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三也是哭丧着脸:“你原说借我的房子,但没说是给个小姑娘住啊。”
“我也没说不给小姑娘住,你答应了就答应了,你再反悔,我可是要翻脸的。”余国庆黑了脸。
齐悦听到他们的争吵,忙向前拉住余国庆劝道:“舅舅算了,这位叔叔不方便,我再去别的地方找房子好了。”
“满镇子上,除了他这,哪还有更合适的房子?刚好离卫生所和你师父的杂院都近,安全上也不用操心。”余国庆却是打定主意磨下来,瞪着吴老三道,“我外甥女跟着黄医生学医,你这房子要不租给她,你要是有个头痛脑热,别想进卫生所看病。”
这是齐悦第一次见到余国庆流氓耍横的样子,而且还祭出了黄医生的大旗。
这一刻,齐悦满脸通红,羞耻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连忙拉住余国庆:“舅舅,不带你这么威胁人的,而且我师父也不是那样的人。”而后又对吴老三道,“叔叔别介意,我舅舅是开玩笑的……”
但她的话未说完,对面的吴老三忽然神色变了,大步越过她和余国庆,满脸激动的问道:“恩人,你还记得我吗?三个月前,在小坪村村口,你把我从红袖章手里救出来。”
齐悦惊愕回头,看到吴老三冲到雷军身前,不等他回答,就继续说道:“当天你送我一段路,我去我在山里的表亲家住了一个来月,后来打听到镇上红袖章解散了,我就回到了镇上。回来后,我一直打听恩人的住址,没有打听到,却没想到在这遇上了,真是缘分。”
“原来你要找的就是我外甥女婿啊。”余国庆忽然伸手搭在吴老三的肩膀上,一脸恍然大悟的说道。
因见到恩人而激动的吴老三,听到余国庆的话愣了一下:“我的恩人是你的外甥女婿?”
余国庆咧嘴笑,指着齐悦道:“她是我外甥女,你说你家房子借还是不借?”
吴老先生看了眼雷军,见他没有出言否认,立马点头:“借,当然借,就是把这房子送给恩人我也没二话。”
余国庆一巴掌拍在吴老三的头上:“我外甥女婿哪里看得上你这破院子?不过是借住一阵,等回头我给我外甥女在镇上起新房做嫁妆。”
齐悦侧过脸,不忍直视余国庆的吹牛。
吴老三却一脸认同:“我这院子是太破了,配不上恩人。”
“行了,客套话也别说了,赶紧请我们进去吧。”余国庆指着大门道。
“对,先进院子。”吴老三连连点头,一边掏出钥匙开院门,一边歉意地对雷军道,“我这院子是从我爷爷那辈传下来的,有些旧了,也有些乱,恩人您将就一下。”
齐悦只当他这话是客套话,谁想院门打开后,看到堆积在院中墙头的破桌子破木板,还有其间顽强生长的杂草,有些幻灭,这真的是人常住的地方吗?
吴老三面色讪讪:“我先进屋收拾一下,你们在院子里稍等一下。”
而后一溜烟冲到屋子里,只听到一阵哐当哗啦的声音,吴老三再出来时,身上落满了灰尘,头上还沾染了一些蛛丝,他一脸讪然:“大家先进来坐会,我去厨房烧壶水。”
说完转身去了隔壁的厨房。
齐悦走了进去,三十来平米的屋子,泥土地面,南面有一个窗子,光线不强,能看见屋子角落里有一张木板床,当中是一张脱了漆的八仙桌,配了四把腿脚高低不平的椅子,桌椅上面的灰尘被匆匆擦了一遍,但还有些残余,三个人谁也没有坐下。
余国庆抬手挥了挥尘土,啧啧两声:“我也是第一次过来,不知道他这破落成这样,不然我未必想着租他的房子。”
雷军扭头问她:“你要住这吗?”
齐悦点头:“是破了点,但收拾一下就好了,这空间还是不小的。”
恰这时,吴老三提着水壶进来,连声说道:“我来收拾,我一会就给收拾好,再从回收站里面搬些家具过来。”说完又有些忐忑,朝雷军解释道,“回收站的东西是有些旧,但修修也能用。”
“那就别一会,现在就动手弄吧,规整规整,今晚还能住下来。”余国庆一锤定音。
于是,齐悦三人连水都没有喝,放下包裹就转身去了回收站。
吴老三把自己的东西收拢起来,用破单子一裹,提溜着去回收站,准备从今天开始住回收站。
齐悦有些不好意思,吴老三满不在乎的说道:“我有时候收废品收晚了,干脆就住在回收站的小屋子里,里面有床有锅碗瓢盆,日子舒坦着呢。”
齐悦还是诚心道了谢,又对他道:“我大约需要住到明年夏天,当然你要是有需要随时搬回来,我就去我师父家挤挤。”
吴老三神色有些颓丧:“我一个老光棍,住哪不是住?这院子你就安心住着,等搬走时跟我说一声就好了。”
雷军忽然走到齐悦身边,握住她的手,转头对吴老三道:“多谢你把房子借给我的未婚妻住,一年的房费多少,我一并给你。”
吴老三连连摆手:“不用给房费,恩人救了我的命,我怎么能收你的钱?”
