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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末的最后一班地铁/想乘风去你心里 (蓝色的奥斯汀)


  临近午夜餐馆才打烊,她拖完地板,收拾好桌椅关掉灯,老板朝她招手:“小雪啊,来,后面厨房里讲话。”
  明殊不知从哪个墙角里跳出来,一把揽住她的肩膀:“嗯,我在这儿等你一起回家。”他眼神暧昧地向她看过来,“昨天晚上答应我的事,可别忘了。”
  老板叫她进厨房,脸色铁青地教训了她一顿,大意无非是顾客是上帝。她莫名其妙地出来,明殊果然还在等着。她不明就里地问:“昨天晚上我答应你什么了?”
  明殊难得一脸正经,长叹一声敲她的头:“还叫我去猪八戒抢亲,自己差点被猪八戒吃进肚子里还不知道。还是你肩膀上这颗本来就是猪头?”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如果那天没有别人,而她单独和老板进了厨房,很可能就成了任他宰割的鱼肉。
  那时候她家里的汇款已经完全断绝,她必须从原来的公寓搬出去。明殊说:“我的室友刚好搬走了,要不然你就搬来?也省得我再找别人。”
  明殊的住处阴暗狭小,巴掌大的客厅只够放一面小餐桌,一张旧沙发,和一只嗡嗡叫的破冰箱,唯一的卧室朝北,对着穷街陋巷,面积比她原来住处的厕所还小。可是想要在曼哈顿临时找一间她住得起的公寓绝非易事,反正为了防狼,她也大多数时间和明殊同进同出,所以她没多想就同意了。
  真的成了室友,她才发现自己委实是拣到了大便宜。明殊顺理成章地把卧室让给她,自己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外表不羁的明殊其实是个很整洁的室友,厨房客厅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又做得一手好菜,要不是他和乐队在地下酒吧演出常常深夜不归,而演出时台下尖叫的女歌迷又的确多了些,他会是一个再理想不过的男友。
  只有说到他的阿仁,他才会眼神闪烁,沉默不语。
  说来奇怪,小雪一直不知道阿仁到底长什么样子。明殊的家里没有她的照片,钱包里没有,手机里也没有。她像一个传说,始终只出现在明殊的记忆里,唯一证明她存在的,是明殊手腕上那串他们定情的木珠手链。
  有一天,明殊醉得不省人事,凌晨被他的乐队朋友抬回来。第二天清早,小雪在垃圾筒里捡到那串手链。
  她偷偷把手链藏起来。不出所料,下午明殊宿醉醒来,第一件事是去翻垃圾筒。
  她把手链扔到他面前,冷冷问:“说,到底怎么回事?”
  他怔怔地抬眼看她,半晌才苦笑:“阿仁结婚了。”
  总算轮到她敲一回他的脑袋:“我怎么跟你说的?一日复一日,哪个女人经得住这种等待的折磨?父母反对就不能争取了?躲在三万里外的角落,爱得再怎么刻骨铭心有什么用?简直自作自受。”
  他沉默地被她敲打,半天才语音涩然地说:“你不懂。”
  又是她不懂。感情挫折她也经历过,怎么可能不懂?
  其实那时候她确实是不懂,然而有一天傍晚,她接到一个电话,才明白了宋明殊的秘密。
  明殊去送外卖,把手机忘记在收银台后面。记得那是晚上六点多钟,正是餐馆最人声鼎沸的时候,她正替一个客人刷信用卡,那个电话响起来,是一串国内的号码。
  现在想来她都惊异于当时的第六感。那串号码在餐厅昏黄的顶灯下闪烁,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她接起来,是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明殊?”
  她只犹豫一刻,就鬼使神差地问:“你是阿仁?”
  那人停了几秒钟,很缓慢的几秒钟,最后才说:“我是许仁非,你是哪位?”
  她只傻傻说:“明殊送外卖去了,等会儿就回来。”
  那是一个大雪的夜晚,屋里是昏黄的灯,窗外是铺天盖地的鹅毛大雪,明殊挟着风雪而来,带着他一贯玩世不恭的一抹微笑。他挥手朝她打招呼,她傻傻地瞪着他不动。不知是不是她的表情吓到了他,他哂笑一声,开始讲那些他平时挂在嘴边的笑话。
  “刚才送外卖的那家,一个日本女人,哈 !穿着丝绸内衣就跑出来,太冲击了,波涛胸涌,至少E罩杯,不骗你,还弯腰捡笔!我那个热血沸腾啊,你看看,我现在鼻孔里还是红的……”
  她忽然眼睛一酸,再也忍不住,大厅里满满坐了二十几桌人,她却再也顾不得,冲过去一把抱住他。
  那些她不曾懂的沉默隐忍,她瞬间都懂了。原来他们两人何其相像,犹如两只在十万米深的井底默默爬行的青蛙,花十年时间仰望头顶那一点亮光,明知道是奢望,但为了那一点遥远的亮光,甘心心如止水。
  她埋头在他怀里,低声说:“刚才有你的电话,阿仁打来的。阿仁,许仁非。”
  昏黄的灯光下,明殊的脸渐渐变色,由黄转红,又由红转白。半晌他才低下头,用大拇指按掉她眼角的泪珠,忽而一笑:“傻姑娘,你哭什么?我的秘密被你发现了,该哭的人是我才对。”
  她这才抬起头破涕而笑:“怎么不该我哭?这下我彻底没希望了。”
  明殊咧开嘴笑,然后风流倜傥地搂住她:“你放心,要是哪天我要娶个女人,那人一定是你。”
  在纽约最后的日子里,明殊和她是相依为命的朋友。最后她和家里完全断绝了联系,明殊是她唯一的亲人。

