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了吗 (Jilly)

　　早恋影响学习, 国家规定小说中都不允许这么写她知不知道？
　　为了让她多睡一会儿, 言嘉许在车子里静静坐着看手机。沈星梨的小手机攥在手心里, 小巧的粉色, 很配她。
　　外面枝头有知了在叫，像是在催促着什么。校园里的女学生们打着遮阳伞, 顺着树荫快速走开。
　　车厢里只有女孩子细微的呼吸声。
　　言嘉许掰开她的手指, 拿了粉色的手机, 又拆开机身后面的壳取出照片。他用自己的手机拍了一张小小姑娘。
　　七八岁的沈星梨，小巧可爱, 圆乎乎的, 是言嘉许少年的一部分, 是他阴郁岁月里的一束亮光。
　　同样，不只是沈星梨想留住, 言嘉许同样也想留住。
　　他只好坐在车里看书，没一会儿沈星梨被外面的知了叫吵醒了, 她摸摸嘴角，很庆幸没有因为脸被挤压而流口水，不然也太丢脸了。
　　“我睡着了。”她抱歉地说。
　　言嘉许合上书，挑起唇角笑道：“没关系, 小孩子多睡肯长。”
　　沈星梨撇嘴, 她不是小孩子了。
　　“你在看什么书呀？
　　言嘉许大方把书封摊开给她看, 是北方出版社出的一本专业书，叫《生物特征识别技术》
　　她认真研究了几个字，发现目录与她初中三年学的生物科学完全不一样，她看不懂，“讲的什么？”
　　言嘉许思考片刻，简单总结：“与公共安全有关。”
　　“哦。”沈星梨眯眯眼笑，坦诚道：“我更不懂了。”
　　言嘉许没跟她纠结这一点，因为对一个初中生来讲，没有意义。他再去检查她的手臂，红肿消了点儿，但是淤青还是很严重，甚至颜色变深了。
　　“还疼吗？”
　　“醒过来就又疼了一点儿。”她诚实道。
　　言嘉许手指沾取一些凝胶，又给她涂了一遍在伤口上，果然凉了不少。
　　柔软细腻的肌肤，触碰到他略粗糙的手指，沈星梨的脸红了半分，不敢看他的眼睛，大气也不敢出一个，太过安静，所有的感官都在放大。
　　此刻，自己的手臂被他捏在指间。
　　她马上要十六周岁了，而他已经是个23岁的成熟男人。
　　言嘉许没有发现沈星梨的异样，他很温柔，生怕给她的疼痛加剧，指腹一点点的轻轻抹着，安慰道：“下午应该会好点，注意不要碰到了。”因为消炎药还没有发挥作用。
　　“嗯。”沈星梨说：“可我太粗心了。”
　　下一秒，言嘉许调侃地说：“我帮你看着它。”
　　“.......”
　　言嘉许把车开到实验室楼下，没熄火，让她现在车里等一会儿，他要上去和教授沟通一件事，大概十分钟后下来。
　　沈星梨看着外面穿着漂亮裙子的大学生小姐姐，非常羡慕，有一天自己也能像她们一样就好了。
　　十分钟后言嘉许下楼，带她在开城大学逛了逛，还给她买了一根儿梦龙。
　　这是沈星梨第一次来到大学，好多楼，还有湖，还有超市，购物中心，实验楼......
　　她张大嘴巴发出一声感叹：“哇哦~~~好大。”
　　言嘉许：“......”
　　路过的学长侧头看了一眼她，凑在一起说了两句，然后笑着离开。
　　原谅沈星梨每一次只能说出“哇哦”这个很傻的词语来表达自己的震撼。
　　其实初中生没那么单纯的，不管男生女生，嘴巴总会带点顺口溜或者骂人的小脏话，刘津津是个很酷的女孩子，会说“卧槽”
　　有一天沈星梨也学会了，不小心在家里说了一句：“卧槽”
　　被奶奶责罚得很厉害。
　　自那以后，她是一句脏话都不肯说了，说脏话一点都不酷。
　　“喜欢这儿，以后就考进来”言嘉许说。
　　沈星梨眼睛闪闪的，却摇头，没等言嘉许说“对自己有点信心”的时候，她说：“我以后要考美院的，学画画。”
　　言嘉许愣了一秒，随即笑道：“不错，小鬼还挺有注意。”
　　他想起早上的事，面对家暴，沈星梨竟有非常理智的报警意识，来保护自己。
　　“今天怎么想起打报警电话的？”
　　沈星梨昂起小脸儿，“任何暴力都是错误的，我坚决拥护自己公民的自身安全与权益。”
　　“呵，一套一套的。”
　　“对呀。”
　　“嗯，这么做是对的。”
　　言嘉许再一次意识到，沈星梨其实比大部分小孩儿更成熟。
　　两个人走着，身后忽然有人冲上来，拍言嘉许的后背：“言老畜，你咋来了？今儿不是没任务么？”
　　说话的这个人叫刘志峰，计算机系的研究生。
　　言嘉许懒懒的翻了此人一眼，没搭理。
　　刘志峰扒着眼往言嘉许身后的小姑娘身上瞅：“你闺女？”大夏天的挨得这么近，小心翼翼带着，跟护自己的小狼崽儿似的。
　　言嘉许嫌他烦：“你有事么？”
