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交部插了一脚,奖励可能不仅局限于教育部内部了。”
……
童秀惊诧望着顾靖安:“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华国确实有加入世贸的打算,82年时已经派人去观摩过世贸的会议,但正式加入世贸却是千禧年后。现在的华国国内应该没多少人知道这件事。
顾靖安却对此知之颇深。
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谈政治,在旁人看来或许会觉得可笑。但如果他眼光毒辣,谈得言之有物,给人的感觉又完全不同了。
难道他也是个重生者?
顾靖安轻笑一声:“我父亲叫顾郑涵。”
童秀一震。
顾郑涵,沿海蛇口特区的一把手,也是国内改革初期罕见的激进开放派。
在79年时,国内都不明确要不要改革时,他就直接坚持要开放,并和最高的那一位申请过沿海一片土地,在全国面前立下军令状,要给人看到改革的成果。
此后几年,蛇口特区的生产总额果然年年翻番,为沿海其他地方的开放做了一个先头卒。
在改革开放史上,顾郑涵是不可忽略的一笔。
顾靖安居然是顾郑涵的儿子。
“那你怎么会在安省?”
“我就知道你知道我父亲。”顾靖安眼睛一亮,随即耸耸肩回答童秀的问题:“我跟着爷爷住在老家。你知道,现在我呆在父亲身边,并不太安全……”
童秀懂了。
改革初期牵扯各方势力太多,阻力颇大。81年还有一场大规模打击个体民营经济的浪潮,国内改革也遇到了瓶颈。这时候还大力支持改革的顾郑涵非常容易遭受攻讦。
所以,他才把孩子放在安省求安全。
她道:“我没想到你居然会是顾市长的孩子。”
哪怕穿越到这个八十年代的“童秀”身上,她打算利用这一段波澜壮阔,民营企业野蛮生长的时期来发展自己的事业。
但她也没想到自己会和历史上的大人物有如此牵扯。
后世……顾郑涵很早就因病去世了。童秀只在泛黄的故纸堆中知道他的功绩。
顾靖安居然是顾郑涵的孩子。
难怪,顾靖安英语如此好,对西方文化也如此了解,还能脱口而出许多现在国内大多数人都不了解的改革时期的密辛。
顾靖安朝她眨了眨眼睛:“别和别人说,我不想被人搞特殊化。”
童秀一愣。
那你还告诉我!
童秀点了点头。见童秀同意,顾靖安又恢复了吊儿郎当,“我听父亲说,这次英语竞赛可能会涉及到一些更优厚的奖励。”
“比如?”
“比如和国外一些名校的交流活动,或者不仅仅是国外一些名校,亚洲四小龙的港岛都可能是我们交流学习的地方。”
童秀哑然。
如果这是真的。
这可太……令人惊讶了。
无论是国外交流学习,还是去港岛都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她能想象到这一奖励公布出去,会多么激励那些参赛者。
顾靖安冲童秀眨巴着眼睛:“童秀同学,想不想拼一把。”
童秀:“怎么拼。”
顾靖安道:“咱们俩,拿下竞赛前三名,一起去国外或港岛交流?”
童秀一笑:“你就这么有自信?”
这可是全国英语竞赛决赛,到时候来的可是全国的精锐。一个安省第一在安省内部或许算上的好成绩,但这次参加决赛的有二十多个省,也就意味着会有二十多个省状元。
除此之外,还有京城本地的优秀种子。
京城可是首都,卧虎藏龙。
顾靖安朝她一挑眉:“童秀同学,难道没自信吗?”若是没自信,她就不会那么无视徐大海,为了给童秀出气,打给徐大海打脸了。
童秀看着顾靖安的傲气与自信,忽然发现了自己与这些十几岁的少年差在哪儿了。
锐气。
多年的商场生活让她养成精明谨慎,瞻前顾后的性格。
可她现在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
十几岁的孩子怎么狂妄都不为过。
哪怕输了,又算得了什么!
既然这样……她朝顾靖安露出一个挑衅的眼神:“全国英语竞赛,我第一,你第二,要不要试试?”
