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张建业
外面的议论张小芽不用听也能猜到大概，不过却懒得搭理，如今她关注的重点，是在二婶那里。
眼见她那股子泼辣劲儿老妈有点儿招架不住，正想着要不要上前帮忙，老爸张建军从屋里走了出来。
“小慧她娘你也别闹了，加钱这事儿我没打算让你家跟着一块儿，当时跟咱娘提时，也说的那五块钱是让她用来买肉的。”
“啥？”程灵芳此刻满脸的眼泪鼻涕，模样极为狼狈，但一双眼却睁得大大的，张小芽清楚的看到，那里面正闪出庆幸。她一瞬不瞬地盯着大伯张建军，生怕刚刚是自己听错了，白高兴一场。
“我说，我家以后一个月的孝敬钱确实是涨到二十五了，不过你家还是照着以前那样，只交二十就好，我家多拿的那五块钱，让咱娘每个月称几斤猪肉改善伙食，咱娘一个老太太，一个月四十五块钱也尽够花了。”张建军冷着脸一字一句重复了刚刚的话，末了又加了一句，“咱娘那里，我会去找她说清楚。”
“你……”楚芸慧气结，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劝告自己，家和万事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才勉强忍住了，没有当场就朝着张建军发飙。
“呵呵，大哥，瞧我这弄的，一听到咱娘说涨价，这脑子一蒙就找过来了，都怪我性子直，心里就装不了一点事!咳，也是穷给闹的，要是家里不差钱，别说是二十五块钱了，就是一个月给咱娘三十五块钱，我眼皮也不带撩一下的!呵呵，呵～嫂子，我刚才就是脑子犯浑才朝着你胡说八道的，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哈！”张建军走进来时，程灵芳赶紧讪讪从地上爬起来，到底还是顾及着双方的身份。
等张建军说第二遍时，她一双眼睛忍不住在楚芸慧身上乱晃，看到楚芸慧的神色变化就猜到，大伯哥说的这事儿，很可能是张建军自己的主张，大嫂恐怕还没同意呢。
但她程灵芳是谁呀，为了能不往外拿钱，她可是能屈能伸，脑子这会儿也转的飞快，精光一闪立马朝着楚芸慧低声下气地道歉，那变脸的速度，真是让人咋舌。
哪怕此刻张小芽一家没有一个搭理她的，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尴尬，依旧在那里自说自话，“那啥，没事儿我这就回去了哈！小娟的衣裳我还没给她改好，明天等着穿呢～对了大哥，咱娘那事你可别忘了再去跟她说说啊，省的老太太也跟我一样想岔了，再去我家要那五块钱就不好看了～”
“嗯。”张建军脸色愈发深沉，不过也没再说别的。
程灵芳得到满意的答复，拍打了身上泥土就想转身离开。
正在这个时候张家大门被敲响了，张小林走过去把门打开，就见到二叔张建业黑着脸问：“你二婶过来了？”
“嗯，来了有一会儿了。”张小林实话实说。
看到当家的一脸不善地过来，程灵芳的身子僵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了，朝着楚芸慧讪讪道，“嫂子你看，这就找来了，真是一步也不能离开!你说我就是过来找嫂子说会儿话，等会儿就回去了……”
“赶紧回家。”张建业不等她说完，冷声言简意赅道。
“……那啥，我这就回去了嫂子～”虽然张建业看着挺老实一个人，平时对程灵芳也是放任居多，但如果他真的冷下脸来，她还是很惧怕的。
“看啥看啥？一个个吃饱了撑的是吧？”
可能是觉得自己在侄子侄女跟前有些没脸，程灵芳把气撒到了门口围着的人群里，被她这样一嚷嚷，大家全都嬉笑着散开了。
反正张建军话不多，张建业那人也是个闷葫芦，夸张点儿说，三脚都跺不出个屁来，听那两个人聊天能郁闷死个人，老半天才说上那么几句，继续待在这里还能有啥热闹可看？
……
等程灵芳走了，看热闹的人也走了，张家小院忽然安静下来。
张小芽给二叔和爸爸各自端上一杯茶，兄弟两个就那么捧着茶杯对饮。
“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咱娘的孝敬钱就按我刚刚告诉小慧娘的那样，一个月给她四十五，我给二十五你给二十。”
“那怎么行，我也……”
“事情都说定了，咱们兄弟两个就别在这里再嚷嚷这事了。虽说咱们做儿子的议论亲娘是非不好，但咱娘那个人你也知道，眼皮子浅又舍得下脸，啥话都敢说。昨天她刚回来，看到你嫂子带着俩孩子在客运站门口摆摊赚了点儿钱，张口就朝我要猪肉吃，我也是想压事儿，才答应她把孝敬钱给提了五块。”
