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摆明了要压童秀一头了。
这招虽损,可还真有效。至少童秀这边鞭炮声彻底被压了过去。人群都去议论隔壁的栖凤干果的壕气了。
乍一看上,声势就弱了不少。
李曼皱眉:“秀小姐,怎么办,要不要我们也再买几挂鞭炮来放?”
童秀失笑:“那成什么了?”
小孩子斗气?
她还没这么幼稚。
不过,宋桐琴这一招也真够膈应人的,这一口气不出,她心里也不舒服。三挂2000响的鞭炮一起放,真亏宋桐琴想得出来。
但这一条街上可不止童秀与宋桐琴两家店铺。
三挂2000响鞭炮声势惊人,一旦放出来,那可是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就算有顾客也被吓得不敢过来了。
童秀新开的店铺无所谓。但其他老店铺的人呢?
宋桐琴当大小姐当惯了,从来没有考虑别人感受的习惯。在家里,她家里人都宠着她,可以容忍她。可这王府井大街的其他店铺主可不是她的爹娘。
召来李曼,童秀贴着她耳朵说了一句话。
李曼眼睛一亮,立即出去了。
半晌后。
妹儿瓜子门外再次响起了鞭炮声,声势竟像是两挂两千响一起响的。但只有十几秒,那鞭炮声就戛然而止。
但栖凤干果却无人注意到。
几乎是前后两秒的功夫,栖凤干果同时响起了四串两千响的鞭炮声。那声音真真是震耳欲聋,别说童秀人觉得耳朵不舒服了,连屋子里的座椅都被震得在晃。
爆炸声持续了好久。
声势稍微小了一些后,大街上立刻传来了骂声。
“哪家要死的,放了这么久的鞭炮,还让不让人走路了?有没有一点公德了?以为就你一家做生意啊?说的就是你,西凤干果的,大街上只有你一家做生意啊?”
宋桐琴还顶了一次嘴:“又不是我,妹儿瓜子也放了两次。”
童秀没说话,就有人骂道:“您自己做的事怎地就不敢认了,还推到人一个小姑娘家家身上。我就在妹儿瓜子隔壁,她们家就放了一两声。”
“我瞅着呢,人妹儿瓜子门口就一丁点鞭炮皮呢。您自己要不自个儿出来瞅瞅?”
“就是就是,我一直在旁边听着呢。妹儿瓜子只放了一挂两千响的。后头都是你们放的,真当我们老北京儿都是耳朵都不灵光了?”
“我一直就瞧着您这大闺女心不正,怎么地,做了还不敢认啊?”
……
面对半条街的剽悍的铺面主们的齐声叫骂,宋桐琴再不敢还口了,干脆把自己当成了聋子,憋在店里不出门了。
十五分钟后,骂声才消停。
这时候,宋桐琴才敢出来看了一眼。
然后她脸都被气红了。
望着地上短短的手掌长的一截鞭炮线,她还没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就是真蠢了。该死的那童秀,她居然用短鞭炮来诈自己,还得她被人生生骂了一顿!
阴险至极!
第二百四十八章 豪华贺礼
被宋桐琴骂着阴险狡诈的童秀此时正坐在店里,悠悠闲闲,嗑着瓜子,看着外头的热闹,表情那叫一个惬意闲适。
李曼站在她旁边,仍有些哭笑不得。
这位表小姐时常冒出的想法还真是……异于常人。
不得不说,面对宋桐琴这种骄横野蛮的千金大小姐,只能用这种办法治。
李曼平时脾气很冷,万事都不在乎。这却并不意味她好欺负。
面对宋桐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泥人都会有三分脾气的。
若是童秀知道李曼的想法,定然会哑然失笑,叹一句人不可貌相,这般冷傲外表下,李曼竟也是个暴脾气。
但李曼猜错了。
她的目的远不止为了教训宋桐琴。
在店里坐了半晌,宋桐琴的栖凤干果那边的叫骂声才停下来。后面足足安静半个小时,都再无声息。
李曼有些迟疑:“这位宋小姐是打算偃旗息鼓了吗?”只一下就被她们表小姐坑怕了?
胆子也太小了吧?
“宋桐琴可没那么怕事。”童秀眸中闪过一道亮光,“我估摸着,她正在筹谋别的招式狠狠压我们一头呢。”
宋桐琴怕事?
作为宋家三代唯一一个小辈,真正的大院子弟,宋家小公主,宋桐琴从小长到大,恐怕连怕事两个字都不知道怎么写。
宋桐琴真正的信条是——绝不受气。
刚才被自己坑了一下,宋桐琴肯定气得发疯,想着要怎么样一劳永逸,压过自己呢。
两家同为新店开张,鞭炮已经放过了,还有什么地方能够体现栖凤干果的声势,狠狠压过童秀一头。
那么只有……来贺宾客了。
若是她没猜错,宋桐琴这会儿正在店里给她那些‘照顾生意’的叔叔伯伯姐姐阿姨们挨个打电话让他们过来捧场呢。
李曼有些紧张:“那我们要不要提前应对一下?”