顾靖安吹了一声口哨:“真狂妄!我喜欢。”
“那么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
第一百七十章 馋死你
张牡丹在另一节硬座车厢。
她买的是站票,为的是省钱。她全身上下只有童老太的三百块棺材本,普通硬座票得花九十块钱,站票只要六十,她舍不得这三十块钱的差价。
八几年的火车可不好坐。
尤其春节刚过,正是人流量高的时候,有返校的学生,有去大城市打工的农民,把车厢塞得满满当当。张牡丹在车厢里,快被挤成了饼,连喘气都困难,还饥肠辘辘。
算起来,她都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没钱。
火车上的东西贼贵。
她买完票只剩下两百多块钱。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童庆生,这些钱不能随便花。出门在外,能省一分就省一分。
从安省到京城很远,火车得开21个小时。
张牡丹又饿又困,到了晚上就有些撑不住了。她听见隔壁的一个打工的民工商量着去餐车上蹭一晚上。餐车有座位,只要花钱多买东西吃或交十五块钱,就能在餐车上坐着睡一觉。
这对于挤了十几个小时的人来说是个绝佳的休息机会。
只是……张牡丹舍不得钱。
隔壁好像也是舍不得钱的。他们想的是趁火车乘警不在,和餐车的人商量一下,花一点点钱,让他们带人进去,躲在角落里。这一招当然不靠谱,但被发现最多也只是被赶出来,也不会死人。
张牡丹饿极了。
她想试一试。
·
童秀半夜也饿了。临行前,秦红霞给她带了不少小吃和糕点。她倒是不差吃食。只是坐了一天的火车,她有点想吃点热的东西。
她去了餐车。
餐车的东西比外头贵,但她付得起。
年后,妹儿瓜子厂刚开业,就签订了一批新订单。妹儿瓜子的瓜子和花生味道不错,在年节卖得很快。几个批发商批回去的东西都卖干净了,甚至还有不够。
其他品牌的却还有多的。
这证明妹儿瓜子有了不少回头客。
这可是好事情。
口碑打起来了,剩下的扩张就更好办了。
这开年的一批批发商就给妹儿瓜子带来了十多万的营业额,五万出头的净利润。穷家富路,秦东方一口气塞了两万块钱在她身上。
童秀也没拒绝。
她想去打探一下京城的干果市场,手上多备一些钱有备无患。
而且,京城的好东西可也不少。童秀不是守财奴的性格,有了钱,她更喜欢痛痛快快地花掉,图一个爽。
不过,整个火车上恐怕都没人相信童秀一个十七岁的小丫头能带着两万块钱巨款吧。
童秀居然在餐车上看到了张牡丹。
尽管张牡丹坐在角落里,她仍旧一眼就认出来了。童秀瞧着张牡丹畏畏缩缩的模样,有些明白了。张牡丹这是听了谣言,想去京城找童庆生?
真是“母爱”伟大。
童秀肚子饿了,暂时没打算理张牡丹。
天大地大才,吃饭最大。
一切都得等她吃饱再说。
张牡丹望着餐车正中坐着的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正在小口小口吃着一碗牛肉面,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没有认错,居然真的是童秀!
童秀怎么会在去京城的火车上?
是了。
童秀要参加京城的全国英语竞赛决赛了。
她目光落在童秀面前的牛肉面上。火车上的东西肯定比不上在店面里的味道,但在饥饿的人眼里,一碗热腾腾的,散发着浓香的,铺着一块块牛肉的面无异于珍馐。
张牡丹咽起了口水。
从昨天下午开始,她赶着来京城,就没吃过东西。
饿。
原本看着有人吃东西,张牡丹还撑得住。可当张牡丹看见童秀吃得无比享受的样子,就有些撑不住了。她真的很饿。
饥饿和贫穷会把人逼迫得失去理智和道德。
试一试。
反正童秀家现在这么有钱。
反正最后不成,也只是丢点面子。
张牡丹恶胆横生,原本缩在角落里不敢让人发现的她叫来了乘务员:“给我来一碗牛肉面,多少钱?”
“两块钱!”
这是抢钱啊。
国营饭店的一碗面才只要五毛钱。张牡丹心里发虚,面儿上却半点不露。她指着衣着光鲜的童秀道:“我是那闺女的大伯母,钱和她的一起付。”
乘务员看了眼童秀:“可是……”
你们两长得也不像啊!
张牡丹喊了一声:“童秀?”
她谅童秀在这么多外人面前不敢嚣张。她可毕竟是她的大伯母,要是童秀不给她面子,她就对人说童秀不尊敬长辈。
八十年代,大家都还很在乎名声的。
童秀没想到张牡丹居然还敢主动和她打招呼。她抬头,似笑非笑看向张牡丹:“大伯母?您还认识我啊?”
张牡丹转身对乘务员,压低了声音:“瞧见了吗?”
乘务员见两人真的有亲戚关系,又见童秀衣着光鲜,不像是付不起钱的样子,就没怎么怀疑,自然地让人去准备餐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