  第16章 生活在别处(4)

  那年冬天,家里的电话开始没人接听,她爸爸妈妈的手机始终关机,连工厂里的电话也没人接。她直觉是家里出了事,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最后她打电话到一个远房堂叔家,终于打听到了一些情况。那位叔叔很惊讶:“你妈什么都没跟你说吗?出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起先是欧洲经济不好,厂里的订单锐减,后来一个有长期合作关系的英国商人卷走了几百万欧元的货款。厂里的资金渐渐开始捉襟见肘,这时候传来消息,玩具上的涂料被欧盟检测出不符合安全规定,所有发往欧洲的货物全部被退回。厂里工人的工资发不出来,银行的贷款又即将到期。
  彷徨下有人带爸爸去了一趟澳门,竟然赢了一百多万回来,大家高高兴兴庆祝了一番,然后爸爸卖掉了几处房产,抽调厂里所有的流动资金又去了一趟。
  结果可想而知。那位堂叔说得痛心疾首:“你爸爸那肯定是被人骗了啊!现在银行已经查封了你们家的厂房,你爸爸心脏病发作躺在医院里,工人整天围在你们家门口闹事,几次差点冲进门,警察都来了好几次,你妈妈吓得精神都不大正常了。厂子被银行查封就算了,欠工人的工资不还他们怎么肯散?”
  小雪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家了出了这样的事,妈妈是怕影响她,所以一直瞒着。她问:“那个带他去澳门的人是谁?”
  堂叔叹息:“没人认识,是他生意上的朋友吧。”
  她咬牙问:“那现在还差多少钱?”
  堂叔说:“你家的房产都卖掉了,其他的财产都被银行冻结了。几个亲戚好歹凑了点,还差一百多万。你知道的,几个亲戚家里也都不宽裕……”
  一百多万人民币,相当于二十万美元,原来对他们不算个大数目,现在叫她到哪里去凑?
  时值新年,明殊和他的乐队去上纽约州哪个地方演出,她给他打了个电话,想问能不能借点钱,可是他也是个靠打工过日子的穷学生,话到嘴边也不知怎么说。电话响了几声,没人接,她只好给他留言:“明殊……你能不能……能不能快点回来?”
  说到后来语音开始哽咽,她连忙放下电话。
  纽约的冬天阴风恻恻,寒冷难耐。这间公寓年久失修,暖气也不足。夜幕降临,对面窗户里的夫妻开始大声地吵架,远处的警笛声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这样一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纽约之夜,外面刮着大风,她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听窗缝里北风的呜咽,整整一夜。
  一整夜辗转反侧,只想到一个可以快速筹到二十万美元的去处。
  第二天不该她当班,她还是去了餐馆。还不到午饭时间,老板在厨房里整理那几个大炒锅,她犹豫了再三,最后还是问:“老板,能不能借我点钱?”
  老板从炉灶上抬头,难掩惊喜之色:“小雪啊,缺钱吗?要多少?”
  她说:“二十万美元。”
  老板盯着她怔住,油光红润的脸上霎那绿了绿,搓着手停了半晌,最后说:“这么多?我想一想。”
  第二天一早去上班,老板已经在收银台前面等她。店里一个人还没有,老板在角落里忽然拉住她的手:“小雪啊,你知道,我一直都很喜欢你的。这样好不好,你就嫁给我……”
  她惊怒地甩掉老板的手,又一把被他抓住:“如果你嫁给我,你家里的事就是我家里的事嘛!有事我当然要帮忙的,什么借啊还啊的都不用再提了……”
  即使有做牺牲的准备,她万万没想到他提这样的条件。那只捏着她的手,不知是不是因为炒了那么多年的菜,像一摊酸臭的脂肪,搭在她手,肥胖油腻。她眼眶一热,抵抗住再次甩手的冲动,低下头来:“还有没有别的办法?……钱我一定会还给你。老板,算我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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