待会又被压过一头怎么办?
童秀摆摆手,神秘一笑:“不用,来得正好,我还怕她不来呢。”
早就等着宋桐琴这一招了。
宋桐琴不来,她不是白布置了。
果不其然。
几分钟后,外头人群传来了低低的惊呼声,似乎出了什么热闹。
童秀一勾唇,露出鱼儿上钩的笑容,朝李曼一招手:“我们也出去瞧瞧。”
两人同时出了门。
门外,一辆红旗汽车驶入了王府井大街,停在了栖凤干果门口。
一个身着工蓝色夹克衫,约莫四十出头的男人从车上下来,并搬出了一个漂亮的花篮,摆在了栖凤干果门口。
男人朝着栖凤干果走过去。
宋桐琴笑着扑了上来:“张叔叔,您可来了,快,快进去。”
张姓男人笑着解释:“工作上有些事情耽搁了,不然早就应该来给桐桐捧场了,桐桐可千万不要怪叔叔啊。”
“那怎么会呢。”宋桐琴娇嗔道,“叔叔快进来坐。”
张姓男人很快被宋桐琴迎着走进了店。
两人走了进去。
人群这才爆出一声声惊叫声。
这年头,大部分市民交通工具都是自行车。一到上下班点,京城几乎成了自行车的海洋,街上四个轮子的太少了。
汽车那可都是有钱的或有势的人才能坐得起的。
“红旗牌汽车?这绝对是个这些人。栖凤干果可真是厉害了,开个店居然都有这些人亲自来捧场了。”
“还有那花篮,真漂亮。”
“那花篮至少要五块钱一个。这这些人可真是舍得啊,妈呀,就是不知道是个什么来头。”
“我知道,这是京城钢厂的后勤部的。这车经常在钢厂里头开。我兄弟在钢厂上班,我去接他时看到过。”
“钢厂后勤部的人。难怪了!”
……
首都钢厂后勤部的人吗?
童秀略微一挑眉。
在大院里,宋家可没表露出任何与首都钢厂有关系的倾向。连季家给她的情报里,都没有提过这一家。
要是没这次机会,童秀还真猜不到这一号人物。
将人安顿好,宋桐琴很快出来了,得意至极的她还不忘昂着头,鼻孔朝天,居高临下,得意洋洋地瞪了童秀一眼。
那眼神里分明写满了胜利后的得意。
童秀却淡淡一掀眼皮,甚至还打了个哈欠,丝毫没有把宋桐琴放在眼里,模样嚣张得可以。
宋桐琴气得一跺脚,钻进了店里。
哼。
现在你还能得意。
待会儿看你还怎么得意得起来。
声势尚未过去。
随着门口第二辆车的到来,人群再一次惊呼起来。
这一辆车比之前一辆沉稳的红旗汽车要惹眼许多,雪白的流线外形,居然是一辆德国奔驰车。
进口车。
人群都对视了一眼。
八十年代,进口车可真是稀罕货。比之国产车更难弄到不说,还要更贵几分,能弄到进口车,这车主人至少很有钱。
车上下来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身材矮胖,面容痴肥,还操着一口沿海南方口音,一看便是东南沿海人。
宋桐琴对他没对张叔叔热情,但仍招呼道:“陈叔叔,快进来坐,等你好久了。”
陈叔叔对宋桐琴则十分讨好:“宋小姐,怎么这么客气,还亲自出来接了,快进去快进去。”
众人心里了然。
这一位身份没刚才高。
但临到送贺礼时,众人又十足地惊讶了一把。虽然身份不高,但这位“陈叔叔”出手当真了得。
一口气送了一个更豪华百倍的花篮,一个书包大小的红木神龛,里头是一个巴掌高的金色财神爷。
财神爷被人搬了进去,镀金还是实金就不知道了。
但看宋桐琴一瞬间眉开眼笑,又热情了三分的态度,便能看出这礼物非常符合她的心意了。
陈叔叔这才走了店。
人群这才一齐看向花篮上通红喜庆的对联上的落款——福省江海公司董事长陈康正贺。
“江海公司?怎么好像没听过这公司啊?该不会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吧。”
“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能送这么重的礼?”
“江海公司,我知道就是沿海那个特别厉害的船运公司。这是一家中外合资企业,去年年初才成立的,但发展特别快,已经成了东南海域的霸主了。沿海那边是连三岁小孩都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