但雷军却没有听他的,从口袋里掏出二十块塞到他手里,一脸冷肃地对他说道:“你若不收房费,这房子就不租了。”
第254章住下
雷军威严太甚,吴老三根本拒绝不了,于是房钱就这么收下来。
余国庆这一旁很是气愤,原本是他找的房子,但结果风头全被雷军抢去了。
到了回收站,余国庆便卯足了劲想给齐悦挑些好物件,但其实这里的东西他都已经挑过一遍,剩下的物件就算有些价值,也是缺胳膊短腿的,看着不太像样,余国庆很懊恼,他当时怎么不留一两件呢?
雷军目光扫过堆积如山的物件,他第一时间找吴老三要了工具,选了一张坏了小半的雕花木床,然后开始噼里啪啦的整修。
余国庆一看,有些不平又有些惊讶:“又被你赶了先!不过,你真的会木工活吗?”
雷军没有回话,但两根交叉钉在床腿的木条一下子稳定住木床,就是对他这问题的回应。
余国庆啧啧两声,心底有些叹服,但面上还是嫌弃:“木条一钉,整张床都美感都没了。”
不想,他那外甥女胳膊肘往外拐。
“我觉得还好,雷军选的这两个木条的色泽与雕花床相近,乍一看,只当是原本的设计。”齐悦对于这结果已经很满意了,毕竟不是新床,且床上的花鸟雕刻很漂亮。
余国庆对于她的眼光很嫌弃:“这算什么漂亮,也就四五十年前盛行的花样,木质做工也一般。等回头,舅舅给你寻了一个好的木匠,用黄花梨给你做一张床做嫁妆。”
这话一出,敲打着木床的雷军,动作一顿。,
齐悦则是吓了一跳,黄花梨雕花床的价格在后世可是炒到了十几万,就是这个时代也不会便宜,她忙摆手拒绝余国庆:“舅舅,我要那么好的床做什么?能睡就行了。你也别惦记着给我准备嫁妆,我什么都不要。”
余国庆瞪她:“你这傻丫头,不知道女人的嫁妆,是女人在婆家立足的根本吗?”他一边说一边斜眼雷军。
雷军直起身,却没有理会他,抬手抽出床底破碎的木板,继续叮叮当当的修补。
齐悦不愿他们两个人来回置气,拉住余国庆道:“舅舅,你过来教我一下掏古董。”
“就一个小镇的回收站,哪有什么古董?”余国庆虽话里埋汰着,但还是带着齐悦翻翻捡捡,虽没淘出什么古董来,但也给她淘了几个缺了口的陶罐,生了锈的水壶,唯一有点价值的是一个蒙了灰的笔洗。
雷军则一直在捣鼓木工活,修补好木床后,又修补了两张凳子,一个放洗脸盆的木架,一个被虫蛀了的衣柜。
等到他们把这东西搬到那间院子,又用井水擦洗一遍晒干,太阳都快下山了。
齐悦中途去购销店一趟,买了两斤购销店卖剩下的碎骨头,至于大米和蔬菜,都是她从家里带来的。
借用吴老三的锅,半个小时后,排骨炖萝卜,红椒炒豆角,素炒青菜就端上了桌,还有一大锅米饭。
大家围着桌子坐了,吴老三有些拘谨不肯坐,但被余国庆一把按坐在凳子上,这才端起碗吃饭,只不怎么夹菜。
余国庆啃着肉骨头,却还有些遗憾:“要是有酒,那就更美了。”
齐悦白了他一眼:“你一会还要骑车回家,喝了酒骑到水渠里怎么办?”
余国庆不以为然:“我车技好着呢,别说只是喝点酒,就是喝醉了,也能一路顺顺当当地骑到家。”
对于他好吹牛的习性,齐悦早已了解,也不与他争辩,只笑着道:“袁叔不喜欢喝酒,袁婶也不乐意他喝,巧儿也是一样的。”
余国庆一下子直起了后背,改了口径:“酒不是个好东西,以后我也不喝了。”
齐悦噗嗤笑了,余国庆心生怀疑:“你不是在蒙我吧?或者说你不喜欢喝酒的人。”他掀起眼皮斜看雷军。
“你不信问巧儿好了。至于我,自然也不喜欢喝酒耍酒疯的人。”齐悦一双杏眼觑着雷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