张建军简要说明了事情的经过，“也是怪我，当时没同她说清楚这是我的单独孝敬，哪知道咱娘去了你家，又张口朝着小慧娘要。你也别怪小慧娘过来说道，家里收入不多，两个孩子又都上着学，再增加孝敬钱也确实是负担不起。”
“不怪她，怪我没本事!”张建业眼眶有些红，他的身体从小就不怎么好，不能像是哥哥一样，在采石场从事那么繁重的体力劳动，又没有生就一个灵活的脑瓜子，像是张爱国那般，能做点儿小生意，只能指望着分到的那点儿责任田来过日子。
村里耕地不少，一个人就能分到一亩多地，他家四口人分了快六亩，好好侍弄着，每年收获的粮食除了交公粮，剩下的自家吃不完还能卖点儿，可若是指望着地里那点儿收成发家致富，是想都不用想的。
人穷志短，再加上没有儿子到底有些失落，跟人说话都觉得不够硬气，程灵芳平常又是个要强的，所以张建业整日都显得郁郁寡欢，明明跟张建军差着五六岁的年纪，脸上的皱纹比张建军都多都深，两兄弟站在一起，说张建业是哥哥都有人信。
弟弟什么想法张建军也清楚，平时也没少开解他，可脑子里这个弯，还是要自己转过来才好，只能同他闲聊了几句，转移注意力。
张小芽却在那里动起了心思。
她对二叔的印象却一直都很好，小时候自己也没少吃他塞给的好东西，如今自家日子稍微好过些了，也得想个办法让二叔家多赚些钱。
第十四章种菜吧二叔!
让二叔做点儿什么好呢？也去客运站门口摆摊？当然不行!
不说别的，只要二婶程灵芳参与进来，再跟柳大兰那个一点儿不容人的碰到一起，以后自家的日子就别想清净了。
而不管二叔要做什么，不让她参与的可能性，都基本是零。
二叔这人不善言辞，不爱和别人打交道，性子也软，可以说老实的过分，这样的人要是碰到那心思不正的，别说是赚到钱了，不被人欺负就是好的。
直到张建业离开，张小芽也没能想到一个适合二叔去做，并且还一定能赚到钱的事。
“唉！咱家这黄瓜长得真快，昨天早上我看着还一丁点儿，跟筷子似的那么细，今天傍晚就能摘了，要是再等到明天，又得多一根老黄瓜了。”老妈楚芸慧端着一小箩筐青菜从外面进来，边走边感叹。里面是自家小菜园的出产，黄瓜豆角西红柿，最多的是丝瓜。
这些菜他们一家四口当然吃不完，多出来的有的被做成咸菜，等到冬天没菜时吃，有的晒成菜干，也留到冬天用猪油炖着吃，还有一些来不及晒成菜干的，就只能任它烂掉。
“夏天的菜吃不完，每天都要浪费许多，到了冬天就没什么菜可吃，整天除了萝卜白菜就只有咸菜，要是能把夏天吃不完的菜放到冬天去吃就好了。”
“别净琢磨好事儿，想得还挺美!”张建军接口，本来这个时间他都在别人家看着电视呢，可明天要去找老太太说钱的事，他也多少有些打怵，此刻心情正不好，说出来的话当然也不怎么好听。
“想得美才好!本来就是个黄脸婆子，再不想的美点儿这日子还怎么过？”还没跟他计较他在老二两口子面前充大头，只有自家一个月多拿五块钱的事呢，这会儿他自己撞上来，楚芸慧又岂能饶了他，当下白了他一眼回道。
“哎呀，我想到了！”
张建军被怼当然不会高兴，正黑着脸想再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到自家闺女一拍脑门，‘噌’地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想到啥了？这么一惊一乍的？”楚芸慧嗔怪道，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整天咋咋呼呼的怎么行？以后长大了还嫁的出去吗？
“想到让二叔做什么赚钱了！”张小芽颇为得意。
她也是在听到老妈的话时才忽然想到，虽然华国早有冬天搭建暖棚，或者利用温泉来种植蔬菜的先例，后来更是有了塑料薄膜这样便利的东西，但迄今为止，好像还没有多少塑料大棚是专门用来种植蔬菜的。华国冬天百姓的餐桌上还大多是萝卜白菜，若是二叔能在冬天里把绿油油的蔬菜种出来，还愁赚不到钱吗？
“哦？做什么？”张建军楚芸慧都看向她，等着听她说出答案。
本来张小芽一个小孩子，在家里说话是不怎么能当回事的，但有了客运站门口摆摊的那一遭，楚芸慧和张建军不知不觉间就把她当做了可以认真对待的‘大人’。
于是张小芽把自己的主意告诉了两人，如愿在他俩脸上看到了惊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