　　刘志峰：“我没事儿，不能跟你聊聊天么？人家想你了嘛。”
　　沈星梨问：“他喊你什么，言——？”
　　言嘉许面不改色道：“言老师。”
　　沈星梨点点头，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你的学生啊。”
　　很多学校本科生的课，教授忙不过来都让自己的研究生去代课，不足为奇，这一点沈星梨是知道的，她踮起脚尖凑到言嘉许的身边道：“不过这位叔叔的年纪好像很大，是考了很多年才考上大学的么？好励志哦。”
　　言嘉许：“......嗯，叔叔确实励志。”
　　刘励志同学偷听了一耳朵，攀上言嘉许的手臂，恨恨道：“你放屁，老子研究生不行哦！”
　　“是吗？”言嘉许反问。
　　刘志峰无语：“言嘉许，你要点脸，我是你师兄。”
　　好吧，不怪沈星梨误会。刘志峰同学今年也才二十五岁。但是学计算机的嘛，大家都知道，被摧残得脑袋上没几根毛了，年纪轻轻一脸沧桑。
　　有一会儿刘志峰的妈妈介绍他和一个女孩子相亲，到了咖啡馆，人还没坐下，女孩儿首先问：“你儿子什么时候来呀？相亲还带老爸，真是个妈宝，再见！”
　　留下刘同学一个人风中凌乱，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言嘉许甩开刘志峰的手，对方锲而不舍：“言言，你们干什么去呀。”
　　言嘉许：“你没事儿干了吗？”
　　“有呀。”刘志峰有些肥厚的脸挤出一丝可爱的笑，“待会要去打篮球赛了。”
　　言嘉许凉凉：“祝你好运。”
　　“你好无情哦。”
　　言嘉许忍无可忍：“你想挨揍么？”
　　“言言，不要这么对人家嘛。”某人撒娇，“去看我打比赛好不好？要你给我加油。”
　　言嘉许抑制不住地想拿刀砍死他。
　　沈星梨看这位叔叔好可怜的样子，就劝言嘉许：“哥哥，你就满足他吧，挺可怜的。”应该是打球没有支持的拉拉队吧，现在真是看脸的社会。
　　言嘉许转头问她：“你想看”
　　沈星梨有些惋惜地回忆：“好久没有看你和宋宇哥哥他们打篮球了。”
　　言嘉许淡笑一声，道：“走吧，看一场再回去。”
　　三个人来到篮球场，虽然有空调，透明的玻璃顶层还是很晒。场地内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两个球队的人，各自的拉拉队，还有观众，大部分都是女孩子。
　　小型自发的比赛，观众很少，因此大家都没有坐在观众席上，而是全围在了围挡外面。
　　刘志峰是研究生组的后卫，相比于本科队升龙活虎的五个小伙子，研究生组的队员们就显得苍老许多，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组成这个球队。
　　裁判吹哨了，各就各位。
　　一开始看不出什么实力差别，旗鼓相当吧。
　　沈星梨被日光晒得有些晕，抿了抿唇，抹掉额头上流下来的汗。前面的哥哥姐姐们个子都很高，把她挡的差不多了，挤在人群里热得不行。
　　她差点儿都想走了，但也是自己要来看得，她不好意思拉着言嘉许离开，只能暂时忍一忍。
　　前十二分钟里，本科队投进两球，研究生队心慌了一瞬，然后状态明显下滑很多，前锋有些自暴自弃的样子，也可能是累了，体力不支，骂了两句，队内几个人就起了矛盾。
　　刘志峰作为后卫，打着圆场：“怎么说也得好好打完一场再说吧，不要输给了这群小伙子。”
　　另一个后卫说：“打个屁，老子要回实验室了。”
　　“不是吧你。”大家傻眼。
　　这名后卫竟然认真了，还真是想起来自己有一篇实验报告没写完，打球的时候琢磨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打开了新思路，现在，立刻，马上就要回去继续写！
　　男人年纪大了，不在乎竞技输赢，只想投身学术的海洋。
　　本科的那帮小伙子嘲笑道：“叔叔们，没体力就回去躺着吧。”
　　“......”
　　但嘴皮子还是研究生队的溜，打不过你，我还骂不过你么？“小兔崽子，小鸡仔，小菜比，小傻逼。”等一顿亲密称呼招呼上去，把孩子们唬住了。裁判对对于人身攻击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呵，一群不太要脸的老男人们。
　　后来分节大家又把这位要回去写实验报告的仁兄骂了一顿，他才安分地留下来继续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