻涌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失落来。
我将这种不好的感觉压下,只当自己受虐成习惯了。
已经是深秋了,天渐渐凉了,夏季生机勃勃地树木花草,渐次露出颓势来。
沿着通往沁苑的求索溪慢慢地走,秋风吹来,我不由地双手抱住胳膊,一阵瑟缩。
徐子睿一个月没理我了。上次看到徐子睿脸这么臭,还是高一寒假那场意外……
那时刚过完年,人人忙着走亲访友,我爸妈带着我老妹去给外公外婆拜年了,丢给我三个九五后小表弟和小侄女,让我看家。
我老妈吩咐我呆家里,让我给彼时还在上小学的三个小屁孩指导寒假作业。当然,还有给他们做饭,解决三人的温饱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